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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气似乎不是在一天形成的,鲁骏身边有许多有勇有谋的人,所以,渐渐地不知不觉她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她心里其实对那个女娃娃早有怀疑,装得再怎么像流民,可略微发福的身材是不会骗人的。那个骄纵的眼神也不像落难的孩子。她知道她是有意识靠近他们的,至于什么目的,是谁,一开始她并不知情。直到那天给她收拾床铺,发现遗留的挂坠,上面的字,鲁骏最近学过,是玖兰国的文字。“黑珍珠”,玖兰国语言中女战神的意思。她开始真正觉得这个女娃娃不简单,或者说,她并不是个小孩子。具体情况,她也不甚清楚。只是,她在挂坠后面看到了“素琅”两字。这次,她才想要赌一把。
素琅,玖兰国贵族与巫女的后代。天生就受到诅咒,这一辈子都只能维持小孩子模样。有些人一出生下来就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而有些人一出生就带着命运的枷锁。可这样没什么不好。谁知道那个被人唾弃的小女孩,三十年后成了赫赫有名的战士。她身材矮小,便能轻易躲闪;长达数十年的婢女生涯,让她身手敏捷;天真可爱的外表,很能麻痹人的心智。所以,她是战争中的眼睛,帮玖兰的铁蹄看清一切的算计。她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反而,以此为荣。能取得胜利,让她不再受族人歧视的,都是好活计。
对于囡囡,或者说素琅,鲁骏心中有许多不舍。虽然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可她还是贪图这样平静温馨的日子。好似自己在家与爹娘在一起的日子。她想把自己草草结束的母爱,给予这个看起来懵懂的女孩。即使是现在,她也认为她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那么小的年纪,不可能自主地做什么出格的事。至少可以确定了,与他们敌对的是玖兰国。取得信任,被放出去的鲁骏并没有感受到自由的喜悦,反而有一种责任很大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中,结果多为一死,可她想在死之前多收集一点情报。可她又怕来不及传递回去,自己就暴露了。
她明白如今魔教在明,玖兰在暗,当务之急是搞清玖兰的总体局势。而这些应该在她永远也不可能给触碰得到的地方。最高将领的口袋里。大战之前压抑的气氛让鲁骏心急如焚,她怕自己苟全性命,而成了真正的罪人。她不会对不起颜穗的,她会活着回来,然后打赢这场站,将素琅从他们的魔爪中解救出来。都说人长得那么美,就不要想得太美了,确实如此。鲁骏现在的顶头上司现在就对她起了疑心。一开始是,她主动承担端茶倒水的下使奴婢活。这就是自撞枪口。鲁骏学会了基本的玖兰语言,却不了解玖兰人的特技,读心术。无论她再怎么谨慎,对方也从她心里听出了一些杂音。由于级位较低,灵力不够,便只能听到一些零零碎碎。可就是这样的只言片语,长期以往下去也着实令人起疑。后来,他实在憋不住,变向上级禀报。而上级则直接报告给了最高将领,素昊。
鲁骏以为自己中了头彩,竟一下从个低层将士的粗使姑娘变成了素昊的贴身随从。这个好机会,她不会错过的。但为确保万无一失,她要吹个耳边风,把同伴送出去。至少要让颜穗知道玖兰的存在。她想到的最简单粗暴的主意就是装死。没错,她有一个能断绝人气息的药丸,只要算准时间,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她把药丸偷偷塞给了对方,他也认同了这个主意,只是在行动之前他要鲁骏小心自己,还有若自己有什么意外,就照顾自己的家人。初出茅庐的鲁骏认为这件事风险很小,也没有做二手准备。事情也这样做成了。可是,顺利得有些奇怪。
感觉已经取得了素昊的信任,鲁骏便向他提出了为他分担摘抄公文的任务。他的脸色还是一样波澜不惊,淡淡地说一句,“这些挺重要的,别抄错了。”鲁骏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事情这么容易办成,肯定有猫腻。可她想着既然自己已经把目前所知道的所有情报都写了下来,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颜穗手上。那她就算是死,也没有遗憾。所以,她决定冒这个险。军队的办事效率非常高,短短两三天便累积了大量文书。而鲁骏要在一天里,将所有内容复述给素昊听,再将他的指令记下,最后经素昊之手检查。很快就到了晚上,她不知道,饿狼已经撕开了他的面具,对她虎视眈眈。
“将军,夜已深,明早还要将情报进一步汇总,和操练士兵,鼓舞士气。请早些休息。”素昊脸面上摆出一副很累的神情,“仆役们都睡了,就你伺候我更衣吧。”“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她还是感觉得到危险的气息。素昊的手指摩挲着手边的剑,似乎无论走哪条路,都是死路了。这几天,玖兰的军队从冠佑城出来,又向古华宫逼近了几步。如果不抓住身边没一个可能的机会,魔教可能真的命不久矣。而颜穗也或许会就必死无疑。
鲁骏的动作不似寻常,轻柔得很,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在讨好素昊。“可否换个方式来讨好我,就像你讨好那个临时的替死鬼,颜穗一样。”“鲁骏不知道将军是什么意思。”“这几天,战事迫在眉接,却没有收到素琅的情报。而有探子报她已经被软禁起来。是谁干的,恐怕与你脱不了干系。”“奴婢和素琅将军许久没有联系,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竟如此困难。”鲁骏的回答从容不迫。可素昊的话却句句紧逼,“和你一起来的那个起先没死吧。不过没用的,他如今已经身首异处了。”“别人的生死与我无关。”“小姑娘,挺有意思,看来在杀死你之前,我得让你好好享受一番了。”
