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于九天

第七章 有凤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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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室一族,称帝者为龙,为后者,称凤,皇后为凤,需礼仪得体,以德服众。行婚之时,不拜父母,只拜天地,祭高祖。
    ——《皇室礼纪》
    “青羽坊湘女接旨——其女才艺出众,即日起进宫为长公主殿下御用琴师,不得延误——”
    “湘女接旨。”
    青羽坊一众人跪在大殿前,传旨公公轻昵一眼面前俯首的湘女,弯腰将手中诏卷交予她,笑着道。“湘女姑娘初入宫,待会儿派几个嬷嬷来,教教湘女姑娘进宫莫失了礼仪,莫忘了身份。”其人戏谑语气看着说到。
    “是。”湘女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微微握了下衣袖伸手接过诏卷。待传令官走后众人起身,队前林千代沉默着吸了口手中烟斗,徐吐烟雾却不多言,不看身后湘女移步回屋,步履生姿引来周遭一众客人瞩目。
    “太好了湘女姐姐,我就知道,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飞上枝头的。”小桃见林千代离开一步一跳的上去拉着湘女的袖子。湘女只垂眸勉力笑着看人淡应一声。“嗯。”“我这就去给你收拾东西。”小桃完全没有注意到湘女的情绪,只自个儿高兴的一边说着一边跑上楼去。湘女看人离去高兴背影,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夜色泠泠,寂静的有些渗人。长公主殿内,灯火依旧。青尊完倾伏在案前写着字,桌前蜡烛燃的只剩下薄薄一层,子衿推门而入给她盖上一层披风。“明日就是陛下大婚了,殿下早些歇下吧,明日一早还要去婚典。”
    “嗯。”青尊完倾仍然未停下,眼眸下垂,长睫微颤。“婚礼的服饰,胭凤坊可是按我说的做的?”
    “是。”
    “婚礼奏乐一事,可告诉湘女姑娘了?”“告知了。”“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是。”
    待人走出门外,青尊完倾看着纸上的字发愣。“青尊云天大婚,迎娶皇后李婉瑶。”纸上这几个大字格外的显眼,她缓缓搁下笔墨,以往有神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她愣着喃喃开口,似是自问,一旁鸟笼内知知停靠在笼边歪头的看着她扇了扇翅膀。桌上的灯忽的闪烁了一下,青尊完倾这才回过神来,蹙眉摇了摇头,起身吹灭蜡烛歇下。
    而右相府内,李婉瑶躺在床上却是无法入眠,一双眼眸在月色的照应下炯炯有神。窗外兰花的倒影在风中摇曳,李婉瑶笑着看着窗外毫无睡意。窗外兰花影忽的晃动了一下,似有人影略过窗前,李婉瑶心下一沉,如此深夜潜入相府莫不是心怀不轨之人?李婉瑶蹙眉思忖,心中犹豫是否要去一探,若是平日她早追出去了,可明日大婚,她自私的希望自己不要出任何事情。正纠结时,忽听杯盏摔碎之声,听声音似是从右房传来,李婉瑶心中一惊去了床边披风赤着脚就往外跑去“爹爹!”李婉瑶一路跑至李远房前,破门而入却只见李远坐在案前,地上摔碎的茶盏边还有几滴血渍。“爹爹你没事吧!”李婉瑶见地上血迹连忙跑上去拉着李远看。
    “我没事,不小心把被杯子摔碎了。”李远拍拍她的背示意她放心“没有他人么?”李婉瑶蹙眉四处望着,“深更半夜,哪里来的其它人,瑶儿你是不是高兴过头了。”李远拍了拍她的头似是责怪的笑着说到。“噢。那瑶儿回去了”李婉瑶饶饶头,想来也是,右相府一向戒备森严,非常人能进的,她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瑶儿,我看你今日这么晚都不睡,该是睡不着了吧,我这儿有几粒安心丸你先吃下去,不然明天迷迷糊糊的搞砸了婚事”李远看着人背影,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小盒递给人。“我才不会搞砸呢!”李婉瑶回头似生气的瞪人一眼,叉腰接过盒子。“好好好,不会不会,快回去睡吧。”李远看着人笑出声,一边挥手催她回房,李婉瑶朝人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李远见人走远,才敛了脸上喜颜,冷声正色道“出来把吧。”莫离寒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半跪着在人面前低首,俊秀的脸上的血痕还在滴着血。李远冷冷看着人长袖一甩“下不为例。”“是,义父大人。”
