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金?这点钱够谁花呀,小家子气。”
“是啊,咱们收购价都一百五十金,两百金就想拿走?”
“真当咱们是要饭的吗?才赚五十金,平均一家也就一金多点。”
“咱们花这么多钱,就赚这么点,给谁谁乐意啊?”
“......”
吴云拒绝了两百金收购金丝灵猴的事情,很快便在蜀郡各大士族中传开。
如今的局势,大家全都陷入了疯狂中,还是有很多人瞧不上这百分之三十三点三利润的,大家全都想要狠狠赚上一笔,只有翻倍,那才够劲儿。
不过......
有疯狂的,就有冷静的。
也有一些人,对于朝廷还是非常忌惮的:
“我感觉他们说得不错,这件事捅到皇帝那里,肯定没好处。”
“是啊,从一百金开始,足足翻三倍,皇帝又不傻,能接受吗?”
“这次咱们赚得虽然很少,但平均到一家,也有数千金,非常不错了。”
“我感觉还是稳健一点要好,毕竟这不是个小数目。”
“......”
正当众人争执不休时。
“报—!”
从外面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众人扭头望去。
但见,吴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唇角微扬,朝着众人一拱手:“诸位,我才刚进门,就听到你们在这里吵架了。”
“怎么?”
言至于此,吴云的目光扫过众人,澹然开口道:“那俩家伙随便散播两句谣言,你们就动摇了?尔等竟如此不相信我吴云的判断?”
“这......”
适才的怀疑者,顿时一阵沉默。
有胆大的人,试着开口道:“老吴,不是我们不相信你的判断,只是我家家主说过,南阳皇帝陛下绝非凡俗之辈,咱们如此这般,怕是要坏事。”
“没错。”
又有人跟着附和道:“这次涨价可比之前凶狠多了,两百金的价格,便足足翻了一倍,你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三百金,这谁能受得了?”
“咱们换位思考。”
紧跟着,又有人吐槽道:“如果你是南阳皇帝陛下,忽然接到下面人的奏报,说是益州士族联合起来,将价格抬高到了三百金,你会接受吗?”
“反正......”
那人将声音略微拖长,长出了口气:“如果我是南阳皇帝陛下,肯定会大发雷霆,然后下令禁止收购金丝灵猴,如此一来,这批货岂不砸在咱们手里了?”
“所以你不是皇帝陛下!”
不等那人把话说完,吴云便毫不犹豫地铿锵打断:“你总是以你自己的思维,来判断皇帝陛下的所作所为,你觉得是正确的吗?”
“如果我记得没错,上次咱们赚钱的时候,你们也是出资最少,赚钱赚的最少的,你也经常说,如果你是陛下,绝不可能花这么贵的价钱,收购金丝灵猴。”
“可事实呢?”
吴云摊开双手,毫不客气地打脸对方道:“那一次的金丝灵猴,价格翻了可不止十倍,难道这些事情,你全都忘记了吗?”
“我......”
“我什么我?”
不等对方开口,吴云便直接打断:“你的判断在上一次,就已经证明是错误的,而今日,你居然还敢说出这番言辞。”
“哼!”
吴云轻哼一声,不屑地道:“你若是不想赚钱,待我整理好以后,你可以把你们家族的金丝灵猴,低价卖给他们,我吴云绝不会阻挠。”
“这......”
那人沉默良久,没有接话。
吴云精通谈判技巧,自然清楚对方也在犹豫。
他长出了口气,目光扫过在场士族,声音铿锵有力道:“诸位,皇帝的心思的确不可随意揣摩,毕竟天有不测风云。”
“不过,我最新得知一个消息,雒阳皇城新开盘的价格,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每半亩两千金,难道它是拿金子堆成的吗?”
“啊?”
顿时,满座士族惊诧不已,一个个露出骇然的神色:
“每半亩两千金?这么贵啊,比首期贵了一倍。”
“难不成,这都有人会买?太坑了吧?”
“打死我,我也不会上这个鸟当!”
“......”
议论声瞬间响起,充斥着整个房间。
吴云却在此时,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冷声言道:“若是论起定价、涨价,咱们谁又是皇帝陛下的对手?”
“雒阳皇城具有唯一性,咱们益州的金丝灵猴,同样具有唯一性,雒阳皇城因皇帝而贵,难道咱们金丝灵猴,不是这样吗?”
“我以为......”