一夜后,找到冠佑的颜穗收到两个盒子,鲜血从边沿渗出来。颜穗打开,又在瞬间合上。鲁骏走时惊恐的画面一直在他的脑子里乱撞。他怪素琅,怪听命的小队,更怪自己。怪自己的软弱无能,让自己的心上人去冒这么大的风险。更对敌方恨之入骨。不管你们是什么牛鬼蛇神,你们每个人都死定了。仇恨让他的面目狰狞,头脑发热。他不顾什么长久之计,直接到软禁室,素琅被一刀毙命。在战场上,没有人在乎什么因果轮回,冤冤相报何时了。有的只有伤害别人和被别人伤害。虽然残酷,虽然只会带来死亡,可也在磨练着每个人。
即使是对于阿羽这样最普通的小兵也一样。他是因为报恩进入魔教的。就是这样一个恶名在外的门派,给了他们一家人一碗饭吃。虽然最后,妻子,儿女都没能躲过野兽的袭击。可他还是对魔教怀有感恩之情。在阿羽眼中,经常施舍食粮的魔教要比吞食赈灾款的朝廷更值得信赖。所以,这一次,他为了心中的正义而战。入伍之前,他就知道被称为战神的教主下落不明,可他还是想为了一方百姓守住魔教。
这个节骨眼上,大家连敌方是谁都不知道。阿羽也不管,只听别人说敌军心狠手辣。就连平日里和将士们玩得很好的鲁骏,也命丧于此。而本应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颜穗,在杀掉一个对方的细作后,便不了了之。连探子都没有再派。他们这些小兵也很难理解他的做法。而几天后,又有消息传来,颜穗失踪了。敌方也就是玖兰国的军队从大道上大张旗鼓地压了过来。群龙无首的魔教教员,一个个心慌得很。可听说是对敌国玖兰,众将士没有一人退缩。在临危受命的朱雀的带领下整装待发。她更是火速集结了全国各地几乎所有的教员。
战争是在夜里开始的。
阿羽作为前锋大声喊叫,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提升士气,吓退对方。而玖兰的军队鸦雀无声,却是一片灯火通明。那是从东青官员那里暗箱操作买来的火把。火的光助燃了战争的气氛。阿羽心里是害怕的,可就像之前训练好的一样,每个人都拉近邻边将士的手。通过紧握着的双手,叫喊声又大了几分。一个火把被扔在了阿羽的脚旁,玖兰的战士把对于他们而言十分珍贵的火把,全部扔向了魔教这边。大喊大叫,紧握双手的士兵都被吓得四散而去。玖兰只用了最浅薄的力量就把他们的阵仗给打散。听到地方从远方传来的整齐的笑声。阿羽只感觉到了耻辱。在前线的士兵多为不会幻术的普通人。他们大多生活在自己的社会的最底层。他们眼里只有生活中的鲜明利益,而没有什么是非对错之分。
被人踩在脚底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这个道理,阿羽懂。可他心存的善念让她不想逃走。
受伤只是小事,他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昨天还在开玩笑的阿彪今日便死状狰狞。就在他分神之时,敌人的刀刃向他刺了过来,他的一只胳膊就没了。阿羽倒了下去。不是他故意装死,而是再无站起的力气。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笛声。婉转,悠扬。似乎要洗掉这战争的污浊之气。
阿羽闭上了眼睛,他想一切都结束了。
战争没有是非对错,只有绝对的结果。一个消息传遍整个东青江湖,魔教打退了玖兰的军队。至于是用什么方法,有用的是什么手段,无人关心。江湖的各派虽没有想攀附魔教之意,但也纷纷为魔教拍手称快。百姓的呼声很快传到了皇帝的耳里,他虽然怕与玖兰打仗,但更怕魔教动摇朝廷的统治。便谎称这一切都是魔教为谋反造势,根本没有玖兰的军队过境。一场惨烈的战争便这样从官方文件上消失。普通民众的记忆似乎也一并抹去,大家开始相信魔教都是居心拨测的,而被朝廷认可的门派才值得依靠。战争就这样在历史上消失。
到达南海,准备从那里出发时,安心受到了教员的消息,魔教与玖兰开战,鲁骏不幸身亡。后面关于战争的结果,她完全没有听下去,整个人瘫倒在地。这样原定的远航计划便推迟了几天。“安心,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鲁骏只是战争的牺牲品。玖兰心怀不善,定不会善罢甘休,赶紧找到罗教主才是当务之急。”“我知道,可我做的事到底是对,还是错啊?这个理,我也弄不清了。”隔日,安心,九六零带着两三个手下上了通往兰若国的船只。而其余人马赶回魔教待命。
最近的变数发生得太多了。或许是老天爷因为人们使用幻术,违背天命所给予的惩罚。颜穗宣布退隐,不再过问魔教事宜,去向也无人知晓。朱雀觉得一切棘手得很。
上官岑悦来到魔教时,看到的是战争的残骸,还有空荡荡的教主行宫。“朱雀护法,颜教主呢?”“他辞去了职务。”“那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子呢?”“被玖兰的人杀了。”“杀了?”上官岑悦有点反应不过来。洪成武失去了视力,罗启云不知在何处忍受孤独,而一向和善的鲁骏也化为一抔黄土。岑悦想不清楚这其中的道理。“朱雀,你可知道医圣的下落。”“这个恐怕只有等罗教主回来才知道了。”可上官岑悦知道,每多等一天,对于洪成武而言都是一种煎熬。可现在,别无他法,只能祈祷安心他们没有遭遇什么意外了。
洪成武虽没受到什么视觉上的冲击,可从两人的之言片语中,也知道了,这又是个多事之秋。
在一片废墟中,阿羽睁开了眼睛,他惊喜地发现自己还活着。总有些小小的关于生命的惊喜将坏事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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