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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魔咒,薛栩栩的脚竟不由自主地朝着这低哑且带着一丝蛊惑的声音靠了去。
她站在杠架下,仰起头来望向拿脚底板对着自己的某人。
沈励扬微颔着下巴看着今天意外乖顺的薛栩栩,不禁疑惑地再将眼睛眯了眯。
他坐起身来,双手搭在膝盖上,十指随意地交叉拢在一起,目光如炬地盯着底下那双动荡不安的眼睛。
他重重地呼了口气,郑而重之地朝她伸出手。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掌纹清晰,稳稳地透着安全感;也正是这只手,曾给予了薛栩栩无数次的温暖和携手一生的期许。
而现在……透过这只手看着那张脸,重新转动眼珠的她,却只想哭。
久而未得回应的沈励扬,看了眼闪着盈盈泪光的女孩儿,眨了眨眼睛将紧抿的唇瓣无奈地瘪了瘪。
“上来,薛栩栩!”语调里有着一贯的霸道跟强硬。
于是,打转的泪水不争气地顺着脸颊落了下来,薛栩栩却倔强地把眼睛一瞪,大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儿?我为什么在这儿?”问完,撒手把保温桶摔在了地上,没出息地抱膝蹲了下去。
沈励扬扫了眼还伸在半空中的手,看了看没了形象放声嚎哭的薛栩栩,英气好看的眉毛瞬间便扭成了毛毛虫。
无奈。纵身一跳,稳稳地落在了薛栩栩的身旁。
借着下蹲的惯性,便索性跟她肩并肩地蹲坐在了一起,拿宽阔的肩头怼了怼哭声不减的某人,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英语我交白卷。”
“啊?”
英语交白卷?
闻言的薛栩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梨花带泪地抬起头来盯着说出这莫名其妙话来的沈励扬。
“你什么意思?”薛栩栩哽咽地问道。
他还以特么嫌弃的一眼,毫不在意地回道,“没意思。”
说完,长手一伸将地上倒着的保温桶拎了起来,厚脸皮地问道,“送给我的。”
不等薛栩栩回答,他就已经将盖子打开了来。
“饺子?”显然,很意外,不禁让沈励扬质疑,“薛栩栩,你别告诉我,这是你亲手做的。”
“……”薛栩栩。
确实是她亲手做的。
可是。
2002年的沈励扬,穿着凉裙扎着马尾的自己,还有从姜好家里带出来的保温桶和她亲手包的饺子。
薛栩栩的脑子是混乱的,她不清楚为什么这些人和这些东西会出现在同一个时间跟空间里。
又是梦吗?
她看了看已经徒手抓起饺子放进嘴里的沈励扬,抬手就朝他的脸颊掐了去。
“嘶……”嘴里包着饺子的沈励扬疼地停止了咀嚼,冷回那张脸转头望了过来,眼中不乏射出警告的寒光。
可,薛栩栩问他,“疼吗?”
沈励扬不答,久久地凝视着带着泪痕仍旧一脸悲伤的她;许是,那太过认真又格外小心翼翼的表情逗笑了他。
他三俩下吞下一颗韭菜馅的饺子,腾出舌头来顶了顶刚被薛栩栩掐的那个位置。嘴角一歪,哂笑道,“你以为我骗你。”
“骗我什么?”这纯粹是薛栩栩下意识的反问。
可等着她回过神来,觉着自己不该抽风跟个2002年的毛头小子在这儿瞎聊天的时候,沈励扬却已经提着保温桶站起身来朝边上的台阶上走了去。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循着他身影跟过来的眼神却始终保持着蹲姿的薛栩栩,皱眉问道,“脚麻吗?”
麻!
试着站起身来,还真麻!
薛栩栩呲牙咧嘴地缓了好一会儿,才一瘸一拐地跟着坐到了台阶上。她伸长了脖子看了眼保温桶的饺子。
嘿,好家伙!