言至于此,吴云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澹笑:“如果他们当真把此事,禀奏给皇帝陛下,皇帝陛下也会讪讪一笑,大手一挥,直接恩准,甚至还会嘲讽咱们一句愚蠢。”
“三百金的价格,在皇帝陛下的眼里,压根就上不了台面,所有的人都会愿意为了自己喜爱的东西埋单。”
“正如我家家主,若是现在有一柄绝世宝剑,也会花上数十金,甚至是数百金,将其收入府中,如果一匹汗血宝马,亦然。”
“原因很简单。”
吴云深吸口气,铿锵而言:“因为对于他们而言,会认为绝世宝剑、汗血宝马,乃是物超所值,丝毫不觉得贵。”
“南阳皇帝陛下为何不收其余品种的猴子,因为在他的眼里,其余猴子没有灵性,压根就不值钱,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言至于此,众士族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被吴云强大的游说所折服,仔细分析下来,似乎当真非常有道理。
原本还有一些人害怕,但在听了吴云的分析以后,也一个个变得坚定起来,只要皇帝陛下喜欢,这点小钱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百套房子罢了。
诺大的雒阳皇城,房子何止万间,甚至百分之一都不到,他能舍不得掏这个钱吗?绝对不可能,就好像你有一万块,让你花一百一样,压根不需要过脑。
呼—
长出了口气。
吴云能明显感受到,眼前这帮人的心,已经彻底定下来了。
他这才开口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谁想要低价贱卖自家的金丝灵猴,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你们自行来此即可,我绝不阻拦。”
可是......
话虽然这么说,但吴云打心眼里,还是不希望有人不团结。
毕竟,一旦有人被南阳朝廷攻克了,那么他们这个小团体,恐怕也会逐渐分崩离析,最终被南阳朝廷逐个歼灭,仅此而已。
“老吴,你说什么呢?咱们是一个团体,没有人会中途退出的。”
“是啊,咱们之前不都说好了吗?全都听你的吩咐。”
“就是啊,现在已经都这样了,咱们自然全都听你的招呼。”
“没有人会中途退出,对吗?”
“是不是啊?”
“对,没人会退出。”
“你瞧!”
“......”
吴云彻底松了口气,缓缓点头:“如此甚好!诸位,商场如战场,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这种时刻,来动摇我等军心。”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如今,咱们掌握着最后一点金丝灵猴的货源,若是不趁此机会,卖个高价,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下一秒,整个大厅顿时喧嚣起来:
“老吴放心,我们肯定支持你。”
“没错,咱们一起赚这最后一笔。”
“我们相信你的能力。”
“谁不支持你,便是跟我等为敌。”
“......”
望着已经热血沸腾的众士族,吴云长出了口气,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承蒙诸位抬爱,吴某不胜感激,尔等放心,这一次咱们必定可以成功!”
吼!吼!吼!
吼吼—
喝彩声顷刻间响起,充斥着房间。
接下来,众人摆酒设宴,虚心向吴云请教。
吴云也不吝啬自己的判断,与众人一起分享至深夜,方才回家。
可是,如此过了两天,吴云便彻底笑不出来了。
“你说什么?”
吴云腾得起身,俩眼珠子瞪如铜铃,一脸的不敢置信:“朝廷收购金丝灵猴的人,已经离开蜀郡,准备回去复命了?”
“没错。”
侍从点点头:“今晨刚走,现在已经关门了。”
吴云急急离席,转入房中,铿锵喝道:“不是让你们盯紧吗?为何现在才过来汇报。”
侍从皱着眉:“管家,这......我们总不能闯进去吧?今晨宵禁才刚解除,我们便派人过去了,但谁能想到,大门却一直都关着,若不是城门校尉告诉我们已经走了,我们还不知道呢。”
“该死!”
吴云当即意识到不妙。
对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摆明了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毕竟,如果这是对方计策的话,应该会想办法,提前让他知道,但偏偏,对方没有这样做,只是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个中意义,不言而喻。
“到底发生了何事?”
吴云皱着眉,沉思良久。
他从来不相信,南阳皇帝会拒绝购买金丝灵猴,这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南阳,一定是南阳,有没有情报从南阳传回来?”
“这个......”
