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救者的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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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不知道，又怕知道，矛盾的心理如同跗骨之俎一般萦绕在心头，让余知水久违的有种烦躁的冲动。
    这是昨天晚上……亦或者说是几个小时前亚当的询问带来的吗？还是说在蕾娜塔出现之后拥有的？更或许是在这更早之前？
    一点一点的拨开自己的记忆迷雾，一点一点的撕开包裹完好的记忆枷锁，不断的审视，不断的追问。
    最后，余知水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我想知道，是事实，我不想知道，也是事实。我并不想做出唯一的选择，只是不得不做出唯一的选择。”
    看着身前滚滚流逝的江水，余知水的脸上浮现了一个笑容。但是这个笑容倒映在流动的江水中却显得分外的扭曲。
    不过余知水并不觉得这种笑容难看，甚至还感觉有种异样的美感……一种符合他个人审美的美感。
    “你要在这里站多久？”达鲁的声音如同闷雷滚动钻进余知水的耳朵：“我可不是来陪你看水的。”
    “只是在琢磨我是个怎么样的人，想要做什么而已。”余知水转过身，看向了堤岸上豪爽的吃着某种类似猪蹄的荒兽脚，并且大口大口的灌着啤酒的达鲁。
    “你是个什么人？不是人渣吗？”达鲁撇了撇嘴，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荒兽脚，含糊不清却又分外有力的说道：“或者有着人类名字的恶魔吗？”
    如果说，如果说亚当是虽然拥有美丽的水面，但是却积满了淤泥的沼泽，搅动一下就污秽不堪的话，那么余知水在达鲁的眼中就是所有污秽的起源，人人唾弃的地狱。而地狱中最有名最具代表性的生物就是恶魔，所以，余知水就是恶魔。
    “真是刺耳的评价啊。”摇了摇头，余知水也走上了堤岸，坐在达鲁不远处：“你打算用佣兵的身份来接受我的雇佣，还是打算用夜莺的身份完成上面的任务？”
    “这两个有区别吗？”达鲁放下了荒兽脚，一边把玩常人一手握不住，但是在他手中却显得分外小的啤酒罐：“最后的结果，不都是我要听你的命令吗？”
    “就结果来说，自然是一样的，但是过程不一样……雇佣兵可以知道雇佣兵的东西，夜莺可以知道夜莺知道的东西，但是两者都不能知道对方的东西。”
    “那么我以夜莺的雇佣兵的身份接受你的任务呢？”
    “你打算这么做吗？”余知水勾着嘴角看着他，左眼之中隐隐有一股恶意萦绕，让被注视的人的心完全无法安定下来。
    静静和余知水对视了几秒后，达鲁再次开始啃起了荒兽脚：“算了，我还是以夜莺的身份完成上面的任务吧。当雇佣兵太危险了，尤其是当你的雇佣兵。”
    “明智的选择。”余知水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远空，声音有些飘渺的轻声道：“通知夜莺，全力探查尼古拉丝家族的情报，确认露娜·芙蕾雅是不是还活着。”
    “咔擦！”荒兽脚的骨头被达鲁一口咬断，然后他瞪着铜铃大小的眼睛上下看了看余知水后，三下两口将吃到嘴里面的荒兽脚连同骨头一起吞下去：“你没开玩笑吧？虽然芙蕾雅家族已经没落了很长时间，但是依旧是上层家族之一，就算换了家主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让夜莺去查，你不怕引起格拉尔和拉斯利亚的矛盾吗？”
    “拉斯利亚和格拉尔的矛盾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上面那些人既然想要让我配合实验，自然需要付出一些报酬。”
    “你不觉得这个报酬有些太昂贵了吗？”达鲁微微皱起眉头：“老余，虽然我一直认为你的判断不会出错，但是这次……”
    “我的判断，必须出错。”抬手打断了达鲁之后，余知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伸手在口袋中摸了摸，最后摸出一根棒棒糖。
