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潞王李豫很不高兴!
他那糟心的大舅子不知又做了什么,现在他家王妃兴致勃勃地要去见一个不相干的人,说好的跟他去查账呢!不开心!
“阿绮,先叫那人等着,待我们回来再见,不好么?”说是不开心,可还是舍不得苛责自家王妃,只好把一腔邪火发在那不相干的人身上。
苏绮斜他一眼:“人都请到大门口了。”
潞王目瞪口呆,从来不知道她行动居然可以这么迅速。一扭头迅速改变策略:“那我陪你见好了。”免得天真无邪的妻子被人哄骗了去。再者,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那美貌倾城又冷漠之极的大舅子特特写信来嘱咐王妃款待。
所以当苏嘉被人引进花厅的时候,李豫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疑心自己看到了妻子。
再细看时,却又不像了。潞王看看苏嘉又看看苏绮,觉得刚刚是自己眼花。殊不知苏绮也在惊讶——这姑娘分明与她生得分毫不像,不知为何,一照面却叫她产生了熟悉的揽镜自照感。
苏嘉在心里暗叹,她写书的时候每每刻意提醒自己,不要将自己代入女主角。不论是容貌还是性情,苏绮都与她差异颇大。即便如此,出自她笔下的女主人公与她仍是在冥冥中有一部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
按着礼仪,她身为平民,应当向亲王与王妃行跪礼,这是潞王府管事先前便教导过的。但她无论如何跪不下去!面对青枚,她可以下跪哀求;但对着苏绮,她不能屈膝——她们有着相似的教育背景,都视跪礼为侮辱。
潞王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如仪行礼,已隐隐生出怒气来。他是天潢贵胄,自出生起便有无数人在他面前下跪,到如今见他能不跪的唯有天子、皇后等寥寥数人,外加他心爱的妻子而已。
平民的尊严,在上位者眼中就是笑话。正常情况下李豫是一位谦逊有礼的亲王,但身为妻子,苏绮很清楚在别人看来的谦逊,在她这样的人眼中有多难以忍受。这几年她在迅速这个世界的规则,却在此刻忽地记起曾在一个无需下跪的世界生活过,顿时生出几分伤感。
赶在李豫发怒之前,苏绮道了句:“请坐。”潞王殿下所有的不悦便都被堵了回去。
潞王妃声音清脆,悦耳如潺潺溪水,轻快又不会令人感到烦躁,既已掌握了主动权,便不打算让给李豫,“我是苏绮,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我名叫苏嘉。”她看到潞王妃怔了一下,暗暗期待那个曾经一闪而过的念头起了作用。
年轻的潞王妃拧着眉,迟疑道:“……堂姐?”她依稀记得自己老家是有这么一个堂姐,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
李豫神情凝重,他家王妃来历蹊跷,无亲无故,仅有的异姓兄长行踪不定。她嫁给他这几年,也常有冒名亲戚上门来招摇撞骗或是打秋风的,这却是第一个让阿绮在一见之下便生迟疑的人。
若真是她堂姐……想到由这位堂姐开头,可能源源不断出现的各类亲戚,本朝最尊贵的亲王茫然了一下,不知是该将她奉为上宾,还是将祸根消弭在萌芽状态。
“阿绮……”苏嘉忽地换了口音,说了几句老家话,顿了一下,又转成在潞王听来宛转如鸟语的一种语言。
苏绮脸色变了,无论她是不是堂姐,可以确定的是,她都与她来自同一个世界!她低喊:“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她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一场灾难,堂姐又为什么会出现?又如何识得兄长,如何知晓自己?兄长本不该知晓她们的关系,又为何叫她来寻找自己?