就这么会儿功夫竟然消灭了七八个。
但是,薛栩栩没忘,正被某人抱在怀里大快朵颐的保温桶,是她给姜家父子送去午饭。她不是做梦,刚才脚麻的感觉也告诉她所经历的真实性。
然而。
“沈……”
“不过就是数学不及格,值得你哭鼻子吗。”嚼着饺子的沈励扬转过头来,喷了薛栩栩一鼻子的肉香味儿。
于是,她的肚子很不雅地小叫了一声。
高冷的沈励扬霎时一愣,目光落在某人躲闪的眼睛上,然后再扫到已经覆着手的某肚子。
他艰难地动了动鼻翼再把嘴牢牢地咬住,然后从保温桶里抓了颗饺子递了过去。
他下巴一扬,手一掂,薛栩栩尴尬地推了推腮帮子,就把脑袋凑了过去,张了张口把饺子含进了嘴里。
沈励扬笑了,吃货薛栩栩身上那能屈能伸的性子总能让他忍俊不禁。
明明委屈难过得要命,明明忧心忡忡心事重重,可薛栩栩总会单蠢地只为眼前利益,而将其他的先丢诸脑后。
她活得明媚而简单,像一轮暖阳,令沈励扬冰封的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融化着,温暖着。
“薛栩栩。”
“嗯?”
“我喜欢你。”
“咳!咳、咳、咳!”被一句表白震得天崩地裂的薛栩栩捂住已经喷到牙口的饺子,一脸惊恐地看向气定神闲的沈励扬。
而沈励扬呢,不紧不慢地将保温桶放置一边,皱着眉头搓了搓夹饺子的两根指头,然后长臂往后一撑,颇有棱角的侧脸45°角一上扬,再借着树叶缝隙里的斑驳转过头来。
唇角一勾,重复道,“薛栩栩,我喜欢你。”
咽下饺子放下手,薛栩栩把头一埋,经历短暂沉默后她将头抬了起来,小小的朱唇一咧露出一抹笑意来,只是这明媚的笑容里却始料不及地添上了两串泪珠。
原本已经停止哭泣的薛栩栩,忽然地又泪涌而出。
她问,“为什么?”
神采飞扬的沈励扬顿时一怔,含笑的瞳孔里取而代之的是困惑。
“薛栩栩。”他不解,不辩;却执着地轻唤着她的名字。
“为什么。”薛栩栩同样执着,“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
因为,薛栩栩也同样喜欢他。
喜欢他,喜欢得全校皆知;喜欢他,喜欢得对他了如指掌;喜欢他,喜欢得死缠烂打;喜欢他,喜欢得寸步不离。
因为喜欢,所以从中阻拦所有送来情书亦或表白的其他女生;因为喜欢,所以总是不停地在他耳边说“我喜欢你”;因为喜欢,所以早早描绘与他婚礼的场景;因为喜欢,所以对他的不理不睬而气馁却又锲而不舍;因为喜欢,所以对他的冷言冷语而心灰意冷却又自我安慰;因为喜欢,所以担心中考失利而失眠;因为喜欢,所以常常哭泣。
也因为喜欢,他总是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呆呆地看着她,痴痴地笑着;也因为喜欢,他愿意放弃考分,只为高中也能被她无休止地痴缠着。
沈励扬认为,既然喜欢就该如薛栩栩一般大声说出来;既然互相喜欢,那么就能在一起。
所以,没有什么为什么!
但是,此时此刻的薛栩栩却一字一句地问他,“为什么喜欢我!”
薛栩栩抬手拽拉住他的衣服,大串大串的泪珠往下砸,“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一辈子!既然喜欢,为什么要离开我!”
“薛……栩栩?”沈励扬低下头,看向攥在胸口的手,因为衣料轻薄,更能清楚地感受到因强烈情绪而颤动的拳头。
“沈励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我为什么会在这儿。但是……我想对你说,迄今为止我憧憬在花团簇拥的梦幻婚礼上,走向我的人依然是你;可事实上,是你放开了我的手,是你选择从我的生命里退出。”
“沈励扬,如果你的爱无法持之以恒,那么就请你不要开始。”
“沈励扬,如果时光真能倒流,我一定不会喜欢你,更不会爱上你。”
“沈励扬,你就是个混蛋!”
对上沈励扬莫名其妙的眼神,薛栩栩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心里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快意,她瞥了一眼搁在沈励扬手边上的保温桶。
一把抓了过来,提在半空中,“沈励扬,不管你是不是真实的。但我要告诉你,我要结婚了,这饺子是给我未来丈夫和公公准备的,不是给你的!”
很显然,这话将某人刺激到了,除了困惑重重蹙起的眉头似乎透出深深的怒气。
可是,始作俑者的薛栩栩却已经提着东西起身。
仍旧保持着向后仰坐的沈励扬,静静地看着毫不犹豫地甩下大大的背影,还有边走边抹泪水的薛栩栩,还是忍不住,嘴角轻轻地咧了咧,而后又恢复到一贯的漠然。
他平静地将两脚一搭,下颚微扬,眯着眼感受着突然炽热的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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