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很快集结完毕了,十五万大军在阳郡的集结让萧邑的心开始澎湃了起来。
原本不甚喜欢铠甲的萧邑今日也是一身的红色铠甲,站在点将台上,同那飘扬的红色神龙旗帜一样红艳,而在另外一旁,华丽的麾盖,各种出行仪仗,斧钺等样样齐备。
今日,首先祭天神,以吾之血,赐之勇气。以吾之剑,献上敌酋。天神在上,佑我江山。
次祭先祖,先武圣皇帝,不肖子孙萧邑今日愿以陋躯,承之汝勇,尽灭贼寇。
最后祭旗,杀羊牛,诸位同本王歃血誓盟。不破贼寇,誓不回还。
不破贼寇,誓不回还。
战前的动员誓师完成后,萧邑便在玉先生的陪伴下,在华丽的仪仗之下,在中军出发了。
经过几番的考量和筛选,最终萧邑还是听取了玉先生的建议,由华定山作为前军统帅,率领精锐六万,骑兵五千出发了。
相形之下,中军的人数其实也不过七万,后军就显得极为薄弱了,两万人的后军,还多是以老弱病残居多。
主公,后军毕竟关系到我们的粮草辎重运输和归路。只有两万人马力量是否太过薄弱了一些?
而且陆明从未领军对阵过,万一安明乾袭击我军后方,将有不妙啊。玉先生虽然知道劝谏作用不大,但是出于谋士本能,还是不住的想要劝谏。
先生之言,我也明白。但是我前军兵力如果弱了,让安明乾占了便宜。此战便会旷日持久啊,十五万大军集结不易,每日都消耗巨大。是故必须速战速决,且须全胜。萧邑挥手道。
纵然如此,主公也不应当以陆明为将啊。他从未领军作战过,在下而言,将士必然不服,对他而言,他也必然会为了威权而多生错乱。
玉先生继续坚持道,他虽然是文臣,却也是明白军国大事的重要性。
陆明虽然未经战阵,但是却持重老成,踏实用事。后军只须保障我军供应通畅便可,至于安明乾突袭,多置烽火台,哨骑加强防备便是。萧邑还是坚定不为所动。
玉先生也明白了,萧邑的心思。他不怕敌军突袭,但是华定山在前,中军江义,杜备等一众星城将领在他身边。
后军由陆明,这样十五万大军才算彻底在他的掌控之下。但是心底却总是升腾起一丝不安,虽说兵力上有着绝对的优势,但是沙场阵战真的只是这样数数人头吗?
前军由华定山为主帅,这确实是玉先生的建议。但是他还建议将华明等一众质子派往华定山麾下,以这些立功心切的军中少壮派激励士气,同安明乾激战。
但是萧邑一怕这些质子有所损伤,二又怕这些质子在华定山麾下战久了,便同华定山结党。是故坚持要留质子在自己身边,他绝不允许自己要建立的新军又被别人指挥的可能。
如此,一个完全老成持重的华定山绝对不会倾尽全力去和安明乾对战。
至于中军,御驾亲征虽然能够激励士气,但是萧邑却将所有仪仗全部带来。还有侍女随行,这些事情玉先生他劝谏再三,而萧邑不能听取用之。
如此大排场的仪仗到了阵前,无疑安明乾所有的士兵都会知道梁王在哪?而且,萧邑本人也是嗜酒之人,行军路上,酒肉不禁。
在这位梁王的带领下,中军军纪也逐渐松弛。这些隐患都让玉先生心忧如焚。
而最让他忧心的无疑就是后面那位后军主将,陆明。这位王府詹事或许应对达官贵人是一把好手,但是治军?玉先生心中已经开始有悔恨之意,见到萧邑这些操作。
全军听令,今日在水牛山扎营,各军双岗,哨骑不断,衣不解甲,马不离鞍,各营灯火皆不得断。
休息一晚,明日各军轮流攻打敌军营寨。华定山熟练的命令道。他是沙场宿将。类似的下达命令,安排军务他已经做了几十年。
但是,至少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都从来没有将军队主动带出来攻击过。死守城池,据城而战才是他最为熟悉的战法。
曾经他也以三千弱旅将五万安贼拖住一月有余,敌粮尽而退。是故,出城数十里作战。他是真心不愿,甚至不敢。
大哥,我们光是前军就有六万,且都是边军精锐。而且前几天,咱们不是连战连胜吗?我那好质子华明还因功劳被梁王升了中护军都尉啊。
华定水见到自己的大哥愁眉不展,疑惑的上前关心道,虽然世家将门之间内斗不少,但是在阳郡华氏一族中内斗可以算是较为稀少的。
可能和他们镇守边关,有今天没明天有些关系。华定水作为华定山的二弟,军略武功也极佳,且脾气更为暴躁,以前守城战时就经常杀出城进行反攻。
所以这次主动出战,华定水实际上极其高兴,认为是建立军功的大好机会,从这一点上说倒是跟华明有些像,不,应该说华明像他这位二叔。
前几天我军虽胜,却没有斩获多少首级。应该是安明乾的诱敌之计才对,而梁王却偏偏认为形势一片大好。昨日传来王令,要我们中秋献捷。
只有五天了,我们虽然兵力占优,但是这安明乾的营盘布防得当,占据了扎连山地利。我军就算取胜,必定大伤士卒。这正是我忧心之处。
华定山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子模样,更加突出几分威严。
大哥,战场无情,哪有不死人的。五天时间虽然很紧张,但是我能攻下来。明天我来打头阵。华定水拍着胸脯道。
