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救者的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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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务，结束了。
    潜入科技之光的无方城成员，甚至还有一些其他势力想要窃取科技之光的研究成果的人都死了。死在了明明只是作为照明工具，但是却会突然射出致命的机关的灯泡上。
    潜入智慧王冠的无方城成员虽然没有全部都死了，但是也可以说是全军覆没……除了几个在外围没有进入智慧王冠的，进入智慧王冠的都死了。这不是全军覆没是什么？
    力量起源那边虽然没有什么成果，但是那里也没有遭受入侵，似乎完全被无方城遗忘了。
    本来这种情况下，接受了任务委托的余知水还有现在已经成为夜莺掌控者的朱莉夫人应该继续调查一下的。
    但是，任务结束了。
    雇佣者，格拉尔市的上层们决定任务已经结束了。被雇佣者，就算有心调查，也只能放弃。
    所以，任务结束了。
    草率，又有些不明所以的结束了。
    “这真不是一种愉快的感觉，就像是马上要高潮了，结果却突然被人打断了。”
    一脸不爽……或者说欲求不满的达鲁说完，吨吨吨的往嘴里灌着啤酒，以此宣泄他的不满。
    “如果是这样，你可以去找艾丽卡发泄一下。那样的话，雷斯和丽安娜或许会有个弟弟妹妹。”余知水一脸嫌弃的说道。
    他本来还想在家好好陪陪蕾娜塔，以便和蕾娜塔建立更加亲密的感情。可是达鲁却在这种紧要关头跑到他家，吆喝着要和他喝个通宵，然后二话不说的拎着他跑到了大街上一家酒吧，叫了一堆让余知水听了就头疼的酒水一边喝一边抱怨起来。
    “我倒是想啊，但是丽安娜和兔崽子在家里，艾丽卡放不开我有什么办法？”
    嘴角抽了抽，说不出话来的余知水一时之间也懒得搭腔，只是自顾自的喝起了自己另外点的姜汁汽水。
    酒水，哪怕是现在已经不可能影响到他的意识了，他也没有丝毫的兴趣。
    但是他没有兴趣，达鲁却来劲了：“来酒吧不喝酒，你是还没有成年的小鬼吗？或者说是担心自己醉酒失身的纯情小姑娘？”
    一边说着，达鲁一边把一罐啤酒拍在余知水面前，一脸挑衅的表情看着余知水。
    但是余知水只是用一种冷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然后“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吧姜汁汽水喝完，随后站起身：“酒保，结账。”
    “诶！等等等等……”马上拉住余知水，达鲁一脸憨厚的笑道：“别这样啊，不想喝酒，这里还有很多饮料呢，你就陪我多聊聊吧，我实在是闲得慌……实在不行，我教你如何和闺女相处的方式。你看我家丽安娜被我养的多水灵……”
    “如果我家蕾娜塔变成了那种模样，我会马上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嗯？！你对我家丽安娜有意见！”像是被刺激到了逆鳞，达鲁猛地站了起来。
    坐着的他都比上余知水了，站起来之后自然是……
    “咚！”吧台一整摇晃，却原来是达鲁站起来后一头撞在了吧台上方的柜子。
    “达鲁！又是你！”吧台后方，一个看起来四五十水，精神头非常好的中年男子一边抢救着柜子里跌落的各种酒水，一边气急道：“知道自己个儿高不会滚到一边去喝吗？你是可以来砸场子的？”
    “不对……master，这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平均一个月来两次是意外？”
    ……
    对这种闹剧没有兴趣的余知水撇了撇嘴，转身就走，但是一只大手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老余，你还没付酒钱。”达鲁一脸正派的义正辞严道。
    “我喝的是汽水……”
    “但是我没带够酒钱。”达鲁依旧一脸正派，义正辞严：“我带的钱只够赔的，酒钱不够了。”
    凝视达鲁片刻，余知水将手伸向了口袋，然后在达鲁期待的表情中摸出了手机递给了达鲁：“打电话叫艾丽卡过来，顺便叫她多带一点钱，让你可以去爱情旅馆……”
