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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土,天臧元年,龙族接掌北方坤极神宫,龙族天之骄子皇韫秋入主大祭司殿。/p
大荒西陲辖于金酉国风丞府花淄郡良水镇的白谷村,村民们正忙于收割山里的蓟麻。/p
时值夏末,符魁袒着双臂,望着脚下青石上垛起半人高的蓟麻,眼睛半眯着,黑厚的嘴唇不安分地翕动着,终于忍不住裂开了,顿时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不协调但又呆憨的笑容。/p
蹲在一旁的杜允老人干咳一声,打趣道:“我只听闻村中王稳婆言说你家娘子还有六七日才分娩,却不曾料到你符家二小子的力气比平日大了六七分”,符魁只是朝杜允老人裂开他的大嘴。/p
辛劳的农人们忘我劳作在山田间,天公却不为美,时辰尚在未时三刻,头顶中天却氲聚起大片的乌云,大风骤起,苍穹上的云不安的倏动,不一会儿就形成了大岳压顶之势,远处的村人连忙呼喊招呼,杜允老人也失了方才嬉笑的颜色,赶忙招呼符魁并收束割来的蓟麻回家。/p
村口东北角一座小院的草屋内,厚厚的葛布帘子挡住了肆虐的狂风,然而屋内正演绎着焦急的一幕。王稳婆略显镇定地用粗糙的双手摩挲着一年轻妇人滚圆的肚皮,嘴里不停地安慰正忍受疼痛的妇人,屋子里还有两个神色焦急的女人。/p
杜允老人嫌自己脚步慢,遂催着符魁先行一步,符魁也不推辞,束了蓟麻迈着大步赶向村口,快到村口时,迎面传来气喘吁吁的呼喊声,符魁抬眼望去,却是邻居张言。/p
待得符魁近了,张言道:“符二哥,快点,嫂子先产了,王稳婆正在接生哩,也不知当下如何了”。/p
符魁一听就懵了,扔下担子撒腿就跑,并回头喊:麻烦了啊,张言这时才瞥见被置于一旁的担子,无奈地苦笑一声。/p
符魁奔到自家院前,大步跨入时,听得屋内传来一道清亮的婴儿啼哭声,他不自觉内心一松,继而整个人瘫坐在院子里,茫然环顾四周。/p
少顷,回过神的符魁挑起帘子进了屋门。屋内王稳婆正抱了一个小瓷枕般大小的婴儿在怀中,床上夫人吕蕙苍白的脸庞上犹挂着冰冷的汗珠,但望向他的眼神却是愉悦中带着骄傲。/p
王稳婆看着殷殷笑意走近了的符魁,乐滋滋地说:“是个宝贝儿子,恭喜你们小两口了”,说完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婴儿递给符魁。/p
符魁将儿子拥在怀中,如抱着天下间至贵的宝玉,轻轻掀开花布裹儿,看到襁褓中的婴儿紧闭着双目和嘴唇,细匀的鼻息隐隐传来。抱着儿子走向床头,俯下身来让妻子端详。/p
轰隆!天上霎时间雷鸣大作,惊了王稳婆与两个年轻的妇人,符魁和吕蕙沉浸在喜悦当中,仿若未觉。/p
未几,吕蕙向符魁使了几次眼色,醒悟过来的符魁忙不迭地向王稳婆等表示感谢。/p
“哈哈,我们就不打扰你一家子了,其他的事往后再说,注意关好门窗,千万不可让小蕙和孩子受风了”,王稳婆说着,与两位邻里的妇人告辞出门。/p
翌日清晨,雄鸡初鸣,符魁已起床洗漱完毕,在木板车上仔细束了近日割来的蓟麻,转身进屋。吕蕙对他说:“天色还未大亮,去镇子上小心些,勿要与他人发生争执,卖了蓟麻赶快回来!”/p
符魁应了,披了葛布袄子就动身出发。吕蕙望着怀中尚在熟睡的婴儿,不觉紧了紧素色的襁褓。/p
白谷村去向良水镇里的道路是夹在险山之间蜿蜒的山道,各种各样的灌木和不知名的小花遍布道旁,从树丛里不时传出稚鸟清亮的啼叫声。木轮车因承重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伴着符魁稳重的脚步声回荡在山谷。/p
行了大约一个时辰,气喘吁吁的符魁终于到达了镇子上的市集,这里对于一个山村里长居的人来说,算的上是繁华了,抬眼望去,宽阔的街道两旁鳞次栉比坐落着各种酒楼,当铺,布庄等。符魁对这里很是熟悉,当下他直奔收购蓟麻的云锦阁而去。/p
良水镇镇子里有两个出名的地方,云锦阁,万象书馆。其中云锦阁因收购各处农户收割的蓟麻而为人熟知,附近的绝大多数农人对云锦阁最有亲切感。/p