今日还是要加强警戒,我军初到,立足未稳,防护未全。万不可让安明乾钻了空子。华定山心中忧虑还是没有丝毫的缓解。
扎连山
太子殿下,刑州军前锋已经到达水牛山,人马在五万以上。我军是否于今夜突袭他们的营帐。贺淳问询道。
领兵将领是何人?安明乾头也不回的问道,眼中继续盯着那份皮质地图,不过眼光转到了水牛山一带的地形。
是华定山。
哦,贺将军带上百骑,多准备火把战鼓,去骚扰骚扰,务必使敌军今夜难眠。安明乾吩咐道。
是。
都退下吧。
随着十余位将领都退出营帐,一位全身黑袍的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崔将军,此战我军应如何对阵。安明乾从座位上下来,拱手道。能令安明乾如此恭敬的将领,全燕国也只有一个。
自然便是当年业城一战,以八千铁骑破了二十万勤王军队的崔希烈。当年只有十五岁的崔希烈凭此战功,几乎一举为安氏定鼎江山。
不过也因此,骄纵过一段时间。后来为安思舜身边近臣所构陷。为安明乾所救,幸免于死罪。如今再现,已无当年少时意气风华,有的是满身的肃杀冰冷。
华定山,名为沙场宿将。不过一介守城之辈,他用兵也算老辣。山腰扎营,交战两个时辰后,放弃营盘,在山顶继续为战,晚间夺回营盘。先消耗他们的体力和意志。
战机出现后,用雁行阵,从两侧假意包抄,中路实际突破。便可。
一股如同尺子划玻璃的沙哑声音传来,听的让人极为不舒服。不过,安明乾更关心内容。对着地图良思苦久。
萧邑此次弄出这么大的阵仗,绝对想要速战速决。战机不会让我们久等,崔将军,此次中路突破便由本将亲自来。还请崔将军在此处,以战鼓旗帜指挥掠阵。安明乾开口说道。
太子为国之储副,不可轻涉险地。冲杀敌阵敌营,将军士卒之事。我燕国军旅多有胡州勇士,塞外猛士。冲将无数,太子是燕国少有的智将,不可轻动。
崔希烈冷声呵斥道,言语中并没有带着什么敬意和请求,完全试一副上对下,呵斥的景象。如果有旁人在,只怕早就有人开始呵斥,甚至可能有小心眼和有意之人参奏他一本。
可是,在外为将。不就是应当于将士同甘共苦,一同陷阵杀敌吗?
若我只在后面坐而论道,又如何让将士信服于我?此次安明乾带了,五千亲卫铁骑来。身为皇族,他自然希望借此战机将这些将士的心全部收复。
太子所言为君之道,崔某所言为将之道。赏功罚过,法制清晰,军力自强。
若是主帅亲临阵,受伤和阵亡都会影响军队士气。依某之意,太子欲得军心,恩威并用便好。
这等同甘共苦之言,不过欺骗世人而已。
崔希烈说道,声音逐渐严厉,已经丝毫不顾及上下之分。
便依崔将军所言。
营门处
徒河谨此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探营为什么探的这么顺利。
虽然没有能绑一个将军,但是经过军灶,和自己懂北方语言的优势,他成功通过一些下级军官弄明白了此次安明乾的军队人数,兵种。
甚至于他兵力配备都弄清楚了一些,还通过马,羊的粪便,足迹等找到了屯粮之所。回去之后,这些军情上报,必然能够得到不轻的赏赐。
如果到时候自己能够带人来吧安明乾的粮草烧掉的话,那功劳。安明乾心脏开始了剧烈的跳动,眼神也逐渐变得炽热。
似乎这夜虽黑,却没有办法阻止他的前行。
什么人? 值夜的哨骑骑马过来。
心脏的跳动在加剧,安明乾军营军纪并不宽松,自己穿着燕军军服,又会北方话,解释几句回营问题不会太大。
但是军情如火,谁知道,明天他们会不会换防,改变粮储位置?
来的有五个皮甲骑兵,自己有接近八级的修为,皮甲骑兵的战力很有可能只是五六级。
七级的话,已经能够穿锁链甲了。十级则是能够穿板甲了。
自己身边的这把弯刀是梁王赏赐的魔法武器,本体有玄铁和少量秘银打造,锋利程度和坚固程度都远在一般铁制武器之上,而且也很难卷刃。链甲骑兵过来都有一战之力。
耳边突然变得安静,徒河谨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的视野变得无比的清晰。
面前的几个骑兵开始准备包围他了,有一个离其他几个骑兵有了距离,那个骑兵勒住了马,似乎还有要下马的意思。
自己人。徒河谨用北方话回应着,并慢慢走向了那个离他最近的骑兵,把手举了起来。直到近到,可以听马的呼吸声,看到他喷吐的热气。
他拔出了弯刀,直对着那个骑兵的喉咙而去。一朵血花如泉水般喷涌,徒河谨只觉得这个时候的世界十分的安静。翻身,上马,向远处奔去。
突然肩膀上传来像蚊子叮咬的痛,紧接着胸口上又传来,这蚊子也真是厉害,本来有野蛮人血统的徒河谨皮肤就十分粗糙,今天还穿着皮甲。
能咬穿两层防护的蚊子,可真是不多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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