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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志邦连忙抱起地上的儿子,一把拉住露露的手,愤怒地问她:“你到底要干嘛?”
可是露露丝毫没有退让,她狠狠地甩开秦志邦的手,大声答道:“我能干嘛?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走还不行吗?”
秦志邦顿时心底一片冰凉,他竭尽所能地压住心里的怒火,试图阻止露露:“你怎么能这样?当初我们那么恩爱,如今还有了儿子,你……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你能去哪里?”
“当初?呵呵,”露露冷笑一声,“当初你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我以为跟着你,能吃香的喝辣的,谁曾想到,你竟然是个窝囊废,我跟着你,吃了上顿没下顿,我不走还能怎么样?”
说道这里,露露又拽了拽肩上的包,大步朝门口走去。
“娘,你别走……娘……”年幼的秦慕川一边哭一边再次扑过去抱住露露,不想让她离开,哭得撕心裂肺。
可是露露却丝毫不为所动,仍然全力地挣脱。
痛苦、委屈和无奈刹那间一股脑地涌到秦志邦的心头。两行热泪溢出眼角。
他知道他已经一无所有,如果露露也走了,那么他这几年所放弃的和付出的,简直是毫无意义。
“别走,好么?钱可以再赚,看在我们感情曾经那么好的份儿上,看在……看在儿子的份儿上,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啊。”秦志邦低声下气地说道,他想做最后的挽留。
可是没想到,露露接下来的话,让本就已经心力交瘁的秦志邦瞬间崩溃了。
只见露露的脸冷得如腊月的霜雪:“什么感情那么好?今儿我就不怕告诉你一句实话,当初你来夜总会看我跳舞,一看就是几天,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意思,可是你却迟迟不来跟我说话,所以……我当然要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喽。”
听到这儿,秦慕川的脸瞬间惨白,当初的一幕一幕仿佛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甚至在心里不断地呐喊,不要说下去,不要说下去……
可是露露刺耳的声音依然如刀子一样插在秦志邦的心头:“那天那个喝醉的男人,是我花钱雇来的,呵呵,没想到,你还真傻,一下就上钩了。”
“别说了!”
“告诉你,我就是看上你的钱,我就是想过好日子,谁知道你竟然被家里赶了出来,我……”
“别说了!!!”秦志邦崩溃地怒吼道。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他一个文弱书生,上前去阻止一个已经喝得站不稳却身材魁梧的醉汉,对方却连句狠话都没有说,只是乖乖地离开了,丝毫没有再为难他们,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告诉你,这样的日子,老娘早就过够了,如今……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吧。”露露说完,一把拽起抱在自己腿上的秦慕川,顺手一甩,甩出去好远,秦慕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秦志邦连忙过去抱儿子,可是就在这个空隙,露露早就已经走得没有了人影。
“我后脑上到现在都有个疤,就是那个时候,磕在了石头上。”秦慕川平静地复述到,声音不起任何波澜。
“那……后来呢?你的父母,就这么分开了?”桃夭听到这里,心里很难受。
“不分开还能怎样?”秦慕川的声音,透着深深地无奈,“那一刻我就知道,女人的心,要是狠起来,要比男人狠一千倍一万倍。”
露露走后,秦志邦开始自暴自弃,只要赚了钱就买酒喝,每天都烂醉如泥。
秦慕川就每天闻着父亲身上的酒味,饥一顿饱一顿地生活着。
但是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他们父子俩在街上碰见了露露正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有说有笑地走在街上。
已经喝醉的秦志邦一时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顾三七二十一地上去拽露露,说什么跟我回家之类的,结果被她身边那个男人的几个手下暴打了一顿。
幼小的秦慕川只能在一边惊慌失措地放声大哭,却无能为力。
等到他们打累了,才纷纷离去,而那时候,露露早就已经和他身边的男人走出了好远,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秦慕川依稀地记得那些打手离去的时候,还朝自己的父亲吐口水,仿佛他们是蝼蚁一般,不值得一丝一毫的尊敬。
他上前扶着父亲的胳膊,可是他稚嫩的胳膊,根本就不可能架得起来父亲的身躯。
那天,下着大雨,很大很大,雨水打在脸上,根本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的父亲,他唯一赖以生存的人,无助地蜷缩在地上,满脸泥水,不住地哀嚎,仿佛心里有万万千千的痛苦无法发泄。
秦志邦在雨中哭了很久,很久,秦慕川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
等到他将心中的苦闷宣泄的差不多了,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在身边。
秦志邦缓缓坐了起来,活动活动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脚,然后踉跄地起身,在雨中拉着秦慕川的手,一步一步地前行。
秦慕川亦步亦趋地跟着父亲的脚步,不时地仰头看看父亲的脸,这张脸,仿佛一个没有表情的人偶,看得人心底一片冰凉。
父亲带着他来到一户人家门口。
气派的大门是他从未见过的,朱红的漆面刺痛了秦慕川的眼睛。
秦志邦费力地上前叩响了门,不一会儿,便有人出来开了门。
可是来的人一见到是秦志邦,便连忙想再把门关上,似乎想躲着他。
秦志邦死死地将自己的胳膊加在门板中间,不让来人将门关上,嘴里大喊着:“让我见秦志杰,我要见他,求求你,让我见见他!”
