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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回复帝阙的留言时, 帝阙恰好在小千世界的宫殿中和一群仙帝隔空商量着什么。
而当帝阙拿出那张微微闪烁的灵卡后, 几乎所有仙帝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落到了他的手上。
“帝阙, 我没看错吧?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在你的灵卡上留言?你不是几百年前就把所有发消息给你的人都屏蔽了吗?”
某位八卦的仙帝忍不住开口打趣了几句, 但更多的仙帝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就这么默不作声地静观着帝阙的反应。
帝阙表情未变,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长生发来的消息, 然后漫不经心地收起了灵卡。
可就是他这副毫无异常的冷淡做派, 反而让一些格外敏锐的仙帝们下意识地多看了他几眼。
因为对帝阙来说, 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认识帝阙稍微久一点的人都知道, 帝阙早就屏蔽了所有给他打赏留言的人。除非他主动联系谁, 否则他的灵卡几百年都不一定会亮一次。
而这世上,又有谁值得那个傲慢到极点的帝阙主动去联系呢?如果真的有, 那么帝阙联系那个人一定是为了极为重要之事。既是极为重要之事,帝阙又怎会收到回复后依然毫无反应?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想被人知道灵卡上写了什么, 所以才会这般无所谓地掩饰过去。
不得不说, 仙帝们的脑洞真的很大。
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完全想岔了前因后果,可他们得出的结论却意外得极为正确。
帝阙的目光划过了虚空画面上那一众仙帝的脸。
他看得出这些人似乎想岔了什么。虽然他什么都没想掩饰,但他也不打算开口解释这件事。这只是他的私事,既是私事, 自然与这些家伙没半点关系。
“该说的我都说了。寻骨的态度诸位早已清楚, 究竟作何选择全由诸位自己决定, 如今的我实在不便多言什么。”
“只望诸位好好考虑, 莫要一着不慎, 满盘皆输。”
帝阙说完后便挥手切断了与一众仙帝的联系,虚空中所有的画面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而这座空旷而又辉煌的宫殿终于重归了寂静。
直到此时,帝阙才重新拿出了之前收起的灵卡。
他半撑着额头倚靠在龙椅上,修长的手指毫无规律地敲击着灵卡的表面,偶尔才抬起眼扫几下长生刚才回复他的话,谁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思索着什么。
“还真敢说啊……”过了许久,帝阙终是低低地嗤笑了一声。他把玩着手中的灵卡,面上倒是没什么怒色。
事实上,自帝阙踏入小千世界以来,他的意识便无时无刻不在笼罩着这个位面。虽然长生所在的那座岛屿被将绝用屏障隔离了开来,但长生入岛前的一举一动帝阙还是很清楚的。
这小子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回到了岛上,结果半个时辰后才拿出灵卡回复他的留言。若只是回复得迟些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敢一本正经地写下“担忧许久,深感愧疚”这种鬼话来。
难不成他所谓的“担忧许久,深感愧疚”,就是指在岛上硬生生磨叽了半个时辰吗?
