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余生请指教

第一章 桃花初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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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月皎皎,云雾袅袅,漫天繁星闪耀。
    天地间,从极东的方向慢悠悠飘来一缕极为微弱的光,似是飘得太久了,实在不想动了,或是因为看到青丘这个地方极美,挺适合它似的,便慢悠悠地落了下去,附在一株刚破土而出的小嫩芽上。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我努力睁开眼时,便看到眼前有一座洞府,里面燃着灯火,一名穿着雪衣的长发男子正在挥墨,似是作画。那男子极美,黑发用一根白色的带子松松地束着,眉斜入鬓,星眸薄唇,身姿修长,衣袍无风自动浑身散发着一股儒雅。
    他似乎画完了,小心地吹了吹墨,郑重地拿起画像挂在洞壁上,并放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在旁边,我看得更清楚了些,那是一名穿着红衣劲装的少女,她眼眸明媚,神彩飞扬,黑飞用红丝带扎成高高的马尾,手中一把银剑俏生生地立在一株桃树下,花瓣在她周身飞舞,似乎也被她迷住了。
    极美的男子对着画像看了很久,似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才进入了内室。
    月光柔和,春风正暖,我舒了舒久倦的身体,便有花瓣纷扬散下,嫩枝初萌,正是鲜绿,桃花瓣儿香甜迷人,树杆儿细细的,是的,我是一株桃树精,而且是刚有初识的桃树精,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知这里是何处,正当我迷茫时,一株柳树拂了拂我,似乎对我说话了,但我却并不能听清它讲了什么,我对他摇了摇头,说了声我听不到声音,他似乎是又高声地讲了什么,然后便无聊地摇了摇脑袋收了枝芽。
    这里灵气极足,我每日每夜地吸着灵气,盼着快快长大。
    那位极美的男子每天不是画像便是沏了一壶茶坐在我旁边的在几上慢慢地饮着,只是他一直眉头不曾舒展过,似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我除了吸收日月精华,便是看他打发时间,日子久了,他似乎也发现了我这位新来的桃树精,偶尔会看我一两眼,我便欣喜若狂,花瓣儿都颤颤的。但也就两眼,一个月两眼。
    他大部分的时候都会看着他洞壁上女子的画像,他天天画,洞壁上便挂满了她的画像,有她骑马时的样子,有她跳舞时的样子,也有她皱眉咬笔杆的样子,大多数都是练剑的样子,我想,她应该是喜欢练武,不喜欢读书的,而且这样的自信,仿佛天下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情。
    他画得极好,将她的心情全透了出来,她练剑的时候是欢喜的,读书的时候是郁郁的,跳舞的时候是极其专注的,仿佛在做一件极重要的大事。
    他每天都会对着少女的画像说一阵子话,当然我什么都听不清楚,这令我十分的懊恼,为什么我这只妖精就什么都听不到呢?难道是娘胎里带来的?但我的娘又是哪位呢?
    因为听不到,便少了许多的朋友和八卦,我便只能静心地修炼,所以,我比其他精怪的修为都增得快些,春来春去,我便长得比洞府高了些,树枝树杆更粗壮了。
    他看到我时似乎愣了一下,可能也为这株努力地桃树惊讶了一下下吧。
    司日星君将阳光布满他的洞府时,他便拿了一壶酒,挑了我最好的枝桠躺着,朝着嘴里慢慢地倒酒喝,那酒极香,熏得我也醉醉的,我便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看他没有恼,便用花瓣抚了抚他的眉眼,他似是醉了,并没有挡开我,我更大胆了些,花瓣碰了碰他的唇,他睁眼的那一刻我吓了一跳,忙将花瓣收了回来。
    眼睛都不敢看他,树枝都拢到了一边。
    良久,他并没有从树上跳下去,我这才敢回头继续看他,却看到他正斜斜地望着我那朵动了他的花瓣,我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将整树的花瓣儿都抖掉。
    自那以后,他便天天躺在我的枝桠间,不管阴晴雨雪,也不管我枝上是桃花还是桃子,又或是只有光秃秃的枝桠。
    我自是欣喜不已,只有他来,我便将满树的花香只对着他一人,将结得最好的一颗果子送到他嘴边,他也不客气,用花瓣酿了桃花酒,做了桃花糕,或者晒干了泡桃花茶,他竟是这样的贤良淑德。