而万象书馆,却是一家非营利的独特所在,只不过平常去书馆的,只是整个镇子上有钱的富户和书香门第。典雅清姣的书馆门口石阶上,时不时站着一些衣饰鲜丽的翩翩公子闺秀,来往的人们大多会驻足稍歇,仰首望向他们眼中的这些贵人,目光中透着尊敬与迷惘。/p
当符魁推着木车终于行到云锦阁门前,眼前是蜿蜒在门楼前的一支缴卖蓟麻的队伍,符魁踮脚一望,在他之前有六七辆车,算不上很多。云锦阁的效率很高,人们都放心于阁中掌柜做生意的品格,店里的伙计也不摆架子,和颜悦色地招呼着每位客人。盏茶的功夫之后,已轮到了符魁。/p
“符二哥您来了,近日好收成啊”,从阁子槛上跨出一个皮肤白皙,双眼炯炯有神的伙计,却是与白谷村相邻盘犁村的张祥。托其一个有地位的族叔的关系,张祥被招进云锦阁中当伙计,他人又机灵,深得掌柜赏识,符魁常来这儿交易,一来二去也与他熟稔了。/p
张祥手脚利索地帮符魁卸了车,自有其他伙计拿着权器在一旁称重。不一会儿,有伙计招呼符魁到柜台前结账。/p
总共是四百九十七斤,每斤市价十文,多日来的辛劳换得了纹银一两六钱余(一两金兑二十两银,一两银合十钱,一钱为三贯,一贯为铜钱一百文)。/p
符魁心里乐呵呵的,他遂托张祥将木车寄放在云锦阁后院,自己携了一个褡裢随同银钱去镇集上游逛。祥云饼铺的精致点心,锦绣彩织店的蓝缎,……这些平时与自家不沾边的奢侈品,今日符魁却买了些许。/p
向东行着到了万象书馆,却见书馆的台阶下围着一群人,嘈杂的嬉笑声此起彼伏,符魁挤进人群,原来有一个衣衫破烂不堪的老乞丐,当着众人的面,撕开左侧的衣襟细细地瞅着,不时捏出一个虱子来,却扔到脚底下悠悠的踩。/p
“乾坤朗朗,日头晃晃!你这老而不死的乞丐,竟敢在高贵的万象书馆前行这龌龊的事,真真是把全天下人的斯文都羞的钻到耗子洞里去了!”/p
符魁左侧的一个身材显胖,面白无须,长着一对滴溜溜小眼珠的人,晃荡着手中的折扇,张大了的嘴时不时溅出星星点点的唾沫,说到最后,他竟自气愤地用扇子啪啪地拍打另一只手。/p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围观的众人迸发出一阵笑声,只听有人说“魏文人老爷,请问这日头晃晃是那部经典中得来的呀?”/p
这人本叫魏元华,其祖上连着出过几代读书人,他自小就以此自夸,并立志承祖上的文荫做一个大学问家,不曾想他家传到他这一代,融于骨血中的学问精萃平白淡了许多,任这位好学的先生怎样搜肠刮肚,其写的文章诗词均鲜有可观之处。/p
他不敢向人卖弄大作,而唇舌之间的拽文拖辞成了他日常的嗜好。故镇子里熟识他的人称呼他“魏文人老爷”,颇有揶揄取笑之意,他却浑不在意。/p
不过魏元华却在做生意方面有过人的智慧,其经营二三产业,家资巨万,不过他自矜是一个文人,在人前却羞于提及此事,人们与他当面讲话,竟也有意无意地忽略掉这个事实。/p
只听这位魏先生说“这戴顶的日头,乃是世上至阳至正之物,我等俗世之人,难道能张目而不受慑迫吗?故我言晃晃也”。/p
那人又在人群里喊:“虽说如此,可文人老爷的这个词用的却是太俗气了,大家说是不是啊?”人群中又有几个人应和着喊:“是啊,的确太俗也”,随后又是一阵大笑。/p
魏元华的脸顿时憋红了,他气愤地说道:“你这该秃头的牛二,真是竖子不可与言也!我是这天下间最雅的人,你等鼠目识得甚么”,说完径自甩着袖子走了,围观的人顿时失了兴致。/p
大家回过神来才发现,身为罪魁祸首的老乞丐竟悠然地继续着自己的除害大业,刚起哄的牛二心里不大乐意了,他狠狠地说道:“老乞丐,你莫非聋了不成,没听见这里是万象书馆吗?你也不怕坐在这儿抓虱子折了你的阳寿,赶快与我走开,不然爷爷的铁拳下去准保你哇哇的哭!”/p
那乞丐缓缓地斜着仰起半面来,轻眄一下牛二,慢吞吞地说:“老人家我刚才痛心超度了的虱子,加起来都比你小子的年岁大,我腿脚不灵,你叫我怎么走开,要不你找个轿子抬我走?”/p
周围众人听了这话后都笑的前仰后合,符魁也扑哧笑了出来,牛二气得攥紧双拳抬起右臂“你,你老不死的以为我不敢揍你吗?”/p
说着右拳作势就要挥下去,符魁看见急忙站出去拦住他,并说道:“哎呀牛大哥,你看这乞丐都一把年纪了,犯不着您动气,我扶他走就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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