帝阙难得的有些头疼。他又瞥了眼灵卡上的留言。
长生虽然写得很是婉转,言语中尽是情真意切,但这段留言背后那隐隐的试探之意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帝阙倒是没生气。他是真的想收长生为徒,不至于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况且长生只是试探他和寻骨的关系罢了。毕竟这个问题的答案与长生的利益切身相关,这小子知道抓住机会提前试探起码说明他既聪明又惜命。
而帝阙向来喜欢聪明而又惜命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大多活得明白,也活得长久。
于是帝阙抬起手来随意回了长生两句。回复内容如下:
“多年前便听说寻骨直觉很准,如今一见果真如是。你不必愧疚,此事与我无碍。”
无论长生能从他的回复中领会多少,只要不打乱他的计划,帝阙都觉得无所谓。
因为对帝阙来说,这修真界的水越浑越好。
说实在的,帝阙也不觉得长生能从那短短的两句话猜到太多东西。
原因很简单,长生如今掌握的信息真的是太少太少了。信息的不对等,使得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触摸到真相。
然而帝阙不知道的是,这世上还有个神奇的词叫做“脑补”。
他更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时空的地球上,存在着一系列名为《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的侦探小说。而那本小说里的主角夏洛克·福尔摩斯曾说过这样一句名言: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1”
很不巧的是,长生懂得怎么脑补。
更不巧的是,他虽然没有看完《福尔摩斯探案集》,可那句名言,他却是听说过的。
所以长生在收到帝阙的回复后,领会到的信息远比帝阙想得还要多得多。甚至于某些帝阙没想透露的消息,也被长生连蒙带猜地给弄清楚了。
“直觉很准……”长生低声重复着帝阙给出的答案。
他倒是没想到,寻骨认出他凭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他本身那玄乎又玄的直觉。
这就意味着,帝阙虽然告知三千世界长生由他庇佑,但他却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所要庇佑的长生究竟是何模样。所以说,即使是大千世界的那些人,此时也并不知晓他的真正容貌。
而这也意味着,帝阙和寻骨虽有联系,但两人的关系并不亲密,或者说他们的关系亦友亦敌。
帝阙没有直接告诉寻骨他庇佑的是谁,只是任凭寻骨随意猜测;而寻骨也并不顾及帝阙的存在,在猜到自己是帝阙庇佑之人的情况下,他依然随心所欲地对自己起了杀意。
长生闭上眼背靠着被那蒸腾水汽弄得微潮的墙面,一遍遍回忆着脑子里与帝阙和寻骨有关的画面。
半响之后,他得出了他觉得最有可能的结论:帝阙和寻骨正在合作着什么。
如果这两个人正处于合作当中,那么他们之间出现这种互不在意又相安无事的关系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究竟有什么事,竟然需要两位修为高绝的仙帝一同合作?联系到这两人都在寻找将绝这一点上,答案已然呼之欲出了。
他们想要一起除了将绝。
长生不禁又想起了帝阙同意给他一段时间,让他好好考虑拜师之事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惊讶于帝阙的体贴,再抬眼时帝阙却正好俯身接过茶盏,以至于他根本看不到帝阙当时的表情。
长生只知道,帝阙在答应他之前,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
如今再回想起来,那时候帝阙或许便已经和寻骨达成了合作。他早就知道将绝会死,所以才会如此体贴地任由自己考虑下去。
因为帝阙很清楚,如果将绝莫名其妙地死去,那么自己无论是想尽快为将绝报仇,还是想继续安稳地活下去,拜他为师都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明明刚刚才泡完温泉,此刻长生却没有感到半分暖意,反而感觉到了一阵彻骨的寒凉。
长生按了按额头,冷静之后继续思考了起来。
帝阙为何如此肯定将绝会死?如今将绝已是长生境,虽然他踏入长生境的方式颇为奇异,很可能算不上是真正的长生境,可将绝毕竟还是变强了。
将绝原本就是三千世界的最强者,再多的仙帝也奈何不了他,如今他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后,为何却突然有人想对他动手了呢?那些人总不会是觉得将绝身受重伤,很好解决吧?
不,不可能是因为受伤这种浅薄的理由。长生直接否定了这个可能。
这些仙帝活了这么多年,若无把握,又怎会如此冲动行事?毕竟谁都明白,将绝若是撑到了伤势痊愈的那一天,那么倒霉的便是他们这些找他麻烦的人了。
就算别的仙帝会冲动行事,长生也不觉得帝阙会这般冲动。这个男人若是没有把握,不会如此利落地掺和进来。
而帝阙那所谓的把握……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个突然现身的寻骨。
长生仔细分析着寻骨的每一个动作,以及他在大比上说的每一句话。猛然之间,他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寻骨自报姓名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的是:“我名寻骨,仙帝寻骨。”
这么一个漠视人命张狂透顶的存在,真的会在自报姓名时特意强调自己的仙帝修为吗?
要知道当初将绝自报姓名时,也不过就是说了一句“我名将绝”罢了。
至于帝阙……帝阙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他自报姓名过。
因为帝阙觉得这毫无必要。
即使他并不开口,在他现身的那一刹那,见到他的人也该瞬间知晓他姓名。谁让他是帝阙呢?
