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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苏嘉对着镜子扒拉嘴唇,看着那处又红又肿、还有可能破皮的凄惨模样,含糊不清地嗔道:“你属狗的么?”
说是嗔怪,语气却又轻又软,全然起不到警告的作用。
濮阳从背后抱住她,脸埋在她头发里低声道歉:“对不起啊……”他是真的想同她更亲近一些啊,不曾想失了分寸,昨晚还不觉得,早上一看竟是肿起来了。得亏她今天不用就去上班,否则真是没法见人了。
他一丝一毫都不愿意伤害到她。
从他语气里听出浓浓的愧疚,苏嘉一下子心软了。摸摸他头发:“不怪你啊,熟练就好了——”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她简直想抽死自己!心虚地接水漱口,装作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然而已经迟了,濮阳从她肩上抬起头,黑眼睛里闪着快乐且兴奋的光芒:“你说得对,熟能生巧,我们要多练习才是。”那模样,仿佛她要是敢反口,就等着接受雷霆之怒的洗礼吧。
老哥说得没错,这就是个狼崽子啊!
误把狼崽子当成小忠犬养了那么久,苏嘉第一次认清他的本质,不由郁卒。只是如今她落入狼爪之中,逃脱不得,也只得委(欢)委(欢)屈(喜)屈(喜)牵起狼崽子的前爪,一起去吃早饭。
养伤这段时间,苏嘉把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早起好习惯全丢了,更不要提锻炼的事情。这些日子濮阳也是由着她,这会儿看她吃完饭就抱着电脑去做入职规划,说道:“你也不怕积食。”
苏嘉从笔记本屏幕上把眼珠子扯下来,慢吞吞答一句:“不会哒!”一点也不打算起来活动一下。
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濮阳摇摇头,换上正装:“我要去古大,你去么?”
“你去吧。”她回古大太频繁了,完全感受不到毕业后离开学校的怅然,自然也没有什么专门回母校纪念青春的想法。她这会儿心神还沉浸在资料之中,也不过心,随口就道,“中午记得回来吃饭。”
濮阳答应一声,出门打车去古大。苏嘉这才反应过来——他去古大做什么?
比君侯邮寄的巧克力到得更早的,是他口中的“一份大礼”。昨天晚上濮阳才收到来自意大利的消息:他们将他的简历寄到了古城大学,毫不意外地收到了面试邀请。时间就定在今天上午。
先前在古大历史文化学院蹭了那么久的课,这一回却是要应聘讲师——因为他现在在大学挂着的职位是副教授,古大那头也是惴惴觉得委屈了他——身份的转换真是不可思议。
沈教授这会儿也觉得不可思议,瞪着简历上的照片和名字,手托着老花镜看了又看,又喊一旁的程院长:“小程呐,你帮我看看。”
程院长不记得濮阳的名字,可看着照片也觉得巧合太过:“这个年轻人长得很像前两年总来蹭课那孩子嘛!”他是山东人,带着一点萌萌哒山东口音,仿佛随时都有疑问似的,让听的人忍不住想跟着他笑出来。
沈教授一点都不想笑,自从有一回濮阳在他家仓皇离去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那孩子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人虽冷漠,却很懂礼貌,想来若是有事离开古城,也该告知他才是。
后来他家大孙女找到了他姐姐的联系方式,却也没能取得联系。曾经亲近到像是入室弟子的孩子,竟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了。家里人怕他难过,都不大提起,可他总是记得的。
这时候望着手头的简历,老先生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由程院长扶着起身:“走吧,去会议室。”
面试地点是在学院二楼小会议室,除了专业水平的衡量,他还需要试讲一段,以供学院确认他可以担任教学工作。濮阳简历上的学位是中国古代史,这时候却提出想要研究并执教的方向是古文字。
沈老先生眼前一亮,直接问:“给我做个助手,你愿意不?”顿一下,又补充一句,“亏待不了你。”他是院系元老、学界耆宿,自然有说这个话的底气。
程院长和其他几名教授面面相觑——老先生这都拍板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再加上这个年轻人履历确实辉煌,刚刚的试讲表现也很不错,于是都表示了欢迎。毕竟学院这几年大量引进年轻人才,尤其是有国外学术背景的,更是一大热门。
濮阳则谦虚地表示他学术方面还不成熟,愿意跟在沈先生身边做助理,不着急立刻就取得任课的资格。于是皆大欢喜,学院这边需要几天时间准备聘书,算起来,大约还是下周一来签聘书、开始工作。
面试结束,程院长要扶沈老先生回去,被打发了:“行了你们都去忙,让年轻人来。”濮阳上前扶住他,慢慢往老先生办公室走。
沈老教授神色变幻不定,过了好一阵,才叹口气:“你回来啦?”
