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寮后院的地窖有两个,一处是老鸨子用来关押囚禁刚买来的姑娘用的,挖的简陋只是一个土洞罢了,并没有什么玄机。而另一处地窖则是她为了藏他的金银珠宝老家底儿和遇上什么灾祸来躲避藏身的,自然要修的更为隐秘更为精致一些。
这处地窖共有两个土洞,分了内外。外处供几个帖己的忠心姑娘与龟公藏身,内处则是存放多年来积攒的老家底儿与自己的藏身处。处在内洞中的老鸨子从未叫人进入过,仅供她自己专享,所以她的老家底儿到底有多少,到底有多深厚也是从未有人知晓。
老鸨子那硕大的屁股结结实实的压在箱子上,翘着腿盘算着时辰。往常遇上这般不好应对的处境之时,大抵在这地窖里待上半晌便差不多了。至多闹事的走后官差再来搜刮一遍,到了夜里也就平安无事可以收拾收拾接着支起炉灶再度开门迎客了。
盘算着时辰差不多了,老鸨子抬起屁股将身下的钱箱子向后推了推走出了内洞,嘱咐着龟公先行出了地窖打探打探,她自己则是躲在几个姑娘身后缩在地窖里静静等着龟公带来好消息。
龟公捏着怀里的银子,小心翼翼的钻出了地窖,宛如一只大耗子一般趁着夜色在凝香寮里乱窜着。在确认过闹事的嫖客与官差全都没了踪影后,他将消息带回了地窖,而后一个个将老鸨子和姑娘们拉出了地窖。
老鸨子锁好了地窖后将钥匙收在腰间,又将地窖的入口好生遮掩了一番之后,才带着姑娘和龟公将凝香寮的灯火点亮,准备着再将摊子支起来趁着天还没亮,再多赚点银子来弥补弥补白日里的损失。
老鸨子坐在银柜里心疼她今日丢失的银子,和被砸烂了的桌椅板凳。龟公则一边收拾着乱糟糟的大堂一边抱怨着今日没赌成钱,仿佛损失了几百两银子一般哭丧着脸。几个姑娘手里不得闲,佯装卖力的便洒扫着,而她们嘴上更是不得闲,不停地叫嚷着这活儿有多累,自己的纤纤玉手都要粗糙了。
一阵浓郁的花香味随着夜晚的微风缓缓飘进了凝香寮,大堂屋内的老鸨子众人问着突然飘进来的花香味有些诧异,想着顺着这香味走出屋外寻个究竟。可她们没走两步便开始觉的手脚无力,而后那种疲软无力的感觉便由四肢慢慢向头顶游走,片刻后没等几人喉咙叫出声来,她们便一个接一个的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这百花迷香竟这么好使!”宁晨第一次见,往常他们很少使用蒙汗药失魂散这类下作的东西,因为掌门顾及门派声誉,时常提醒她们行事要光明磊落无愧于心,无愧于苍山剑派。所以这些东西在门派之中更是从未得见,只是他俩人在下山才办之时,碰上了个江湖卖货郎,听了他的忽悠才买了两瓶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卖货郎卖给他们的百花迷香,当真如他所说的比蒙汗药见效更快,药力更强,冲着周暮比了个大拇指,忍不住的夸赞了一番。
周暮十分得意,觉得自己的银子没白花,这小小的药粉竟然真的排上了用场。等到凝香寮里的气味淡了些后,周暮宁晨一人一方黑色面巾围在了脸上,人手一把断剑握在了手中,径直走进了凝香寮的大堂之中。
他二人将瘫倒在地失去意识的几人挨个翻了个面,确认过这几人大抵应该都知晓他二人的身份后,周暮直接一剑便将一人抹了脖子,丝毫没有犹豫,就好像宰杀一只鸡鸭一般。宁晨看着周暮如此果断,而自己却迟迟下不去手,因为他从未杀过人,至多是与人切磋比武或是与人持剑打斗将人刺砍伤了筋骨,从未将人置于死地,更未象今日周暮这般杀起人来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其实周暮也没杀过人,今日对他来说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只不过这会儿的他被愤怒给冲昏了头脑丧失了理智,在将第一个人抹了脖子之后,瞧着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姑娘,粉白的脖颈竟然向外一阵阵的喷涌鲜血,他也是楞了半晌久久不能平复情绪。
“师兄,喷出来了!”宁晨瞪圆了眼睛看着周暮的脸上被溅了无数的血点毫无反应的呆坐在地上,声音颤抖着小声说道。
温热的鲜红血滴与宁晨的话语将呆在一旁的周暮心神拉了回来,他连忙推开一旁的尸体向后退了几步。
