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州城的城墙均是由半米高的青砖烧造而成,当中填抹了白米浆用作粘合,一年四季不生虫蚁不见蛇鼠,城墙下的夯土地基足有十几丈深可见这座城池,当初建造之时废了不少财力物力。这固若金汤的城池长久以来抵御了无数次袭扰与进攻,可是却没有一次将一个乱臣贼子放进了城。
钻地龙前些日子被樊天器找上门来,说是要从这岷州城外打上一条地道直通到城内去,并且只给了他两日的功夫。听了这话后当即他便拍了桌子,将樊天器骂了个狗血临头。莫说是在那固若金汤的岷州城打上一条地道,即便是寻常挖条地道也没见过如此催促工期的雇主,并且只给了两日的时间,难道他樊天器莫不是真的将他当成龙了?
钻地龙连忙摆手不停地说着干不了,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钻地龙也只不过是江湖上的朋友客气客气,送了他个诨名而已。若真有那通天的本事他也不至于处在江湖中的下九流地位中,早就开宗立派插杆立旗往那名门正道的八大门派中挤一挤了,说不定还能混个第九大门派,从而广收徒弟大捞一笔后半辈子便不再下地,只在炕头上吃着酒搂着婆娘了。
樊天器见钻地龙不应这差事便掏出了大把的银子,想以钱财诱惑他接下这近乎不可能的差事,却不料钻地龙见了银子后虽然眼里泛光但仍旧推辞。樊天器已然猜到这价钱开的应当是没了问题,恐怕这钻地龙应该是担心自己应了这差事后,被樊天器所做之事连累,最后再被朝廷官差盯上那边不值当了。
樊天器没时间与他磨蹭,猜到这一点后他便直接将少阳白玉令牌掏了出来拍在了桌上,而后将白令牌与钱银一起推到了钻地龙的面前威胁道;“老兄,咱们多年交情了,这个忙儿你必须得帮。”
钻地龙哭丧着脸看着樊天器推到面前的钱银与少阳白玉令牌欲哭无泪,他自然知道樊天器是何许人也,也是知道这死胖子掏出少阳白玉令来是什么意思。若是此刻帮樊天器挖这条地道的话,那之后若是樊天器出了事可能会将自己牵连进去,到时候整个旧魏朝廷便会通缉自己,那么自己便在旧魏再无立足之地,就得背井离乡四处逃亡了。但是若此刻不帮樊天器挖这条地道的话,那么这块少阳白玉令牌便会刻上自己的名字,少阳派便会追杀自己直到天涯海角,等到将自己的人头与刻了名字的少阳白玉令牌都凑齐了之后,这件事才会彻底了解。
“死胖子!你还知道咱们有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是真王八蛋啊!”钻地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骂着樊天器,无奈的将桌子上的银两收进了怀中,赶忙将少阳白玉令牌这个晦气的东西仍还给了樊天器。
樊天器接住令牌后搂着钻地龙的肩膀笑着开始称兄道弟了起来,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但在钻地龙的眼里却是十分的可恶。
钻地龙嫌恶的看着樊天器肥嘟嘟的大脸盘子,甩开了他搭在自己肩头的胳膊回身向屋内唤道;“伢仔们,抄起家伙,随老子下地去!”
岷州城内月影稀疏,入了夜之后街面上已经没了人影,只有偶尔路过的吏卒敷衍的巡视着城内的异动。
无双跟着樊天器来在了城墙附近的一处狭小的巷子里,从一个极为隐蔽并且极为窄小的洞口钻了进去,那不起眼的小洞便是樊天器口中所说的出城地道,这洞口若是不注意的话常人见了也只道是寻常狗洞而已,断然不会联想到是一条直通城外且当中极为宽阔的隐秘通路。
从窄小的洞口钻进去之后,无双只听着樊天器咒骂着给钻地龙的钱银多了,这厮定是在报复他,挖的地道口竟然这么窄,自己即便是一直吸着气还是挤着身上的肉生疼。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无双几人却并没有觉得那洞口狭窄到如此夸张的程度,大抵是他们几个都还年纪轻,身子没有樊天器那么硬,也没有樊天器那样夸张的一身肥肉罢。
一群人在地道中先是爬着摸索,慢慢的变成蹲着前行,后来竟然能站直了身子向着另一侧的地道口走去。细看这地道内不仅修的两头窄当中宽,而且沿途还星星点点的挖了几个小洞,用来摆放照明用的烛台。看来这钻地龙不仅挖地道的速度快,而且手艺还不错,并没有因为时间赶而砸了自己的招牌,这地道挖的无双倒是甚是满意。
转眼间樊天器带着无双众人从地道中钻了出来,众人轻轻拍着身上的泥土向四周警惕的看去,却发现他们竟然已经身在岷州城的百米开外。城墙上的灯火因为距离甚远已经宛如天空星点,忽闪忽闪的摇晃个不停。
来在此处众人算是彻底的安全了,不必再担心被城内的官差追兵通缉了,此刻只要向反方向走找个镇子,寻一栋房子安生的躲一阵子大抵便不会再有什么事了。等到时间久了自然人们便将此事给忘却了,如若不愿意等待,那便也有了机会可以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后将这口莫名其妙的黑锅给甩出去了。
“师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无双停下了脚步对着樊天器的背影说道。
“为何不准我替掌门师傅报仇?为何要我不再插手少阳派的事?又为何叫我连少阳派弟子的身份都不能承认?这样做到底是因为什么啊!”无双这一次势要问出个究竟,定要明白个所有。
终究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逃出了岷州城之后无双立即便向自己问出了口。但又该怎么与他言讲呢?今日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想着一直瞒下去就好了,那日不辞而别之后,他便没再打算与他见面。
可是造化弄人,即便他先于所有人瞧着无双的脸便猜到了几分,即便他趁着众人还未曾知晓无双身份之时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宅院藏了起来,即便嘱托了无双与少阳派撇清关系而无双却实也做到了,但阴差阳错的种种却还是叫无双无端的牵扯到了其中。
难道当真是宿命,难道他当初违背自己心意按照她所说的去做,竟是错的?