正当侍从不明所以时。
忽然。
屋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吴云急忙出去,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家主吴懿怒气冲冲而来,手中还拎着一柄宝剑,脚步急急如火,眉头紧蹙,双目圆睁,愤怒之气,直冲霄汉。
吴云心底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他急忙迎了上去,抢在吴懿之前,神色忧忧道:“家主,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现在还远远不到下结论的时候。”
苍啷—!
寒芒闪,森冷的剑锋直接顶在吴云脖颈:“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此事尽量不要捅到皇帝陛下那里,可你偏偏不听,非要如此。”
“现在好了,陛下震怒,群臣苦谏,勒令停止收购金丝灵猴了,估摸着要不了多久,整个益州士族,可就全都知道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家主!”
吴云顿时一愣,满脸的不敢置信:“我......我怎么......这消息会不会有误?南阳皇帝陛下不可能因为这点钱,就不收购金丝灵猴了呀。”
“跟钱有何关系?”
吴懿嗞着钢牙,怒气冲冲,剑锋缓缓沉下来:“你触犯了陛下的尊严,再加上咱们掌控货源,断了很多豪商富贾的财路,这才会有群臣苦谏。”
“你个蠢货!”
吴懿怒火滔天,恨不得当场将吴云杀死:“自以为是的蠢货!朝廷禁止收购金丝灵猴,咱们数百万金的资产,可就全都打水漂了。”
此刻,吴云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身子不停地颤抖。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飞快向前挪动,仰着头,两行热泪,哗啦啦淌下:“家主,我跟了你二十多年啊,你一定要救救我!”
“滚!”
吴懿一脚将其踹开,森冷的长剑,指向吴云:“我吴懿若是能不被你连累,非得感谢老天爷不可,你还想让我救你?”
虽然,吴云帮吴家做了不少事情,吴家能有现在的一切,与吴云有脱不开的联系,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吴云将益州士族的资产全都赔进去了,即便自己不杀他,也难保其他人,不会动手。
弃车保帅!
这是吴懿能够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他拎着剑,在第一时间赶来,也是为了防止吴云跑路,好给愤怒而来的益州士族,一个交代,尽全力保住吴家。
“家主。”
吴云自然清楚自己闯下的货,非常大。
同时,他也非常理解,自家家主想要弃车保帅的想法。
唯今之计,埋怨吴懿无情无义,压根是没有用的,还不如想办法挽救现在的局面:“咱们去找刘益州吧,现在只有刘益州能救咱们。”
“让刘益州出面,攻打板楯蛮,把钱收回来,然后还给中兴钱庄,至少咱们还能保住自己的资产,也能平息益州士族的怒火。”
不得不承认。
这的确是一个办法。
不过,吴懿非常清楚,让刘焉跟板楯蛮开战,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尤其是现在,板楯蛮已经跟南阳朝廷,有了瓜葛,若是刘益州进攻板楯蛮,只怕会给南阳朝廷借口,趁此机会,杀奔益州,灭了他们。
吴懿冷声言道:“哼,你以为现在的板楯蛮,还是以前的板楯蛮吗?想让主公对板楯蛮下手,那等于是让主公跟南阳开战。”
“那......那......那怎么......”
吴云心乱如麻,思绪彻底控制不住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再次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吴懿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侍从飞奔过来,神色极其慌张:“家主,大事不好了,益州各大士族的人,都已经打上门了,非让咱们家赔偿。”
吴云闻言,勃然大怒,厉声喝道:“赔偿?凭什么赔偿?当初他们可全都是同意的,生意赔了,是大家的事情,不是我吴家的事情。”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
但是......
跟一帮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能有个卵用?
如果这钱不多,或许他们还会看在吴懿的面子上,给吴家一个面子,但现在涉及的,可是他们的身家性命,他们焉能不急?
“闭嘴!”
吴懿厉声喝止,当即铿锵下令:“来人,给我将他绑了。”
侍从欠身拱手:“喏。”
吴云瞪着眼:“家主,我......”
“少废话!”
吴懿直接抢断道:“给我带走!”
侍从颔首:“喏。”
此刻。
吴家门口。
乌泱泱一片,人头攒动,全都是益州士族。
“吴懿,给我出来,还钱!”
“还我等血汗钱!”
“吴懿出来,速速还钱!”
“否则我等必定踏平你的府邸。”
“......”
吱呀—!
正当府外喧嚣声震天时,吴府的大门的展开。
吴懿手持利剑,带着侍从以及吴云出来,一双朗目宛如利剑一般,扫过众人,虽是一言未发,但却令众人顷刻间闭嘴。
“诸位!”