与将绝和帝阙的做法比起来,寻骨的那句“仙帝寻骨”感觉真的有些画蛇添足。
寻骨本不该特意强调仙帝这个称呼的,可他偏偏却这么做了;他本不该独自冒险寻找将绝的踪迹的,可他依然选择这么做了。
长生越想眉头皱得越深,排去了所有的不可能后,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合理的解释。
寻骨自称仙帝只是在迷惑别人。或许此时他早已不是什么仙帝,他已然踏入了那位于仙帝境之上的境界。
说得再具体点,如今的寻骨很可能不是仙帝境,而是和将绝一样的伪长生境。
之所以说寻骨只是伪长生境,是因为伪长生境者的实力高于一众仙帝,却又没有强到能以一人对抗全世界。
如果寻骨是真正的长生境,他根本就没必要和帝阙合作。但此时他却与帝阙合作了,这说明他仍然有需要倚仗帝阙权势的地方。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帝阙之所以说“多年前便听说寻骨直觉很准,如今一见果真如是”,是因为寻骨闭关多年,直到最近才有所突破得以出关。
不然帝阙也不会隔了这么多年,才真正找到机会确认了那条寻骨直觉很准的传言。
帝阙之所以说“你不必愧疚,此事与我无碍”,也是因为寻骨闭关多年,在大千世界根基尚浅,明面上根本无法拿权势滔天的他怎么样。
帝阙此时安全得很,既然寻骨奈何不了他,那么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是无碍的。
想到这里,长生并未停止思考。
因为他不信帝阙和寻骨合作,只是为了利用寻骨杀掉将绝。
他这么想原因很简单。
长生觉得,如果帝阙真的只是想弄死将绝的话,他其实早就可以动手了,没必要忍了这么多年却毫无动静。
而且帝阙也不像是那种为了私仇而耐下性子、费了那么大工夫去与他人合作的人。
他这种极端傲慢的自我主义者,绝不会容忍旁人来插手自己的私仇。帝阙只会不动声色地布局筹谋,一环接着一环地将仇人引进死路,而不是选择借他人之手将其一了百了。
帝阙会与寻骨合作,背后绝对有更深层的理由。
想到小千世界宗门大比时闹出的动静,想到中千世界那些宗门的无所作为,再想到大千世界一众仙帝的视若无睹,长生慢慢睁开了眼。
帝阙也好,寻骨也罢,还有那些聚集在两人身后的若干宗门和一众仙帝们,大概是想借此机会将这平静已久的三千世界重新洗牌,从而真正大规模地推行所谓的弱肉强食了。
而强悍凶戾却又心存正义的将绝,便是他们彻底动手前的最大变数与阻碍。
只要除去了将绝,即使还有个别心怀怜悯的仙帝看不惯他们的残忍做法,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胆气来阻止这些人的计划了。
只要除去了将绝,整个三千世界便会以最快的速度步入杀人如麻的乱世。有的人会因此一夜暴富修为疯长,有的人则会一贫如洗乃至丢了性命。
“真狠啊……”长生的面容掩在温泉蒸腾起的雾气之下,他倚着墙面微不可闻地低声感叹道。
他只是个和平盛世的穿越者。
他没有见过烽火纷飞,更没有上过染血战场,所以他从未亲身经历过战争的残酷。
可有些事纵使他从未经历过,他也能想象战争之下三千世界的遍地哀嚎。
如果此时已是事情发生之后,长生或许不会在意别人是生是死,毕竟他修为有限对此实在无能为力。
但此时却偏偏是事情发生之前。
长生固然不想当什么圣父,可若是存在某些他力所能及的事的话,他倒也不会去推辞什么。比起那分分钟死了无数人的乱世,他果然还是更喜欢和平而安稳的盛世。
更何况这些人在掀起乱世之前,还打算率先动手杀了正在养伤的将绝。
他们真当将绝孑然一身,所以格外的好欺负吗?
念此,长生面色平静地拿出了灵卡。
他利落地输入了将绝的灵卡号,然后将自己之前的猜测一字不落地全写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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