    翌日清晨,皇宫内四处挂喜结彩。皇上取妻室,一向都是朝中大事。祭司已摆好祭坛,文物百官皆着红裳以表庆祝。青尊云天早早被唤起换上婚服,而一张俊秀的脸上却始终都是冷漠的表情,听着一旁礼官的话不以为意,未等礼官说完便打断他道“长公主殿下起了吗。”一旁礼官愣了一下随即又道“陛下,这婚礼之事事关重大,这礼节…”“朕在问你,长公主殿下起了吗。”青尊云天斜昵人一眼,眉间蕴含怒色“在这个国家,朕就是法,朕就是礼,若是无事,下去。”青尊云天理了理衣袖,心中怒气有些难以压抑。一旁礼官见人将怒,吓楞在原地。“怎么?听不懂朕的话吗!”青尊云天见人不走心中怒气顿起顺势挥手将他手上礼书打落在地,“是是是,臣这就退下。”手中书卷被打落礼官吓得立马跪下磕头,捡起书弯腰赶紧跑了出去。“这大清早的,皇兄怎的在发脾气?”青尊完倾推门而入正好碰见有些狼狈的礼官,抬眸见青尊云天站在镜前,缓步走过去。青尊云天见到来人脸色缓和了许多,眼角又不由露出些许倦色,声音有些低沉的喊道“倾儿。”
    “嗯,我这不是来了吗。”青尊完倾走到人面前,伸手给他按压着太阳穴,她穿着生诞时胭凤坊的白衣,衣上仍有一只凤凰。青尊云天伸手拂过她衣上金凤,抿了抿嘴终是无言,只是深深的叹了声气,青尊完倾见人模样也不言语只仍由沉默蔓延。
    右相府中,李婉瑶一早便起了,急忙唤人来给自己梳妆,小杏揉了揉惺忪睡眼打趣人道“小姐啊…哪有出嫁的新娘子有你这般激动的。”“我当然激动啦,马上就要见到我的皇帝哥哥了。”李婉瑶笑嘻嘻的拉着人给自己梳头,不一会又从外进来几个丫鬟为她梳妆着,李婉瑶笑嘻嘻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给人指点着,“这边这边没有弄好…”“小姐…”小杏几个见人这边模样不由相视笑起来,李婉瑶拍拍桌子“不准笑,再笑就把你们罚你们了啊…”“是…”几个丫鬟答道收敛了笑声嘴角依然是笑着给人梳妆,几个时辰过后李婉瑶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声道“要是这里在这样弄一下就好了…可惜没时间了。”“好了,小姐,快去换婚服吧,婚轿马上就要来了。”小杏一边说着,笑着把人拉出去。右相府外,一顶做工精致,上雕有一百多个小金人,坠流苏,镶琉璃,嵌碧瓦的轿子正停在门口。这顶轿子据说是皇室独有,光是费时就用了整整二十年,花了皇室御用匠人一百多位工匠的心血而成,传言青尊霸天造这顶轿子时是想用它来取自己的心上人,但未能遂愿,此轿便一直放置在宫中。光是这顶轿子的外观形态,就已经成为了众多少女心中遥不可及的梦。轿子后的聘礼皆为朱红色,浩浩荡荡摆满了一条街。半响后李婉瑶披着盖头,在一众家丁的拥护下怀着满心的欢喜的坐进这顶喜轿,缓缓向皇宫行去。
    待青尊云天去往婚礼台后,青尊完倾独上城楼,遥望一街朱红。十里红妆,十二台大轿,迎娶一个不爱的人。青尊完倾垂下眼眸缄默不言,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心中似有很多话想说,涌于喉间却只化作一声叹息,拂袖而去。
    “吉时已到——”
    青尊云天立于婚庆台上,侧身看着百阶石梯之下,眸色之中毫无情绪波澜。李婉瑶拖曳着一身红裙,目光随着摇晃的盖头隐约看见高台之上的人,嘴角笑意泛滥,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如幼时一般扑在他怀里。李婉瑶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袖间手指交错着乱动,她在他身边站定,不由偷偷瞄人一眼。
    “青尊先祖在上,今陛下青尊云天娶李氏嫡女为李婉瑶为妻,从此李婉瑶入嫁青尊氏族,以青尊为姓——”
    “一拜天地——”
    婚礼过程倒是过得异常顺利,也异常安静空中连风过的痕迹都没有。“礼成——”礼官顶着骄阳,额上都有层细密的汗珠,青尊云天取过旁人递来的金杆缓缓的掀起李婉瑶的盖头。她今天确实很美,若是日后纳妾似也不会娶到这般貌美之人,是个可以控制后宫的好皮囊。青尊云天见人一双水灵双眸满含欢喜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嗤笑。确实是李远手中一颗不得多得的好棋。李婉瑶见人看着自己脸上不由得烧红,小声道了声“云天哥哥。”青尊云天依旧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戏谑。
    “我来晚了。”一声轻铃般的声音由远处传来,青尊完倾移着莲步款款而来,一身奶白衣帛上绣金凤,在一群红衣中显得格外显眼,朝下百官见人此举不由小声议论起来,李远见人此举,脸色不由发黑。
    “不晚。”青尊云天看见来人答着。
    青尊完倾正欲提步走上婚台,李远上前一步将人拦住。“今日婚礼,长公主此举怕是不合礼仪。”“右相说笑了,婚庆之事本当是普天同庆,吾是来此不合礼仪?吾难道不是这天下之人?”青尊完倾勾唇笑着看人“长公主着衣与上台之举不合礼仪。”“噢?今日诸位皆着红装,可真正同喜之人只有皇兄皇嫂,诸位与他们两位撞色,分了喜庆,吾不来分这份喜庆,是希望皇兄日后日日快乐,有何不可?再者,着婚台本就是皇家所用,右相可不要忘了,此台,皇室之人可用,也…只有皇室可用。现在,已经礼成我又怎的不能上去,难道右相想说,吾…不是皇室?”青尊完倾看着人轻笑一声,不再理会,兀自提起裙摆缓步上阶,李远见人上去脸色愈黑,甩袖回位站定。青尊完倾一步一步朝李婉瑶走过去,看着有些茫然的李婉瑶微蹲行礼。
    “倾儿,见过皇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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