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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班就我一个报考音乐的,好像也是我们学校那年唯一的,班里还有一个考取了广州美术学院的男生,是后来在路上碰到时他主动告诉我,我才知道,因他座位在教室最后排,又不爱说话,在校时我都不知道他也是艺考生。
那年代还不兴张贴高考录取榜,所以除了熟识的和道听途说以外,学校里不熟的同学,高考后的去向,大抵都成了谜。
可能早年报考艺术类专业属于稀罕事,高三那年学校竟然给我配备了琴房,意外得我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然而,所谓“琴房”,不过是放着一台脚踏风琴的杂物储藏室,内有小隔间,放的乱七八糟蒙着厚厚灰层的遗弃物件,什么缺胳膊断腿的课桌椅、褪色的脏不拉几的彩旗、破烂如济公和尚用的毛边儿蒲扇等等,还有一小堆也蒙着厚厚灰层的陈年木炭。
平日我那几个好姐妹最喜欢来我这“琴房”里玩耍,因为她们找不到我的时候,一般都会直奔这儿,所以她们也知道没上锁的小隔间里的“宝藏”。
我一般午饭过后来这“琴房”练练歌,有时候她们几个也会来此,也偶尔唱唱,其中田芳和喜欢当警察的向丽都还唱的可以,至少音准没有刺激我的耳朵。
秋意越来越深浓,天气渐渐冷起来。
一天中午在“琴房”里,田芳突然打开小隔间的门,往黑乎乎的门内张望,然后说:
“好冷啊,不如我们拿点木炭来烧火烤吧。”
我有犹豫,直觉告诉我这不等于偷吗?虽然看似没人要的东西,但经不住田芳的一再劝说,便同意了她的提议。
我们几个就在“琴房”的地上燃起了炭火,不一会儿,房间里就暖洋洋了,身体也变得热乎起来,这好像是当时我比她们更需要的升温。
身子暖和了,与姐妹们一圈儿围着炭火的我,感觉到心里面也温暖了许多。
田芳说等下去上课,把火种埋好留着,晚饭时间我们再来。
确实,我们几个在打了晚餐后,就又来到这里聚集,边吃边聊,好不惬意!
从此我就也中断了每天晚饭后带上小说去校外散步,如观礼般等待火车如期驶过的这一段时间以来的习惯。
再往后天气越来越冷,坐在跟冰样感觉的石头上,屁股很不舒服,索性我就再没去校外“观礼”、“送别”他人的火车了。
不过在“琴房”我们也只偶尔生过几次火取暖,因为高三课多作业多,不大有长时间给我们聚会玩乐的。
也是因寒假过后再开学,我们搬进了新修建的宽敞寝室,班主任要我把脚踏风琴也搬到寝室里,学校收回了做琴房用的杂物室。
我当时猜想,或许学校发现了“琴房”内有烧过炭火的痕迹,是担心有火灾隐患吧。
现在我回想觉得,那时学校以及班主任对我真的好宽容,竟然都没有批评或说过我什么。
当时我们学校还有可以在晚上吃到宵夜的小吃部,在食堂后面,卖的是粉、饼之类。
那时学校的食堂伙食荤菜明显不够,稍晚点去打饭,就只能吃到白菜酸菜之类的素菜,所以晚自习后会有饥饿感。
想吃宵夜的同学一般是下了晚自习后,尽可能快的去那儿,因为只有一个窗口,要排长队等候。
有天下了晚自习我和田芳也约着去买宵夜吃,到了小吃部排队,看见了一直以来擅自做主叫我“姐”的“弟”——那个头发有些天然卷的班草,自从那次我去食堂的路上与他相遇,我替花痴姐妹向他表白,而他却向我表白之后,我们就没再有交集说过话。
我这么些天来尽量的避开他,一是因为有信任我的好姐妹如此那般的喜欢他,二是那时的我也需要一个情感注意力转移的缓冲时间带。
我和田芳就排在他身后,他转过身来跟田芳和我打招呼,问我们打算吃什么,说他一并帮我们一起买了。
我说不用,还是我自己买。田芳则是那一贯很随意的性格,欢欢喜喜说:
“好呀,我要吃饼,一个就够了。”然后转头问我要吃什么,但又不等我回答,即刻扭头回去说:
“两个,帮我们买两个饼。”再转过脸来冲我笑说:
“我帮你决定了哦,就吃饼,粉太麻烦了。”
我不能再说什么反对意见,就随了田芳,朝她和也在看着我的他,微笑着点两下头。然后我和田芳就从队伍中撤出来,站一旁等候着。
当他拿着几个饼走过来,塞给我和田芳一人一个后,我们便一道儿边走边吃。好像他之前是同我们班另几个男生一起来的,但这时他甩了他们,跟着我和田芳走了。
当时我没察觉出,他有和田芳说过什么悄悄话,明明我们三个一起往寝室方向走的,可能是在登那段石阶路光线比较暗的时候。
等与他分开后,田芳侧过脸来,对我笑得有点诡异,几乎贴着我耳朵说:
“他讲明天中午要来琴房找你,叫你等着。”
我突然停住脚步,举着半截饼,瞪着眼睛扭头看田芳,傻掉一样的不知道说什么。
我还是什么也没说,在田芳也随着我停下来时,我又继续往前走,接着吃剩下的饼。
田芳也跟上,我俩忙着吃饼,缄默中回到寝室,然后我就倒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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