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快更新!无广告!
母亲给我起名容易,希望我能过十分简单的生活,容容易易地活下去。可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更何况他们这种在人眼中连狗都不如的东西,活下去就已不易,更何况生活。
六岁的我没有将这一切说与娘亲听,更不敢将心中积怨和无比重的杀念表露出来。反之,我与娘一同忍,一同让。心中只能祈求自己快点长大,好杀了他们。
娘亲并非他们所说的‘万人骑’,我知道自己是怎样来的。父亲普畅。澜沧国一品军候。母亲出自花柳之地,买艺不卖身。后因容貌无双被普畅纳为妾。
我自小聪慧,事情总打探的一清二楚,无论用什么方式。自我记事起,我的世界便很纯粹。一群人心险恶的畜生,人面兽心的狼。和保护自己的娘亲。
住在破院里,吃不饱穿不暖。俩人一样的面黄肌瘦。可娘亲从不放弃。她教我习字,教我弹琴。娘的大手包裹住我的小手,在地上一笔一画地教我写字。我在娘亲怀中只觉好暖,如此心安。偶尔娘亲还会教我弹琴,她一段一段教,我便一段一段学。学到最后发现那是一首曲子。一日,娘亲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哼唱着那曲调,我也跟着轻哼起来。娘亲突然停下来,我没注意,仍然沉迷曲调中。娘亲只是愣愣的看着我,哼到某处一下想不起来了抬头问娘亲:“娘,后面是怎么哼得去了?”
“是这样。嗯~”
……
娘的那般眼神,我是从未见过的。那样悲凉与沧桑,我不想再看,低头沉溺在她的歌声里。……
“贱人!带着不知哪来的小野种混入我普府。竟然还敢偷东西!?”一种尖利的怪声突然大叫起来。五姨娘?我翻身跳起,眼前一片狼藉。
外面的吵闹声无比之大,几乎尖锐到要淹没东西时不时被砸碎的声音。顾不上穿鞋,地上碎片也顾不及,脚上一点感觉也没有,风呼呼从耳边刮过,心跳声如此响而快。娘亲的声音越来越近。“娘?!”眼前闪过一抹灰白。
“娘!”我护在娘身前,“你们想干嘛?!”
“小杂种,几天不见又威风了!”五姨娘,普家主母的亲妹妹,仗着这层关系,在府中行事十分蛮横。
“五夫人,那琴压根就没有。”
“放屁!你个下流婊子,在这叫嚷什么?哪轮的上你说话?”五姨娘身边一个打扮的十分妖娆的小主扇了容姬一巴掌,恶毒的嘴脸体无完肤的展露在众人面前。又谄媚地转向五姨娘说道:“五夫人,下妾亲耳听见那贱人院中传出琴声,定然不会错的。”
“来人,给我搜!”那五姨娘趾高气扬下令,身后一众家丁,女仆争相奔进屋中,翻箱倒柜。
如果在心中燃烧,无比燥热。“畜生!唔嗯……”我还没骂出口,娘亲的急急的伸出手捂住我的嘴。为什么?为什么娘亲?不让我骂他们明明,明明他们那样对你。……委屈不甘,泪水不断流下。娘抱我的那只手搂得那样紧,仿佛只要她一放手,我便会消失,她便会失去我一样的紧。……
我抬头看娘亲。她只是眼神涣散的紧紧搂着我。静静地看着一切。那样死寂而绝望的母亲是我从未见过的。害怕,好害怕。恐惧感一下淹没了我。仿佛自己置身地狱。
感觉过了好久好久,那些人终于走了。屋内一片狼藉,他们没有找到琴。我不知道娘将琴放在哪里。但从此,娘亲病倒了。
一年后。
“你在干嘛?”我正打算脱了身,去大漠国见见那个慕江。路上饿着,去了顺路的普候军府偷吃点东西。却见到一个破院里一个小孩正吃力地拖着一个女人。明显女人死了。
男孩停在一块地上,便开始狠命的发疯似地挖着坑。看着行尸走肉般的他,想到可怜的自己前世之惨。忍不住问了一句。
男孩抬头很准确的看到了我。清明的大眼睛,充满迷雾与死寂。面孔上是同龄人甚至大人们都不会有的绝望。
长得清俊无比,却给人毫无生气的感觉。我只觉心里一抽一抽的,忍不住再开口:“你打算把她埋在这?”
男孩身体本能的冻到发抖。可他好似没有一点感觉。口张了张,喉咙里却未说出半句话来。小会儿才听见一句嘶哑声:“我……”
雨越下越大,雷电仍在不停响着。闪过的光,我才看清那女人的脸——与他无比相似。
“你娘?……”我小心问道。
男孩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你觉得你娘会喜欢这儿吗?”
男孩摇头。
“火葬吧,骨灰我帮你找个盒子收起来。”
男孩愕然的看着我,那呆呆的模样,让人想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