    微微挑眉看着棒棒糖片刻后，他撕开包装纸将其塞到了嘴里面。
    静静的看着余知水将糖放到嘴里面后，达鲁才淡淡道：“这是蕾娜塔的糖吧？”
    “是的。”余知水点了点头。
    “你的烟呢？”达鲁继续问道。但是他的问题似乎和余知水委托他的任务没有任何关系，只是闲聊一般。
    “她不喜欢烟的味道，所以出来的时候我忘记带了。”余知水似乎并不排斥闲聊，笑着回答了他的问题。
    “一个烟鬼会忘记烟……父爱真是伟大啊！”达鲁似乎满是感慨的叹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一辆敞篷的越野车。
    不过他并没有招呼余知水上车，而是直接上车之后直接启动。
    “你的话我会带回去的，垃圾就麻烦你收拾了。顺便，蕾娜塔我只会照顾三天，也只能照顾三天……你把自己在内的一切当棋子的做法，还是没有任何改变！我讨厌这种做法。”
    说完，他也不等余知水回应，直接踩下油门，迅速的开远。
    看着渐行渐远的越野车，余知水笑了笑：“如果你是一个女人说这种话，那真是让人心动……可惜，一个三米左右的糙汉说这种话，只会叫人恶心。”
    与余知水的家所在的公寓楼隔了一条大街的达鲁家中，丽安娜正兴致勃勃的领着蕾娜塔到处参观，为蕾娜塔介绍所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但是一般的东西蕾娜塔都认得出来，只有一些书籍和衣服才是她会问的重点。
    “这是什么？”
    “这是姐姐的校服哦！将来蕾娜要是上学了，也会有自己的校服的！”
    “我叫蕾娜塔……这个呢？”
    “这件呢？”
    “这是雷斯的校服，你不用管它。蕾娜你不会有穿的时候的。”
    “唔……嗯！”点了点头，蕾娜塔再次认真的对丽安娜道：“我叫蕾娜塔。”
    “好的蕾娜，我知道了蕾娜。”
    “唔~~~”微微鼓起了自己的脸颊，蕾娜塔用力的一甩头，把脑袋别到了一边。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件奇怪的布料挂在头顶上方。
    “这个是？”
    仰着头，蕾娜塔指着头顶挂着的衣架上的奇怪布料问道。
    那块布料是纯黑色的，边上还点缀着透明的同色蕾丝，中间还有两个别有质感的凸起。
    “那个啊？那个是老妈的胸罩……怎么样？不错吧！”在她边上的丽安娜一脸羡慕又崇拜的看着那块布料。
    “唔嗯……不错……嗯！”蕾娜塔有些疑惑的侧了一下头，随后又点了点头，但是眼中依旧满是疑惑……或许她还不清楚胸罩是什么东西吧。
    不提她的母亲露娜如何，第六叶虽然睡觉的时候会穿的比较宽松，但是也不会随随便便在人前展露自己的内衣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边坐在客厅里面学习的雷斯叹了口气，转头喊道：“妈！东西别晾在房间里面啊！别人一进来就会看到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家又没有什么客人。”艾丽卡的声音从厨房中传出，随后惊呼一声：“哎呀！糟了！把鱼头放进去了……算了，反正也是可以吃的。”
    一股恶寒从脊背窜到了后脑，雷斯有些无奈的低头看着面前的习题集，低声念叨了一句：“午餐，还是吃面包吧。”
    对于艾丽卡的厨艺，身为儿子的他非常清楚那是绝对不能期待的……就算没有之前那句惊呼也一样。
    能吃了那些东西还不出事，也就是他那个强壮得变态的父亲以及自称是妹妹其实是姐姐的双胞胎丽安娜了……对了，还要加一个艾丽卡自己。
    至于他，吃了那东西之后不是上吐下泻，就是要昏睡一整天，和吃了毒药没有区别。
    但是偏偏这种人在余知水大早上把蕾娜塔送过来后突然兴致勃勃的说要下厨……
    “妈诶，老爸昨天晚上带回来的东西不是很好吗？热热还可以再吃啊！还有大叔……大叔，你把蕾娜塔放这里真的好吗？真的好吗？蕾娜塔要是出了问题，你不会来拆了我们家吧？”
    感觉到某种绝望的现象几乎已经出现在眼前的雷斯不自觉开始喃喃自语起来，直到他听到了丽安娜在边上低声咕喃。
