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阳间代言人

    
    林立的高楼跟脚，张云如游客般边走边看，对照脑海里的记忆。
    身边形形色色的人迎来走往，其中不乏有灵韵波动，张云默默感慨，“不愧是市中心，炼气士也比其他地方多。”
    正当他为发现高楼上的大钟欣喜之际，忽然察觉到一道陌生的目光投来。
    张云扭头看向马路那头。
    对面那个金发蓝眼的外国友人也同样盯着他，愤怒、同情、坚定……各种情绪杂糅浮现在脸上。
    那种情绪，大概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再见，却发现大兄弟搂着自己的未婚妻，然而这个未婚妻还有其他男人，相爱相杀又错综复杂。
    一米九的大个，身材魁梧，眼神一言难尽。
    再一次对上那人的目光，张云已经确定对面的外国友人关注的正是自己，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去，不是吧，看了一眼就要干我？外国友人都这么猛吗？”
    张云下意识地咽唾沫，然后低着头往前走。
    不料余光之中瞥见那个外国友人也快速掉头，和他走同一个方向。
    张云加速，对面的外国友人也加快脚步。
    他停下，外国友人也停下。
    他掉头，外国友人也掉头，和他同一方向。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上贴了一块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
    若不是两人隔着马路，外国友人绝对会给他关怀。
    “靠，盯上了，绝对是被盯上了！这外国友人不会也是人世间的人吧？人世间也招老外吗？”
    张云内心抓狂，回身就朝外国友人展示国际手势。
    果然，笔直的中指就是最好的挑衅战书。
    那个外国友人顿时面红耳赤，两拳紧紧相握，周身散发出无形的气息，此时的天空似乎都为之暗淡几分，周围行人都纷纷避让。
    张云又傲娇地展露国际手势，然后不再这条道上逗留，潇洒离开。
    那外国友人朝他背影咆哮。
    很快，几路人马赶到那条马路，跟外国友人出示证件，沟通了几句，直接将他带走。
    可惜张云没有看到这一幕。
    他沿着外滩观景道走了一段，又绕半圈，来到挂着大钟的高楼下。
    欧式风格的高楼正门上空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刻着“中原大厦”四个大字。牌匾透着古老的气息，上面还有火烧的痕迹，与记忆相符。
    正门进出的人都穿搭不凡，或光鲜华丽，或优雅高贵，一看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反观张云，下身是打折活动时买的工装裤，配一双休闲鞋，上身是大一码的灰色T恤，头发也没有打理。
    “可惜胡大小姐送的正装打架打没了，不然今天还可以撑撑场面。”
    他上下打量自己，尴尬地摸摸鼻子，迟疑须臾，不卑不亢地走进中原大厦。
    四方高台坐落在一楼大厅中央区域。
    随着张云目光放远，那站在高台上的石像浮现眼前。
    高台加石像占据大厅最佳位置不说，也消耗掉三层楼的高度。在这块每平方单价几十万的土地上，造成大量的空间浪费。不得不说，大楼的主人确实很豪横。
    不知是雕刻者鬼神般的技艺，还是历经岁月的积淀所致，石像仿佛不是死物，更像是一个活脱脱的人。
    他身披斗篷，面向东方，静默注视着进门的每一个人，似乎在守望脚下的大地，又好像在紧盯远方的目标。
    不可一世的霸道、统御四方的王道、守护此间的圣道，在他身上流露着矛盾又复杂的气息。
    若是石像的刻画真实存在，那这个人该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是征战一方、舍我气谁的将军，还是恩威并济、孤家寡人的君王，又或是开言立教、心怀天下的圣人？
    让张云奇怪的是，在苏老头给他植入的记忆之中并没有石像的印记。
    恍惚之间，石像向他投来目光，宛若跨越时间与空间，甚至是虚幻和现实。
    两道目光相对。
    在这一刹那，不知怎的，张云的脑海里浮现那个糟老头子的形象——洗得发白的长袍、黑白相间的短发、不知多久没洗的黑脸和永远有神的目光。
    苏老头笑容和蔼，朝他招手，“张云，你来了！”
    张云下意识回应，“老头，我回来了！”
    下一秒，石像的目光消失，苏老头的身影消散，大厅还是那个大厅，高台和石像静默。
    刚刚似乎只是张云的幻想。
    “老头，不会是你搞的鬼吧？你人都挂了，就没有必要出来吓我了吧？”
    已经接触到世界另一面的张云此刻有些心怯，小心环顾四周，略显猥琐。
    他的举动惹得不远处刚下楼的女子皱眉。
    打扮艳丽的年轻女子紧勾着身边中年男人的臂膀，轻蔑看向张云，“中原大厦是不行了么，怎么什么人都可以进来？”
    中年男人稍有不悦，不过也没有阻止身边的年轻女子。
