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你来我往纠缠了十数回合,双方倒似较真一般。一胖一瘦两个夜行人偏就钩陈香美的脖颈,另一个鞭偏就缠陈香美小腿肚子。而陈香美也偏不还手,手腕里扣着军匕,就那么跳来跳去,躲过钩刺鞭缠。
一对夜行人似乎有些急躁,想不到一个村公所的女孩子,手脚上竟也有两下子。
正在胶着不下的时候,只听“哐啷”一声,偏厢房的院门打开。米卉起夜小解,突然看到院子里三个人你来我往,无声无息地跳过来蹦过去,“啊”的一声,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陈香美本以为,连唬带吓将这对变态吓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此时闺蜜米卉站在一旁,自己如果不露两手,可要大丢面子。这样一想,一对夜行人的钩和鞭又到了,依然是上钩脖子,下缠小腿。陈香美又是本能地一个漂移,然后,腾身而起的瞬间,顺手就把手心里扣的匕首翻了过来。陈香美借力使力,朝矮胖子腿肚子狠狠划去。心想,死变态你不老往老娘腿肚子招呼吗,这回我给你来一下子。只听“嘶”的一声,锋利的钛钢军匕就在矮胖子的大腿肚子上划了过去。矮胖子“哎呀”一声惨叫,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下,一个趔趄,“噔噔噔”倒退好几步。那个瘦高个一看,形势不妙,旁边还一个米卉。左手一提矮胖子的肩头,欲从外厢房墙头越过。
忽听一声吼:“是谁胆大妄为,敢到村公所撒野!”
陈香美一看,来人正是总管李大化。原来,李大化下了一晚上象棋,后半夜委实熬不住,准备回外厢房休息。回来的路上,忽听偏厢房似有打斗之声。探头一瞧,正是陈香美和一胖一瘦两个夜行人缠斗。矮胖子大腿肚子挨了陈香美一家伙,准备溜之乎也。李大化瞅准时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跳出墙根,拦在一对夜行人的身前。
高个子一看一个锦衣华衫的白毛汉子挡在眼前,将心一横,一钩就朝李大化脖子划去。李大化脚上功夫稀松平常,一个蚂蚱大蹬腿,远远跳开,单手合十,“嘚吧嘚吧”,嘴里念起往生咒。瘦高个愣了一愣,心想这是做什么?不动手怎么动起嘴来了。正自猜度,忽觉心口一阵发闷,说不出的难受。心想今天真邪门,刚刚遇到一个女孩子玩漂移,这回又碰到一个白毛汉子玩嘴皮子。瘦高个子不想纠缠,一提矮胖子的肩头,从另一个方向逃窜。
米卉终于回过神来,大声问:“香美,这……这怎么回事?”
陈香美边追边答:“一对死变态!”
米卉还半梦半醒似的,说:“变态?”
就这一问一答之间,一对夜行人已越上外厢房的墙头,身影一闪,不见了踪迹。
李大化连连跺脚,说:“可惜,若不是米姑娘这一问,定擒下这对偷儿无疑。明天一早,叫刘村长好好审审他们的来历。”
陈香美微微一笑,收了匕首,说:“幸好并未丢失财务,也无人员折损。”又跟米卉说:“走,咱们回屋说去。”
陈香美认定这一胖一瘦夜行人,又跟胡弥勒似的到村公所顺手牵羊。李大化也认定是小偷小摸,不值一哂。所以,第二天整个村公所的住户人等都知道了这件事,也就没多心思。只是夜晚加强防范,女子切勿单独出行了事。
隆冬时节,天寒地冻。安乐村的大街小巷,洋溢着欢声笑语。对世世代代居住在海边的村民来说,这个月份是祭奠海神的时间。按着一般的传统,海神节应在正月十三,是海神的生日。但各地民俗不同,祭奠方式也各不相同。冬季鱼类迁徙,是渔猎的最佳时期。安乐村的村民,选择这个季节祭奠海神,祈求风平浪静,鱼产丰富,能有个好的收获。
海神节一般一个月左右,和渔猎期基本重合。节日这天,家家扎起花灯,里里外外,焕然一新。村公所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挂上花灯,系上彩绸,大红灯笼高高挂。安乐村充满着光明,人流不息。那一个个火红的灯笼,代表着村民心中的喜悦,对好的年成的期盼。村公所夜晚的上空,燃放起五彩缤纷的烟花。夜晚变成了白天,那一支支烟花给夜空披上了一件五颜六色的花衣裳。村公所门前,一股又一股的人流分别流向四面八方。人们手中的灯笼所发出的光照遍整个村落。
村长刘广按着惯例,在村公所大排筵宴。这天一早,秦箫就收到刘广派人送来的一份请柬,邀他参加海神节宴会。秦箫心想村长就是不一样,喝个酒招呼一声就得了,还得下个帖子。打开红字烫金的请柬,开头就是一句“海神佳节,一帘瑞气”,接下来又是“昨日灯花,新月前身,尝瞻清范,倍切心仪,持柬申邀,遥祝福禄”,最后“刘某不才,顿首敬祺”云云。秦箫读着都累,酒局还没喝呢,先就晕了。合上帖子,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村长大人请他赴酒局,说明高看他一眼,不入乡随俗是不行的。
宴会当晚,秦箫和陈香美洗面梳整,收拾利索,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赶赴村公所,参加海神节宴会。到了村公所,都不认识了。正厢房瓶开孔雀,灯隐芙蓉。盘里插着名花,碟里堆满水果。海馐山珍,杯泛流霞,瑶琴锦瑟,南音北调。一天功夫,村公所装扮得金章紫绶,琉璃映彩。
所长刘达迎了出来,笑脸问候,领着往里走。秦箫在指定位子坐下,再一看,村长刘广,还有村里深孚众望的几大家族族长也都到了。总管李大化、一丈红贾赛花和道士查明志、仙姑陆清秋也赫然在列。
村长刘广坐在正首桌上。身后帘幕高挂,屏围四绕,挂一幅寿山福海的壁画,紫铜鼎内香烟飘霭,瑞气生腾。桌上荤汤素饭,美酒佳肴,一片欢声笑语。村长刘广和所长刘达首先轮流说了一番场面话,菜就上来了。乐器一响,竞奏新声。几个红裙舞女,一字排开,尽随着象板鸾箫,翠袖舒展,莲步倾挪,姿容艳丽,凝酥堆雪,在阶前歌舞起来。秦箫仔细一看,这几个舞女正是村公所新来的那几个女孩子。此刻换上舞服彩衣,扮做海神姐姐的模样,给在场的诸位歌舞助兴。
“淡淡衣衫楚楚腰,相对无言已销魂”。酒局的沸点立刻就挑起来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个女孩悄然下场。大家意犹未尽,尤其总管李大化,眼睛都直了,木呆呆地望着几个女孩消失的方向,空举着酒杯,魂飞天外。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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