疑问太多,压过了本已淡薄的亲情,此刻她的疑心前所未有的重。见她神色不对,李豫一把抱住她,厉声命侍从将苏嘉押下去看管起来。
“涉川,涉川!”苏绮激烈挣扎,“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跟她说。”
李豫定定望她一眼,命人都退出去,自己也放开手,轻声道:“我就在外面等你。”若苏嘉敢对苏绮不利,他能在第一时间赶到救援。
“阿绮,你幸福么?”鬼使神差地,苏嘉问出这么一句话。
潞王妃准备好要拿来逼问她的气势被这句话冲得七零八落,她呆了一瞬,低声道:“大约……是幸福的吧。”先前连她自己也未曾意识到,自己竟如此不确信。涉川待她的确是很好很好,她也爱着李豫,可总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因为那点不对,她快活不起来,涉川为此亦总是惴惴。他们的感情看似牢固,基础却摇摇欲坠。
居然不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苏嘉一时无语,却见苏绮已在诉说中慢慢理清了思绪:“我与涉川在一起很幸福,但……总有哪里不满足。追根究底,是我成了他的附庸,没有他我便什么都不是。”
“我有了潞王妃的身份,却不是苏绮……我不想这样。我想要的是,即便有一天被剥夺潞王妃身份,我仍能够堂堂正正地活下去。而不是以弱者的姿态被怜悯,被欺侮,又或是被毁灭。”
“我需要与涉川平等的人格,而不是他刻意迁就的尊重!”苏绮双眼闪闪发亮,瞳孔里燃烧着两团火焰,那是李豫曾一见钟情的眼神,婚后却变得少见。
她差一点便温驯如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女人,但她自出生起,骨子里便带了难以磨灭的自尊自傲。不向男权低头,不向皇权低头,不向所有不公低头!
《绮罗碎》原著中的那个苏绮,在这一刻与潞王妃完美重合。
亲眼见证了她的蜕变,苏嘉心头微紧,不知道这一对夫妻接下来又该如何发展。但同时她也被燃起了斗志——苏绮如此,身为姐姐的她怎甘输给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案上摆着耀州窑缠枝莲花纹样的青瓷杯,莹润秀美,苏绮端起杯子喝水,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境。她眸中精光闪烁:“堂姐你,是怎么来的这里?”
苏嘉一怔,她不能让苏绮知道她可以在两个世界间穿梭,更不能让她知晓这个世界的真相。濮阳不杀她,是因为他们感情深厚。而苏绮,固然顶着堂姐妹的名头,一旦得知这个世界是虚构的,她一定会杀了她!
“我来找一个人。”她避开了词锋最尖利处,“如今我得知他死于唯我堂之手,我想为他报仇。”
苏绮的注意力暂时被引开,她多的是时间探究“堂姐”的来历,“唯我堂?确实该动他们一动了。”他们与兄长的仇恨不死不消,连带着她也身在局中,等待着一击致命的时机。
苏嘉做好了被苏绮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她一口答应,“我即刻与兄长联络布局。”
但还是不够,潞王妃手中的势力远不能与原著中的苏绮相比,这点力量无法压制盘踞江湖至尊之位多年的唯我堂。
更重要的是,原著中苏绮之所以能一举拔除唯我堂的根基,是因为她的武功足以同秦梓抗衡。现在她没有练就绝世武功,手中也没有能够与秦梓一战的力量,如此一来,秦梓一人便足以威胁到整个潞王府,她们仍是处于绝对劣势。
苏绮目光流转:“大风将起,有无数人想要乘风而上。堂姐又有什么,能够搭上我这条船?”
苏嘉下意识就想回一句“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反应过来这不是在说笑,脱离作者的身份,强弱易位,现在她成了那个弱势的一方。她要向苏绮证明她有足够的实力成为她的盟友,才能不在即将到来的剧变中被轻易抛弃。
可她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啊。
她不想倚靠别人来达成自己的目标,却赫然发现自己软弱无力,只有借助他人力量才能报仇。她与青枚萍水相逢,与苏绮关系微妙,除此以外,竟连可供借力之人都找不到……
时间……不能赶时间,不能想着尽快回家。想要接触这个世界的力量,她就要先放弃尽快回家的想法,一点一点积累人脉。
现在她唯一拥有的是《绮罗碎》原著情节,大量细节中隐藏着江湖往事。于是她微笑道:“阿绮,我与你初来这个世界时相似,身为弱者,一无所有。”
“但我有一个筹码,你大约有一点兴趣。”她心中不安,面上显得胸有成竹,以期增强说服力,尽可能地占据优势。“我手中有一篇内功心法,当世无能出其右者。”
那是原著中苏绮曾练就的绝世武功,身为作者,她当然知道内容。但原本的心法有漏洞,苏绮急于求成,造成了难以承受的后果。在苏绮的悲剧中,这份有漏洞的心法功不可没。
好在,作者是有着这样的特权的——出自她手的漏洞,她可以弥补。
一份完整的顶尖心法,换我与你结盟,覆灭我们共同的敌人,值不值?
两个部分相似的灵魂对视片刻,达成一致:“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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