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不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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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欢瞧着白阿臻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无趣，转身就坐在了湖边，心想这只妖怪大约是修炼的太久了，七情六欲也被漫长的岁月蚕食的一干二净，是以他的面上也难以瞧见太多情绪，倒是自己，老是在他面前出丑，一惊一乍的，想着突然觉得，那青城虽然是脾气臭了点，还老是爱捉弄她，不过倒是有着和寻常人一样的喜怒哀乐，比起白阿臻来，倒是有趣一些……想起青城，清欢不由得有些气结。
    “那青城的法力，是当真不敌那老道士吗？”清欢抬眼盯着面前那个一直挺拔无二的身影，也不期待自己的话语能够让白阿臻多做出一个表情来。
    可这一回，在提及青城时，白阿臻难得的蹙了眉头，这让清欢不由得感到一丝紧张，自己虽然是很想从这“面瘫怪”脸上看到些不一样的表情，可是也断然没有想要刻意惹他生气的意思，不由解释道。
    “他……。大约也只是想逗我玩吧，怎料我不太中用，三两下便被那妖道拿下了，我……我不怪他的，再说我现在不已经好了吗？你看你看。”说着清欢还起身转了一圈，然后有些期待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白阿臻看着清欢那有些笨拙的宽慰，心里觉得好笑，也就轻扯起嘴角，清欢看到他的一丝微笑，开心地不得了，只听见他又开口道：“非也，青城虽然说不用心修炼，总是贪玩，但好在心思机敏……”说着白阿臻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欣慰的神色。
    这不禁让清欢有些嫉妒，青城这个家伙，脾性如此恶劣，却居然有个这么好心的哥哥，也委实幸福了些。
    而后白阿臻又开口说道：“至于他刻意将你与那老道士凑到一处去……”白阿臻转过头来，正视清欢继续说道：“是因为他幼时被道人降了去，受尽百般折磨，好在命大才从炼丹炉里跑了出来，他……确然是恨尽了天下道士，对你也确实孩子气了些，如有得罪，我在这里也向姑娘道个歉，还请海涵。”
    清欢闻言，也可算是明白了青城为何那般对待自己，对他也不在那般记恨，只是听闻白阿臻的意思……他是否也觉得自己也是坏人呢？想到此处，清欢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语无伦次地辩解道：“……道教的确出了许多败类，可是我们金山道观绝非此类歹徒，我……我的师兄弟姐妹们都是好人，我也是好人啊！我师傅从小就教导我们——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我也是牢牢记在心里的，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违背！我……我在道观时每日卯时就起床做早课，辰时吃馒头，便要诵一个时辰的太上清心咒，师傅常说道可道也，非恒道也……你，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清欢正滔滔不绝为自己的道观正名，却见白阿臻定定地望着自己，唇边还极为罕见的挂上了一丝笑意，一抹可疑的红色也就顺着爬上了清欢的双颊。
    “是不是我方才的话又冒犯到了姑娘？”白阿臻直勾勾地盯着清欢。
    清欢在他目光直视下有些局促，耳根微微泛红，小声开口：“没有……我……我只是……”清欢觉得自己定是个傻子，怎么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自己听了都觉得尴尬，啊——会不会聊天啊！真想给自己一掌。
    那头却见白阿臻已然收整好衣角，抬步像是要走的样子，“时辰不早了，姑娘是在山中在宿一宿，还是即刻下山？”
    久久未见清欢回应，白阿臻复又回头，递给清欢一个探寻的眼神。
    而此刻的清欢心中却是万分纠结，不论如何，自己毕竟是个道士，怎可宿在妖怪的洞府内，先前是受了创伤身不由己，现下已痊愈，自是要立刻下山去的，只是……。这一下山，恐怕是再也见不到眼前的人了，清欢抬眼去看了看面前那个依旧是平淡如水的人，有些颓然。
    “我……还是下山吧。”
    白阿臻闻言，倒也没多作挽留，只轻轻点头：“那我送你下山罢。”
    清欢也没推拒，点了点头，便向下山之路走去。
    一路上，或是由于两个即将分别的原因，清欢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原本两人在一起就常常是清欢的话要多一些，如今清欢沉默了，两人之间似乎就更加无话可说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清欢有些怅然若失地遥望天边的玄月，再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侧，眉眼沉静的白阿臻，突然鬼使神差开了口：“我听说妖若是想修仙，必先跳一跳那登仙台。只是古籍对它的记载甚少，恐怕成功的妖怪也是凤毛麟角吧。”
    “成仙……。”白阿臻认真想了一瞬，“我还有恩缘未了，成仙之事不敢妄想。”
    “恩缘？”清欢有些不解，这个看起来一尘不染的男子竟然也有尘缘吗？
    “我还……未修得人身时，曾承过一位姑娘的恩惠，此恩若是不报，怕是上不了登仙台的。”
    见清欢若有所思，没有答话，白阿臻又说道：“我救你皆因青城牵连你在先，委实只能算作补偿，你不必挂记在心。”
    清欢有些落寞，只得轻点头道：“若是往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清欢欲言又止，不禁觉得自己如今的想法有些可笑，自己是鼎鼎有名的金山道观的得意弟子，他是山涧里一只修炼千万年的妖精，往后……哪里还有往后再见的可能。
    只怕再见……也是兵戎相向。
    思及此，清欢觉得有些败兴。
    女子？不知让这“千年冰坨子”记挂如此久的凡人女子会生的什么模样，白阿臻又受了什么恩惠竟然记了这千万年？想必，定然是顶重要的吧，清欢凝神盯着身边神色如一的男子，月色将他的五官更衬得棱角分明，清欢晃了神，心中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在肆意地生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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