    “我什么时候才能有那种胸围啊！”
    说话间，她摸了摸自己只能说还算有起伏的胸，然后瞥了一眼蕾娜塔的胸，点了点头。
    “你这辈子怕都不会有了。”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丽安娜，雷斯淡淡道：“和小孩子比胸围，你的脑袋真的还好吗？”
    “你说什么？皮痒了是吧？”丽安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如刀一般在雷斯的身上游走了一圈后，突然高声道：“老妈！哥哥变成肮脏的大人了，居然会对女孩子的胸评头论足。”
    “他说谁的胸了？”艾丽卡突然从厨房钻出了头，手上的菜刀还有没有清洗干净的血液顺着刀刃滑落，然后“滴答滴答”的跌落地面。
    “我的！”丽安娜挺起了自己的胸。
    可惜，她这个动作只是换来了艾丽卡一个咂嘴：“啧……你的胸部不是和他差不多大小吗？就算看蕾娜塔也不会看你吧？”
    “老妈~”丽安娜瞬间发出崩溃的哀嚎。
    “妈，我像是那种喜欢小孩子的变态吗？”雷斯也感觉有些崩溃……当然，更多的还是一种恐惧。
    要是余知水听到了这句话，那么就算他没有这种想法，那个怪大叔也会把他拆了吧？
    “好了好了，别吵了。你们看看蕾娜塔，比你们乖多了。”艾丽卡一边说着一边把头钻回了厨房，顺便也把菜刀带了进去：“什么嘛……我还以为雷斯有喜欢的小姑娘了呢，结果就这事……雷斯，我说你也不小了，是不是该带个小姑娘……”
    “妈！我才十五岁！”
    “十五岁结婚的人少吗？有孩子都有一大堆了吧？我记得蕾娜塔的妈妈就是差不多岁数生下蕾娜塔的。”
    “诶？！”
    “什么！”
    雷斯和正陪着蕾娜塔玩着的丽安娜瞬间看向了传出惊人信息的厨房。
    “余叔叔今年三十五了吧？”
    “大叔他这是犯罪啊……等等……无方城那边似乎没有犯罪这个概念……但是他不是喜欢第六叶姐姐那样身材的女人吗？莫非蕾娜塔的妈妈身材很好？或者和妈你一样，虽然长得嫩一点，但是身材比大多数人都好的那种？”
    两人陷入了混乱之中，一边的蕾娜塔看着他们，有些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露娜她的身材最多就是比丽安娜稍微好一点吧……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一直想不通老余那家伙为什么会对露娜下手……”
    “咔擦……我回来了……怎么了？”一进门，达鲁就看见自己的龙凤胎儿女齐齐看着厨房的方向……对了，还要加上蕾娜塔。
    丽安娜在听到他的声音后转过了头，眨巴了几下眼睛后，问道：“爸……老……老老爸……余叔叔喜欢我吗？”
    “啊？啥？你说啥？”以为自己听错了达鲁瞪大了铜铃一般的眼睛看着丽安娜片刻后，瞬间整张脸……不对，是全身都被红色涂满，青筋暴突：“老余……呸！余知水那厮是要对我女儿动手了？我现在就去做了他！”
    “好了好了，别吓到蕾娜塔。”艾丽卡提着菜刀走出了厨房来到客厅，用手戳了戳丽安娜的额头后，对达鲁淡淡道：“只是谈到了露娜，说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滴答滴答……”菜刀上滴落的血液发出的声音在她说完之后响起，分外的刺耳。
    在片刻后，“呜哇”一声，在她边上的蕾娜塔直接哭了出来。
    “诶？诶？诶？！”
    “妈！别把刀拿出来！”雷一脸崩溃的把手忙脚乱想要去安抚蕾娜塔，但是却把刀給伸过去的艾丽卡推向了厨房，然后指着二楼对丽安娜道：“先带蕾娜塔去你的房间！”
    说完，他又看向了达鲁：“老妈只是说起了蕾娜塔的妈妈身材和丽安娜差不多，结果丽安娜误会了。”
    “哦~这样啊。”听到解释的达鲁放松了下来，身上暴突的青筋和红色全部散去：“那就不用担心了，就算露娜身材再不好，怎么也比丽安娜强一点。”
    抱着蕾娜塔上楼的丽安娜一脚踩空，趔趄了一下，差点让自己和蕾娜塔一起从楼梯上摔下来。
    “老爸~~~~”幽怨的声音仿佛是深夜中某个女鬼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