人已经杀了,此刻已经成为了事实,已经回不了头了。既然如此那索性做个干脆,杀一个也是杀,宰两个也是宰,今日原本便是打算让所有知道他们身份的人闭嘴的,此刻又再犹豫什么呢?周暮心里想着,不一会儿便想通了这个道理。他走到宁晨的身边,见宁晨手握着断剑犹豫不决,便抓住宁晨握剑的手,用力一挥将宁晨面前的人划破了脖子。鲜血同样从那人的脖颈处喷涌而出,不过这一次只有宁晨一脸的惊恐,而周暮却瞧着喷出的血雾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杀一个少一个,全杀光那就没人知道我们的身份了,那便没人知道我们做过什么了。而且人都死了,想必钱银也用不着了吧,这妓院应当能赚不少钱吧!周暮一剑一个将大堂内的老鸨子龟公等人全都挨个抹了脖子,已然癫狂了的他杀完人之后,又再惦记上了凝香寮里的钱银。他一脸狞笑的四处翻找着,不时发出可怖的笑声来,直吓的宁晨呆在原地张着嘴巴看着一切。
凝香寮的大堂里已经血流成河,四处流淌的血液将地面染得通红,几乎没了落脚之处。七八具尸体横陈在大堂之中,冲天的血腥味四处蔓延,传出了屋外直至钻进了房顶上睡着的一个胖子的鼻子里。
那胖子自午后无双与周暮宁晨碰上之时便独自躲在了屋顶之上,喝了一壶小酒后胖子晒着夕阳以手帕遮脸,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了夜里。这会儿被冲天的血腥味给扰了醒,抬头看了看头顶乌云遮月后皱着眉头感叹道;“真是个杀人的好天气啊!”说着胖子从房顶站起了身,纵身一跃从二层楼顶跳了下来。
别看那胖子脑袋大脖子粗,腰身更似水缸一般,但是身法却是无比轻盈。从二层楼上一跃而下竟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且落下地面的姿势也尤为轻盈,就好像一片秋末的枯叶一般,缓缓离开树枝飘飘摇摇的慢慢掉落地面。
胖子瞧着凝香寮的大堂里血流成河,而白日里曾尽心伺候他并赠与丝帕的姑娘也已然魂归了西天,顿时起了杀意。他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大堂内,将手中的丝帕轻轻盖在了姑娘的脸上,而后对着屋内的周暮宁晨说道。
“苍山剑派的老头子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难道他忘了当年的事了么?”
周暮宁晨沉浸在第一次杀人的癫狂心绪里,并未发现突然出现的胖子。听着有第三个人的说话,他二人才回头望去,发现不知何时竟然有人趁他们不注意来到了屋内。
两个人被突然出现的胖子吓了一跳,本就有些紧张,这会更是慌张的不得了。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苍山剑派的?你...你要干什么!”
“一不讲江湖道义,二滥杀无辜,真是人渣败类啊。”瞧着周暮四处翻找着钱银的丑陋嘴脸,和这一地的尸体胖子摇头叹息。
“我们不是苍山剑派的!我们...我们是青玉门的!”宁晨对着胖子辩解道。那番辩解十分像被书院先生发现调皮的学生闯了祸后,拒不承认还又栽赃嫁祸一般,彼此都心知肚明,却非要胡说八道。
他二人明晃晃的断剑上,那个苍字无比显眼,若是有人认不出来,那当真是出了鬼了。
瞧着二人这般模样胖子不屑于他们在浪费口舌,他们既不是自己门中的弟子,由与他毫不相识,他没理由多说一句说教的废话。
“不必多言,残杀手无寸铁的女子,仅这一点我杀了你们便是为自己积了德了。”胖子叹了口气从已经断了气的姑娘头上摘下了两只发簪,只一个抬手便将两个发簪穿透了周暮宁晨的脑门,发簪将两人面门穿出了一个大洞,直直的钉在了两人身后的墙壁之中。
周暮与宁晨听到胖子想要杀他两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手里的剑还未抬起,便瞪大了双眼咽了气,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那穿过两人面门钉在了墙壁上的发簪,在两人倒地之后才缓缓的从末端铃铛上滴下来第一滴鲜血。
杀人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鲜血却于人死之后滴落,可见这胖子的功夫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修为应是少有人能及。
胖子片刻间将二人击杀,没再多看这二一眼,脚底一用力变越过了面前的一片血河,来在了后院处。
他缓步走到了无双等人藏身的水井地窖口,俯下身来冲着井内轻声呼唤;“无双,无双,出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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