此刻又再看着无双那张脸庞,樊天器陷入了迷茫,坚持了那么多年的事,这会儿又再回想起来却并没有觉得值得,反而想起来竟然觉得有些可笑。他在心底不停的问着自己,如果是她是自己的话那她她会不会瞒下去,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会不会舍得无双去冒险。如果将所有全都告诉了无双之后,自己到了九泉之下再见到她时,她会不会埋怨自己没有遵守承诺。
可是!可是这些都只是她自以为是,她只是她,她并不是无双,她所期望的或许并不是无双所愿意接受的。至少除了希望无双能平平安安,按自己所想的度过一生这一点外,其他的所有她所期望的并不是他所愿意接受的。
也罢!身后事那便交给身后人去做吧,坚持了二十年的事,到如今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倒不如赌上一把,看看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樊天器良久之后双眼凝望着无双,脸色一变郑重其事的开了口。
“接下来,我说你听,莫要提问,只是听即可。”
无双不语,一同坐在了地上,静静的等着樊天器诉说。
“百年前有一神人陈祖,他不知从何处而来,不知师承何人,但却有着千般本领万般变化,所做之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言出法随犹如天人一般。那神人陈祖与大魏先祖皇帝交好,曾与先祖皇帝相助,历时数年帮其平定四方建立大魏。
先祖皇帝欲要与其平分江山,但那神人陈祖却无心于此,不仅拒绝了先祖皇帝的好意,而且还预言大魏百年后会有一劫,故留下了无穷宝藏与治国安邦之策、用兵驭人之方以备百年后大劫所需。
但为了防止先祖皇帝的后世儿孙肆意挥霍,为防止兵书妙方被乱臣贼子而窃取。那神人陈祖将宝藏与兵书妙方藏起来,铸造了四方宝印作为百年后开起宝藏的钥匙,分别赠与了先祖皇帝与长公主,并立下了规矩长公主手中这方宝印只能在身死前传与皇室嫡系的女眷,而其他三方宝印则只能留一方青龙宝印于皇帝手中代代相传,其余两方宝印则在百年大劫前四散出去,不能留在皇宫之中与青龙宝印处于一世。
在天下平定并四方宝印交托出去之后,那神人陈祖便从皇宫之中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连个字条都没留下。
相传他离开皇宫之后游历四方,逢人便教授武功绝学内功奇法,只一夜之间便教出了三位大宗师。而后那三位大宗师便开创了当世江湖武林最初的三大门派,分别是少阳、青玉、苍山。
此后那神人陈祖便又再消失了,不过这一次不论是皇宫还是江湖,都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了。任凭先祖皇帝找寻了无数次,派出了何其多的人马,始终没有结果。任凭江湖中多少武痴四处寻遍,走过了多少山川大河也都没在见过其人。
三位大宗师在开宗立派之后的数年之后突然像是约好了一般,竟然一齐将掌门之位传出,而后也同神人陈祖一样在世上凭空消失了,再没有了踪迹。世人都说神人陈祖本属天上,是为开创大魏太平盛世、建立江湖武林而来,做完这些后便自然回到了天上。而那三大宗师则是协助神人陈祖建立江湖武林有功,被封了仙位与神人一同上天去了。”
樊天器说完这个传说之后看着无双一脸不解,便对无双问到;“你是不是想说这只是个传说,与你想问的没什么关系?”
无双疑惑的点头,想要张嘴询问,却又想起樊天器说的话来,便又闭上了嘴,将要问出的话语又再咽了回去,咬起了手指等着樊天器继续说下去。
“别急,知道了这宝印的由来和秘密,你才能理解我接下来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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