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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海桐为什么没有家呢。”不再思索那些恼人的事,竹鸢撇开话题,对海桐嫣然一笑。
“颜枳,”海桐忽然定定的看着她,凤眼一挑,勾魂摄魄,“我们都是被颜枳牵制的人。”
竹鸢笑得不知所措,“什么?”
“海桐不能乱跑,”海桐转过头,“海桐为颜枳卖命。”
竹鸢似是而非的点头,“喔,那我也是,我是他的丫鬟。”
果然是高人,竹鸢现在觉得自己的思维似乎有点跟不上趟。
但是她敏感的注意到,海桐对颜枳有戒心,不论是换衣服的时候,还是现在坐在大树底下,她三句不离颜枳,似乎是在向她传达,她不该信任颜枳,或者,有意摧毁她对颜枳还不错的印象。为什么呢?
竹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充分动用了自己的想象力。
大概是海桐家中出了事……然后被慈眉善面的颜美人收留……她想报答……但是颜枳收了她做丫鬟……
呸呸呸,海桐才不是臧娇儿那妖婆呢!
“颜枳他……”竹鸢斟酌着用词,从她嘴里套话。
“不,海桐没有别的意思,”她蓦然打断了她,“海桐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海桐把你当朋友。”
竹鸢呆愣的望着她,一脸不可思议。
唔,果然是与高人的对话。
“海桐大人,我不明白……”
海桐放下环抱住的膝盖,神情自然,冰凉的眸子中流露出的神采告诉竹鸢,她并没有在逗她玩,更不是像初次见面时拿她取乐。
“颜枳……人不好吗。”竹鸢轻声问。
海桐从地上捏了一个石子,举起来让竹鸢看到。
石子无棱角,光滑通润,有渐变的铁黑色条纹,是做投子的上好材料。
“好看么?”海桐在手中将石子转了一圈,问道。
竹鸢抬手摸了摸,“大人你手气真好,一捡就是一个一点也不粗糙的,手感真不错。”
“石子被抹去棱角,是因为经年累月的磨练,它学会了装饰自己,因为没有人会喜欢粗糙硌手的东西。”海桐垂下卷曲的睫毛,眼尾细长,如摇摆飞舞的燕尾,“但是石子终究是石子,它里面是玄色,里面是冷漠和决绝,即使你劈开它,结果也一样。”
她将石子放在竹鸢的手中,不再做声。
竹鸢低头看着停滞在少女泛着红润掌心的石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颜枳也一样吗?
她不太相信。
“容我问下,”竹鸢慢慢合拢手掌,冰冷的石子逐渐被少女温软的手包裹,暖暖的热量渐渐传递,“海桐,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话呢?”
竹鸢敛去了脸上挂着的笑容,认真了起来。
海桐摸了摸头,大概是思考了一下,随即便缓缓开口,“虽然海桐不知道你到底从哪里来,不知道你到底姓甚名谁,但是海桐喜欢你发自肺腑的笑容,海桐不希望这样的笑容在某一天消逝。”
竹鸢眯起了绿眸。
海桐是个聪明的人。竹鸢在心里默念,跟聪明的人在一起很轻松,因为他们能听懂你话里话外的含义,但同时,又很危险。
所以,竹鸢在心里无奈的笑笑,如果不想暴露身份,就装聋作哑的糊弄过去吧。
根据她夜里不睡想出的宏伟蓝图,她的目标是先在颜宅弄些值钱的东西,给它变卖变卖,再诈死,然后再易容易容,远走高飞。
真是费力不讨好啊,该死,如果不是当初输了钱!
但是如果没来颜宅她也没法捞着个假身份,世事难料啊~
思及至此,她慢慢松懈下心中涌起的敌意。
毕竟,海桐是个又呆又可爱的世外高人,说不定,还可以抱大腿。
“大人你说的话太玄乎啦,我可听不懂。”竹鸢将石头放在脚边,笑嘻嘻的看着海桐。
“海桐只是阐述实情,石子不就是这样的吗。”
“你到底要在这里做多久啊,这地方除了树就是草,也不知道安不安全。”
“你听得懂,你也有你的装饰。”海桐盯着自己的脚,默默的扣着地下的土。
“是是是,我当然有装饰了,我头上的玉带就是装饰。”
竹鸢站起身来拍拍土,伸了个软绵绵的懒腰,有灰尘落在她小巧的鼻尖上,撩拨得她忍不住打个喷嚏。
“这地方好是好,就是不能长久的待着,会腻。”她歪头看着缩成一小坨的海桐。
“这是海桐一个人的地方,不腻。”
竹鸢哑然失笑。
颜枳,似乎是真的不允许海桐随便出去吧,也是,护院嘛,颜宅的人又少,出了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在场。
这么说来,世外高人平日里一定过得十分无聊。
恐怕,连洛邑都没有溜达玩过吧。
她的性子,应该也没什么朋友。
“大人,你想不想去好玩的地方玩。”
海桐安静的摇了摇头。
“你别客气,沐崇风现在天天爬楼调戏小姑娘,咱俩不看白不看,走走走。”
“不行的……”
话还没说完,海桐就被竹鸢拉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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