来的人没有办法,只能回过身去,任由秦志邦双手扒着门。
秦慕川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切。
他从不知道,一向唯唯诺诺的父亲,竟然可以倔强至此。
不一会儿,一个衣着光鲜的青年男子从门口走出来,他打着一把黑色的伞,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样子比秦志邦小几岁,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秦志邦和秦慕川,神色中满是鄙夷:“你又回来干什么?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秦家没有你这样的败家子。”
秦志邦没有反驳,只是一把拉过身边的秦慕川,推上前一步:“志杰,这是我儿子,我怎么样都不重要,求求你,收容我儿子,他还小,无论如何,他也是秦家的后代,求求你,收留他吧。”
“收留他?哈哈哈……”这个叫秦志杰的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放声大笑起来:“你怎么证明他是你儿子?没准……他是你那个夜总会的姘头跟哪个野男人生的野种呢?”
“……”
面对这样的讥讽,秦慕川恨恨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仇恨的眼神,无法控制地溢出他的眼眶。
秦志邦面如死灰地站在原地:“志杰,你为什么非要这么绝?我是你哥啊!”
“是啊,你是我哥啊,”秦志杰咬着后槽牙重复道,目光仿佛天边划过的闪电一般充满了冷意,“从小到大,你都是爹娘掌中的宝,你何曾在意过我这个弟弟?”
说着,他高傲地扬起脖子,不屑的一笑:“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也有求我的一天!”
秦志邦看着弟弟六亲不认的嘴脸,心中五味陈杂:“之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也已经继承了家业,我只求你,收留我的儿子,只要你收留他,我会消失,我再也不会出现。”
“抱歉啊,”秦志杰傲慢地一笑,“世道不太平,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我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凭什么还要帮你养个野种?滚吧,不要再来了。”
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去。
可是他刚一转身,秦志邦却平静地说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撞死在这。”
秦志杰闻言,果然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哥哥。
半晌,秦志杰竟然不以为意地一笑:“随便!”
说着,头也不回地回到那扇朱红的大门里,吩咐管家将门关上,再也不准秦志邦进来。
雨越下越大,乌云仿佛越积越厚,透不出一丝阳光。
秦慕川静静地站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也许就在那时,他第一次对仇恨这个词有了感觉。
那是一种刻骨的痛苦和愤怒,在他幼小的心里,仿佛有一扇门,被瞬间打开,再也关不上了。
“你父亲……不会真的……”
听到这儿,桃夭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她眉头微皱,若若地问道。
“呵呵,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发现,血的颜色,真好看。”秦慕川轻笑一声,慢慢吐出这句话。
他说得很平淡,但这种平淡,却让桃夭心中一凛,背后一阵发凉。
秦志邦眼看着朱红色的大门被紧紧地关住,不透一丝缝隙。
他冷哼一声,转身走到离门不远的地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神色平静地看着这扇门,又望了望门边的秦慕川,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秦慕川记得的父亲最后的表情,就是对自己微微一笑,那笑容,充满了无法抚平的凄凉和哀伤,还有深深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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