吴懿收剑还鞘,朝着众人拱手抱拳:“发生了今日的事情,我个人深表遗憾,不过,据我所知,尔等也是同意如此的,出了事,就该大家一起承担,而非找我吴懿一人。”
虽说,吴懿已经做好了弃车保帅的准备,但该争取的,他还是会争取,毕竟此事责任实在是太重大了,即便捅到刘焉那里,也得分出个所以然来。
“我等同意?谁可以作证啊!”
当下,从人群中响起个声音,瞬间引爆了全体士族的愤怒:
“没错,谁可以作证啊?我们何尝同意他这么操作?”
“当初可是有很多人反对的,是吴云一意孤行,这才惹怒了朝廷!”
“我们很早就想退出了,是吴云逼着我们,才没有及时撤出来。”
“这个责任,你们必须要负,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对,这个责任,你们必须负,否则我们不客气。”
“没错,吴家必须负责。”
“......”
吴云听到这帮家伙的声音,心底的怒火彻底燃烧起来。
没错。
当初的确有些人要退出,是被自己劝阻了,但那也是他们心甘情愿的,自己也从来没有阻止过任何人退出。
可谁能想到......
这才过了两三天而已,这帮人就已经变卦了,一个个像是吸血鬼一样,想要扒在自己身上喝血,阴险狡诈,狠毒至极!
“胡说!”
吴云扯着嗓子呼喊:“是你们自己不愿意退出的,我给过你们机会,你们自己不愿意退出去,关我何事?”
“赚钱的时候,一个个老吴,吴大哥喊着,现在出了事情,就全都是我的责任,跟你们屁点关系没有?你们这帮狗贼!奸贼!恶贼!我吴云即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现在的吴云只恨自己当初太过自信,没有让他们留下书面的资料,好证明这是他们心甘情愿的,现在倒好,被对方如此对待,简直岂有此理。
“谁能给证明啊?”
下方再次响起个声音,直接打断道:“我们是在帮你们吴家借钱,生意是你们吴家的,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现在你们生意做不下去了,就得还钱,把我们的资产全部赎回来,否则我们便把吴家拆了,用来抵债!”
“没错!”
跟着,又有人附和道:“生意是你们吴家的,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你们是借钱,现在就要还钱,赶紧还钱!”
“快点还钱!”
“还钱!”
“还钱!”
“还钱!”
“......”
尼玛!
吴懿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如果赚钱了,就是在投资,如果赔钱了,就是借款!
反正嘴在人家脸上长着,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至于什么脸面,全都是狗屁,为了切身的利益,他们素来是不折手段的,还管什么道德?
扯澹!
全都是扯澹!
益州士族摆明了,就是欺负他这个外来户啊!
此事,已经不单单是吴云的责任了,乃是整个吴家的责任。
此刻的吴懿算是彻底见识到了益州士族最无耻的一面,那些饱读诗书,嘴上喊着仁义道德的家伙,实际上才是最最最卑鄙无耻的人。
“冲进去,给我砸!”
“没错,冲进去,给我砸,搬东西抵债!”
“弟兄们,操家伙!”
“......”
正当益州士族准备动手抢人的时候。
忽然。
不远处响起个声音:“我看谁敢动手?”
下一秒,披坚执锐的士兵,纷纷赶来,从左右两侧,将他们团团包围。
是益州军!
众益州士族一下子判断出来。
不过,从军队中走出来的人,却不是刘焉,而是中兴钱庄刘巴。
刘巴端坐在战马上,凛冽的目光扫过众士族,朗声喝道:“吴家已经将资产,抵给钱庄,这宅院便是中兴钱庄的,里面的一切,全都是中兴钱庄。”
“尔等谁若是敢动这里,哪怕只是一花一草,便是与我中兴钱庄对抗,与南阳朝廷对抗,自己最好掂量清楚!”
“哼!”
一声怒哼。
顿时让那些冲上台阶的人,闷声退了下来。
他们敢对吴懿动手,但是绝对不敢冲南阳汉庭动手,就更别提,此刻刘巴的身后,还有益州牧刘焉的队伍。
望着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的益州士族,刘巴策马上前,朗声言道:“凡是跟中兴钱庄签订了锲约的,最好尽快还钱,若是到了还款日,还不上钱,休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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