青年怔一下,恭敬低头:“物是人非,先生怎么认出我来的?”他是真的好奇了。
老先生嗤笑,他七十多岁的人了,什么没经历过?于稀奇古怪的事情上头,接受度总是强一些。“直觉。行了别紧张,我也没打算追问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人回来就好。”
说着老先生嘿嘿一笑,“你口口声声要赚钱养家,如今还不是从我走学术之路?”
青年没说那是因为他挣够钱能养得起家了,受教答应:“先生说得是。”他早不是那十五岁的少年,非要同老小孩儿争个高低出来。老先生待他有如亲传弟子,他自然应当尊敬他。
谁知道老先生没等来预期中的反击,颇有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哼了一声,吩咐他带走书架上好几本市面上几乎绝版的专著:“小程他们不清楚,我还是知道的,你古文字底子还称不上好。回去好好学,别给我老人家丢脸,也别误人子弟。”
以后是要当老师的人了,自己都是半瓢水的话,怎么教学生?
“是。”老先生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要收他为徒了。
他的第一位师父是他的舅舅,明明是骨肉至亲,却一直想要杀死他,教给他的也是破坏与暴戾。而这一位老师,教他探索人类文明的足迹,那是比破坏更为艰难,却也更为辉煌的成果。
告别老先生,濮阳又发邮件给君侯,感谢他的这份礼物——的确是大礼,这份人情足以使他在脱离组织后,同君侯保持许多年的私人友谊了。
君侯没有立即回复,濮阳也不着急,想想还有将近一周时间,盘算要送苏嘉一份礼物。这么想着,就回家问她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两个人一边吃着炸酱面,一边就定下了日程,决定次日去考古书店将铜牌还给向晚。苏嘉回来已经近三个月,可不巧向晚有事不在古城,那东西又不能随随便便交出去,便只能放在家里,等着向晚回来。
这两天隐约听人说考古书店的店主回来了,苏嘉便准备尽快将铜牌还给她。
濮阳听罢,道:“那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他应该感谢向晚的,若非她借出了这样宝物,他与苏嘉便再没有相见之日,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要生活在怨恨之中。
“想不想回老家一趟?”
“诶?”苏嘉咽下一口黄瓜丝,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回过老家了,清清嗓子,“来得及么?”
“来得及的。”濮阳递给她一碗晾得温热的面汤,“周日之前赶回来就好。”
苏嘉一想还真是这个理,想起这个季节漫山遍野粉的白的野草莓、红的黄的覆盆子、紫的黑的桑葚,舌底生津,笑靥生花,立刻答应:“那明天下午就走!”
然后反应过来:“我走了你怎么办?”不想和他分开呢。
青年默默睨她一眼,不答话。苏嘉兀自拧眉冥思苦想,直到他终于忍不住,冷声道:“我见不得人么?”
“哦!对呀!”可以带着他一起回家嘛!
顾不得满嘴芝麻酱,凑上前撒娇:“我错了亲爱的,你不要生气。”
两人交换一个带着芝麻酱和油泼辣子香味的吻,濮阳心头拱动的那点火气就消下去了,在继续吃饭和继续亲吻之间犹豫一下,加深这个吻。
也不知道她怎么生的,舌头滑得像水中灵活的小金鱼,勾得濮阳真想把她揉碎了同自己化到一起。实在受不了,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失控,只得掐着腰把人推开,故作凶恶地瞪她:“坐回去好好吃饭!”
说是这样说,手却在她背后腰线那一块凹陷处流连不愿离开。苏嘉给他摩挲得浑身发软,只觉得那只手越来越热,心头惴惴,倒不敢再招惹他了,一拧身坐回去吃饭。
各自心跳如擂,浓郁的卤子、筋道的面条,全然没了滋味。
苏嘉回避着濮阳视线——被他盯住的时候,总觉得狼崽子要吃人。
青年心底暗暗叹息,果然片刻都不想与她分离啊……儿女情长,温柔乡从来都是如此消磨意气。
但他甘愿终老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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