    张云没想惹事，装作没听见，从两人身边走过。
    今天可是她第一次踏进上流阶层的日子，本想着炫耀，却直接被一个屌丝无视。
    年轻女子见状，心底怒火中烧，“喂，你给我站住，谁让你进来的，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的身份地位值得上这里一平方的地么？”
    张云转身，手指自己，“你在说我吗？”
    年轻女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那还用说！不是你还有谁？你，给我滚出去！”
    “你是大厦的主人吗？还是魔都你说了算？”
    张云不愿惹事，但也不怕事。
    见她憋红着脸不说话，张云继续调侃道，“主人都没有赶我，你凭什么？我什么身份地位，买得起多大面积，这跟你有关系吗？我都不想理你，你怎么还好意思往上贴……”
    “朋友，有些过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男子开口，又眼神制止还想说话的年轻女子，云淡风轻地看向张云，“我姓柴，来自黄原。刚才我女朋友说话没看场合，不过你也不该恶语相向，你跟她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
    黄原柴家是修行界六家之一，只是不知柴姓男子所在的柴家跟修行界的柴家有何关系。
    一听只是道歉，年轻女子撒娇，“老…公…！”
    “没看场合？”张云戏谑地看着两人，“好一个没看场合！你的意思是她说得没错，只是不该在这里说？”
    柴姓男子没有否认，语重心长地说道，“朋友，人贵在自知，懂得摆正自己位置的才是聪明人。我柴商言喜欢跟聪明人交朋友！”
    “抱歉，我这个人呢，不大聪明，也交不起你这样的，朋友。”
    张云朝两人随意摆手，“我还有事，您二位要想找存在感，可以去外面，外面人多。”
    柴商言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身边的年轻女人气得直跺脚，不顾形象大喊，“保安，来人，给我把这个要饭的赶出去！来人……”
    就在这时，张云扭头。
    体内的黑气雀跃，散发出死亡气息，威慑两人。
    只是一个眼神就吓得年轻女人立马住嘴。
    柴商言心神微颤。
    匆匆赶来的保安仅仅象征性出面，都没有正眼看那个年轻女人，只是好言劝告双方，“诸位，这里是中原大厦，闹事的时候最好先考虑清楚！”
    张云绕有深意地看了保安一眼。
    身材瘦小的保安简单扫过大厅，却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个保安，很不一般。
    在保安出现的刹那，柴商言瞬间恢复理智，想起家里的郑重嘱咐：绝对不要在中原大厦闹事。
    不知内情的年轻女人想法天真，怒指保安质问，“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你，给我把他赶……”
    “出去”两字还没出口，一声“啪”地清脆巴掌声响起。
    令张云错愕的是，出手之人竟是柴商言。
    “贱人，我带你来不是让你来没事找事的！”
    年轻女人恶狠狠盯着柴商言，情绪占据主导，“你竟然打我！你竟然骂我贱人！”
    她抬手就要还击。
    柴商言一把抓住年轻女人的手腕，把张云给他不爽宣泄在年轻女人身上，眼神冰冷，“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没有我，哼……”
    年轻女人脸色煞白。
    她不敢对柴商言表现出不满，只能把心中所有的恨意都归结于张云，恶毒地盯着他的背影。
    这时刚好电梯门开。
    张云没有理会年轻女人的目光，径直走进电梯，按下最高层的“33”按钮。
    按钮一一闪过，张云闭着眼睛回想那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只听“丁零”声响起，张云走出电梯，又转身推开楼梯门往下层走，途中还时不时敲击扶手。
    好不容易走在一楼，张云在门口停滞半晌，又继续上楼。
    不知道的人看到他这个操作，还以为他脑子有泡。
    张云一边上楼，一边敲击扶手。
    再次爬楼回到三十三层，张云点击向下按键，终于忍不住抱怨，“老头，你这是让我接你的班，还是让我下去陪你，玩人也不带这么玩的！”
    更好笑的是，他坐电梯从三十三层下到一楼，然后又要爬楼梯。
    张云算看明白了，这上了又下，电梯又楼梯，一番操作下来，不累，就是恶心人。
    他严重怀疑苏老头是故意搞他的，不过还是照着做。
    最终，他再度爬回三十三层。
    突然，两只脚都踩上三十三层的片刻，门墙快速翻转变换，周围的空间骤变。
    张云只觉得眼花缭乱，差点没有站稳，心里极度不安，却又无能为力。
    当再次睁眼，眼前一幕让张云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