    “啪！”一巴掌把余知水的手机拍到了一边，达鲁一脸紧张道：“你在说什么呢？电话没打过去吧？这是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余知水没有了理会达鲁，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机在地面滚了几圈后，“啪嗒”一声撞在了墙角，然后反弹回来，被一个不注意的人踩在脚下。
    “啊啊~这是谁的手机啊？现在还有人用这种老人机吗？”那个踩到手机的人抬起脚后，夸张的惊呼了起来，随后转头看向了余知水这边：“是你的吗？余知水官长。”
    单单看脸，那人俊秀非凡，单单看身材，那人匀称又不失强壮，两者相加再加上穿着打扮也分外的得体，所以整个人看起来风姿卓绝，叫人印象深刻。
    围绕在他身边成群结队的女人更是将这种印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亚当。”余知水用一种淡漠的语调念出了这个名字。
    “对对对！我就是亚当，那个被你救了一命，然后又把你的小公主送到虫母嘴里的亚当！”
    亚当一脸灿烂的笑容回应余知水的呼唤，但是吐出的话却叫人不自觉一阵恶寒。
    “好久不见了，余知水官长。我们已经有五年不见了吧？真是让人不胜唏嘘啊！你怎么还没有疯呢？还是说你已经疯过头了，所以又变得清醒了？”
    余知水没有任何的回复，只是右眼闪过了一道红光。
    “噢哟！你要动手？你真的要动手吗？”看到了余知水右眼闪过的红光，亚当马上又夸张的跳到了一边，钻进了人群：“武力可不是好东西啊！能用嘴，就不要用武力！武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聒噪啊。”冷冷淡淡的下了这个结论后，余知水掀开达鲁的手，自顾自的走出了酒吧。而他那被亚当踩过的手机也瞬间冒出了白色的雾气，随后自燃为一团黑色的粉尘。
    “啧！真是没趣。”撇了撇嘴，亚当来到达鲁身边，拍了拍达鲁的大腿道：“哟，大块头，好久不见。”
    “你还真敢出现在这里，不怕老余对你动手吗？”达鲁看了看余知水的背影，然后眼睛下睨，如同看着一堆垃圾一般看着亚当道：“虽然上面吩咐过我们不要对你动手，但是老余可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啊哈哈……他怎么会对我动手？这里又不是科技之光，你也没让他准备什么！”亚当一点都不在意达鲁那看待垃圾的目光，只是一边笑着一边拍着达鲁的大腿，似乎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然后突然冷冷道：“况且，我又没有提到他的女儿。”
    达鲁眉头一挑，将手伸向了亚当的脖子，但是却又在马上要捏住的时候停了下来：“大人的事情，别和小孩扯上关系。”
    说完，他推开了亚当，向酒吧外走去。直到出了门之后，才将一段话传进来：“master，酒钱和赔偿金我下次过来的时候一起给。”
    被达鲁喊作master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随后叹了口气，也不继续计较，只是自顾自的开始收拾起吧台。
    “啧！”亚当咂了咂嘴，然后凑到吧台前：“master……”
    “我不是夜莺，也不是雇佣兵，只是一个酒吧老板。”不等亚当说完，master突然打断了他，然后递了一杯葡萄酒给他：“这算是你在我这里被别的客人冲撞的赔礼。”
    亚当并没有去接，而是张开嘴还想说什么，但是瞥见master的眼神后，又闭上了，然后端起酒杯“咕噜咕噜”的把酒喝完，转身离开。
    出了门，他回头看了一下酒吧的名字……天使酒吧。
    “叫这个名字的酒吧都是怪物的聚集地吗？”
    回到家中，余知水就见第六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在看着动画片，表情认真。
    “你其实不用这么专心研究，只需要知道就好了。”余知水走到她身边坐下，从口袋里面抽出了香烟。但是想了想后，又把它收了回去，从另外一边口袋里面掏出了棒棒糖撕开吃了起来，顺便还递了一根给第六叶。
    “喂我！”第六叶眨着眼睛道。
    也没有推脱，余知水又把棒棒糖收了回来，剥去包装纸再送到第六叶的嘴里。