    在一个月极圆的夜晚,我的身体开始抽痛了起来,我知道,我将要化成人形了,我十分的欢喜,看着他洞壁上少女的模样,我想成为那样的女子。
    一声雷响,他只披了件外衣出现在我面前,而我,有了手脚,有了模样,他呆呆地看着我,以往总是淡然的脸上,此刻竟是十分的激动,他似乎说了什么,便将双臂一张,将我拥入怀中,久久不放,我心中十分的欣喜,原来他竟是这般在乎我。
    他将我扳开面对着他,仔细看他时,更觉得他盛世美颜,不可方物,他红润双唇翕动,说着什么,然而我却听不到,心中十分的着急,“你说了什么?我听不见的。”我以前从未觉得听不见有什么不好,此时此刻却恨得紧。
    他没有再说话,将我引入他房中,随手化了一身衣裳出来,指了指内室,我心领神会,便去换了衣服,并简单地将自己披散的头发束了起来,待我出去,却不见了他,于是静静坐在桌前托腮等候。
    不过半柱香,他带月华衣袂飘至,手里多了一只小乌龟,他将乌龟递给我,我伸手接住,是一只绿毛小龟,绿豆大的眼睛盯着我,龟壳上倒是好像刻着一些文字,只是模糊得很,看不太清楚,只听到他悦耳的声音:“这是我从杻阳山抓来的,你佩带后,便能听到声音了。”
    此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只龟有多难抓,一有响动它便跃进深潭,而他是个陆地上的,并不擅长水性。
    他声音如天籁一般,我听得有些痴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声音,心中十分欢喜,将小龟拿在手中爱不释手,原来这小东西竟是这般好。
    他给我起了个名字,说以后我就叫阿瑶吧,我给小乌龟起了个名字,唤作小五,我唤它的时候,它好像并不是很乐意,我细想了想,好像是有些随意,但是这样胜在好记,它眼神虽幽怨,但也只能接受了。
    洞府的主人是青丘狐君东玄,掌管整个青丘,虽然这里平时一片和乐,并没有什么事情麻烦他的。
    他身边也没有侍候的人,只一个守洞口除草修剪枝叶的暮烟,就是那个和我打招呼的柳树精,它柳条儿多,修剪起来总是事半功倍,生生节省了许多时间出来。
    东玄的其它事情都是亲自动手的,他用了半日在它洞府旁边为我重新辟了一个洞出来,简单布置了一番,我便留在他身边做了个洒扫的丫头,他教我做菜酿酒,琴棋书画,也经常教我些防身的法术,他一直教得极是认真,我学得却惶恐,好像一不小心我会消失掉,他再也不能教我做这些,我心中虽是困惑,也曾问过他,他却总是笑而不答,时间久了,我也不再问了。
    日子过得平常却是我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那天天气很好,东玄又出门了,他经常出门,回来时有时候高兴,有时候一言不发呆在房间半晌不出来,这时候的他便是不能打扰的,我心里盼着今日他回来能高兴些,又盼着他不要出门多陪陪我,这样纠结着不好,我常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今日我在碧潭摘了些荷花,准备做些荷花酥,酿些荷花酒。
    腰间的竹篓里放着几朵鲜艳的荷花,上面还有些露水,淡淡的香气叫人心情极好。
    远远的还没进洞,便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一紫一绿的的女子,紫色的长裙的那个,头发挽着繁复的发髻,头上插满了珠翠步摇,眉目顾盼流转,媚眼如丝,小巧红唇微微张开,静静站在那里便让人为之倾倒,身材前凸后翘的极好,胸前那团似要撑破衣服一般,我不自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惭愧的很。
    绿色的那个好似她身边的丫头,只着简单的绿色衣衫,头发梳成左右两个圆髻,脸上挂着傲娇。
    那美艳女子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我半晌,才缓缓说道:“东玄从不让女子进他洞府,想不到却让你一只小桃妖却能进出自由,难道你有什么背景不成?”
    听她这么说,可见是一个喜欢东玄上神的妹子,我可不敢说自己不但可以进出自由,而且还和狐君做了邻居。
    “小女子阿瑶,刚修成人形,狐君上神见我可怜,便派我做了个洒扫的丫头而已,不知道这位美女怎么称呼?”我略施了一礼,淡定的说道。
    美艳女子还没开口,她旁边的小丫头抢先说道:“你居然连我们青丘第一美人玉生烟都不认识?”小丫头很忿忿。
    青丘第一美人玉生烟?好像听柳树精暮烟提起过,玉生烟暗恋狐君东玄一万年是青丘人尽皆知的事情,但乃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东玄只喜欢画中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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