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夜

第五十四回 又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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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幸亏胥夜大神似乎对饮宴之类的活动并无多大兴趣,这场庆功宴也就持续了个把时辰,他就言说自己乏了。
    大家伙有些愕然的散场,天后娘娘做媒婆的小九九也自然没达成,从头到尾,胥夜除了挤兑了风贺几句外,就基本没有开口,当然其间和小叶偷偷耳语的不算。
    散场也好,小叶打算溜回队伍里,回头一起回家。
    谁承想,胥夜今日也不晓得得了什么魔怔,好端端走着,忽然将她一携,就下界不知名的一座山飞去。
    “你在这等着我,我晓得有个地方有现成的果子,一会给你送来。”
    说完顿了顿又道:“别担心,泽涂一时半会还走不掉。”
    话落,他人已不见。
    天上一轮毒辣日头,正是七月流火的时节,别处连树叶子都不动弹一下,可这漆吴山上的怪风却间歇性的一阵紧似一阵。
    小叶一边冒汗一边吹风,就这样在山顶蹲了三个时辰,脑袋已发昏。
    她今晨本是满怀着欣喜来的,结局却好像是因某人失约她被困了。
    说实在的,小叶的心情真是有点难以形容。
    犹记得刚刚胥夜走之前的语重心长,她当时是信了的……
    可瞧瞧现如今这光景,小叶开始怀疑自己等到寿终正寝也见不到他半边影子。
    又一阵邪风吹过,小叶冻得打了个喷嚏,脑袋也喷的清醒了些,突的意识到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抛下某人自己找路回去比较稳妥。
    想到泽涂将她吊起来拨层皮的情形,小叶的后背顿生出一股飕飕凉气,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她强撑着精神起身蔫蔫的抬眼一望,感慨神族的地方就是敞亮啊,入目只有茫茫东海无垠,根本辨不出方向,回梓枬部要往哪边走,她自然也不得而知。此情此景,其实不亚于当头给她浇了一盆冷水,让一贯冷静淡定的她有些乱了方寸。
    情急中忽生一计,不若将这大荒南山整个飞上一圈,这样总归是能找回去的,刚要喜上眉梢,又想到用这个法子也不知要飞多久,徒剩茫然。
    思绪翻飞间,那隔三差五就刮来的怪异冷风愈演愈烈,竟发展到连仙法也挡不住寒意。
    小叶骂了句娘,窝着袖子揩了揩冻出来的鼻涕,觉着自己可怜之至,说不定要成第一个被冻死的神仙,死后定要成为笑柄,悲哉。
    她痛苦纠结自怨自艾,但一会也就歇了,因为她极易生懒。
    一个懒神仙的思维很容易堕落,小叶此刻就已经堕落到觉得临死之前心中还焦虑不堪不得解脱,真真是划不来。又安慰自己,虽然自己还很年轻,但也活了也不少岁月,不如将生死看开,一切随缘,道法自然,这才是真意。
    一念至此,小叶想着自己居然在这么个时候大彻大悟,心叹“道”这个东西真是太奥意无穷。
    这么一豁然,就感悟这茫茫宇宙间,真是没有什么值得挂心的。心下一松,困意渐浓,于是她满脑子开始思忖找个地方睡一觉是正经。
    对于睡觉这个事,小叶一向比较热衷,也不愿亏待自己,只是找来找去,也没有发现合适舒服的地能用来睡觉,她暗忖这山果然如传闻般是个不毛之地,连根杂草都没有。
    眼下只有个大土堆,虽然窝囊了些,但好歹能挡挡风。
    小叶在背风那面躺了下去,躺的四仰八叉,活着嘛,怎么快活怎么来,睡觉当然怎么舒服怎么睡!这姿势是她一贯最爱的睡姿,自认为十分惬意,于是乎不一会她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做的梦也乱七八糟十分血腥,梦里火光冲天,火海四处充斥着妇人小儿的啼哭,慌乱奔走逃命的各种身影。其间有个男子与逃命的人不同,竟往大火中冲了进去。小叶很想去看看这是谁这么生猛,可是那朦朦胧胧的长相,似幻影不太真切。看他的样子是想在火里找什么……片刻,他的脚步已有些凌乱,整个人仿佛体力不支,却仍是支着剑勉强站稳,踉踉跄跄的又往里走,哪怕在梦中,小叶居然也能感受到他那绝望无助,连带着让自己心有些堵。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叫住他,拉住他,告诉他很危险,火这么大,他要找的肯定都烧没了。可是这是梦啊,她又怎么能叫得住他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最终与火焰相融,消失不见。
    “不要!”小叶生生被自己叫喊声惊醒,睁大眼睛瞅见自己的手还保持着想拉人的姿势。就这么僵了好一会,她麻木的转了转眼珠,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咽了口唾沫压压惊,讪讪的收回了手。
    起身坐直,小叶想着方才那梦真是太真切,就像自己经历过一样。这不?梦醒了许久到现在还觉得心酸,真是有些好笑!唉,都怪平时乱七八糟的书看得太多。
    她抹了一把额上冷汗,喃喃:“今天真的太心累了吗?”
    梦终究是梦,再可怕醒过来也就过去了,只是这心中不太舒坦,将她睡前用道法奥义压制的一怀愁绪又勾了起来。一时间她胸口躁动,又变得愤懑不堪,不知道该干什么,一双眼直瞅着大海愣神。
    凡人有句话“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神仙也用的上。
    伤神伤到一半,居然让她看见了远处似有一片与海不大一样的东西。脑中电光一闪,她记起,有关这漆吴山,父王以前提过,从山顶遥望若是看到一片丘陵,其间有光影忽明忽暗,那是凡世日落之处。
    即是日落,自然是西方,辨明了西方,就可以回家了。
    小叶腾地站了起来,小跑几步到山崖边费尽目力望啊望,想看真切一点。虽说看久了有些海盲,辨不清哪是海哪是天,但是,那遥遥海域尽头,真真切切是有那么一片丘陵。
    “哇!”这感觉岂止是失而复得,一想到不用被扒皮,简直就是劫后重生啊。
    一阵雀跃过后,小叶私心将父王他老人家膜拜了好几遍,这么一种捡了条小命的体会相当不错。
    她招来一朵云跃了上去,再不敢耽搁欲往西去。
    岂料……
    仙生和人生差不多,总是跌宕起伏,波折不断,怪只怪她平日里十分懒散,如今结个伽印腾云也结得十分慢,而这宇宙洪荒中的事有时候慢那么一点,就会截然不同。
    小叶要撤的这当口远处噼里啪啦的几声巨响传来,乍一下骇得她差点尿裤子。初初她以为是山崩,心中计较着得跑快点,手指已结好印,口中念诀三万年来从没这么利索过,妥了,走!
    唉,不如她意!
    天地间忽然有股强大气泽涌起,将她的云狠狠撼了几下,又莫名的将她压迫得头昏脑涨胃中作呕,直至没撑住直直从云上滚了下来。这一滚她结结实实摔了一遭,立时有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小叶咽下一口心头老血,伏在地上一阵猛咳,十分难受。祸不单行,漆吴山头的风沙偏偏在这会儿全部旋了起来,生猛的刮了她一头一脸。她痛狠了,脑袋一清明,这才意识到之前并不是什么山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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