    搅动舌头，棒棒糖在嘴里不住活动，第六叶将头靠在了余知水的肩头，然后用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道：“我不喜欢她，但是我也不希望她讨厌我。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余知水没有回答，只是低声叹了口气。
    “达鲁带我去见了亚当。他应该已经和上层达成了某种交易，近些日子你还是陪在蕾娜塔身边吧。”
    若说自己会碰到亚当是一个偶然，余知水是一点都不会相信，也不敢去相信。
    “还是让我解决了他吧，他的能力虽然棘手了一点，但是我……”
    “除了你，你认为还有哪只虫子能靠近我？”语气淡漠的打断了第六叶，余知水向后一靠，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道：“小叶子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够代替她。第六叶如果也死了，同样没有任何一叶能够代替。”
    第六叶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勾了起来，挪动了一下身子趴在了余知水身上：“那么，你愿意再要一个女儿吗？”
    沉默了片刻，余知水淡淡道：“我说了，除了你，没有其他虫子能够靠近我。”
    第六叶表情暗了一下，随后又往余知水的身上钻了钻，就这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没有推开第六叶，余知水只是在凝视了片刻天花板后，也闭上了眼睛。
    “不只是虫子，除了你和蕾娜塔，我也不会让任何人靠近我。”
    若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污秽的，那么余知水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人类！
    因为界定污秽这种东西的，不是其他事物，而是人类本身！
    若有人继续问他，世界上有什么事物是无暇的，余知水的回答依旧会是人类。
    正如污秽是人类所界定的一样，无暇这个概念也是人类界定的，所以，无暇的必然也会是人类。
    狡辩吗？或许那就是狡辩吧。
    但是余知水却觉得那就是真理……无论是污秽还是无暇，都只是人类在社会活动中形成的概念罢了，有利即为无暇，有害即为污秽。
    拥有看透人心最深处的恶意与贪婪的左眼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人类的这种功利心理呢？
    况且这种功利心理最重的人，或许就是他了。
    他为什么会留下第六叶？为什么会留下蕾娜塔？
    那不过是他在她们身上看到了自己希冀的东西，想要贪婪的据为己有罢了。
    纵然是坏人，有时候还是会向往光明的……不是成为好人，而是向往光明，希望自己能够看到无暇的那一面。
    可惜，夹杂在恶意中那不断摇曳的无暇的光明之花虽然鲜艳到近乎刺眼，但是也脆弱的如浮萍一般，随着人心的浪潮不断地拍打而跌落恶意组成的深渊，再也看不到出头之日。
    “若是有朝一日你和蕾娜塔也跌落在污秽中，失去了现在让我向往希冀的东西，那么我是不是该把一切都拉下去陪葬呢？”
    蕾娜塔和第六叶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叫余知水似乎看到了一条纤细的蛛丝从天际坠落。
    但是蛛丝终归是蛛丝，太脆弱了，承受不了一个人的重量。所以那是一条余知水无需攀爬，也不会去攀爬，只要知道那是一条足以让人有离开罪恶的深渊的希望就够了的蛛丝。
    能够顺着蛛丝仰望就已经是余知水最大的满足了。
    如果这条蛛丝也消失了，那么余知水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向地狱更深处挖掘，掘出自己的坟墓，也掘出他人的坟墓！
    他不是一个好人，也不会去成为一个好人。
    所以，当他所求的东西不存在之后，就是他毁了一切的开始。
    而这一切，包括他自己！
    因为自己没有希望，那就拉着所有人陪葬，这就是他……一个卑劣下行的，已经不会再向上行的人。
    “所以，我会让一切威胁到你们的存在的东西消失！”
    虽然左眼没有睁开，但是无穷的恶意已经不可抑制的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