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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楚肃王立即将方妃推到一边,怒道:“你那个熊堂弟是逃跑受伤的,你以为寡人什么都不知道吗?寡人不降罪于他,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如今你居然还敢厚着脸皮来为他求赏赐……”
方妃一见楚肃王生气了,忙滚下床,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抽泣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臣妾再也不敢了。”“咚咚”的磕头声清脆地传入楚肃王的耳中。楚肃王此时正欲火焚身,只好下床扶起方妃,不满意道:“你好好做你的妃子,寡人决不会亏待了你们方家,但是,功是功,过是过,赏罚不能乱了,要知道,朝廷没了法度,国家也就保不住了。”
方妃满脸是泪,额头磕得红红的,她委屈地抽咽道:“臣妾家族寒微,男丁稀少,只这个堂弟如今成人,希望能顶门立户,臣妾一时糊涂,还望大王恕罪!”说着,方妃又要下跪。
楚肃王兴致稍减,不悦道:“好好的,你弄这么一出,今天晚上还怎么快活?”
方妃一听,破涕为笑,用袖子拭干眼泪,忙站起来,投入楚肃王怀抱,娇嗔道:“臣妾就是一时糊涂,才说出刚才的话,大王忽然这么严肃,简直都吓坏臣妾了。”
楚肃王低头看着妩媚多姿的方妃,高兴地一把搂住了她。
第二日,楚肃王正在睡梦中,忽然被宫人叫醒了。他气得睁开眼睛,怒道:“混账!喊什么喊,就不能让寡人睡个囫囵觉吗?”
宫人吓得跪倒在地,叩头道:“是时其正大人在门外求见。”
楚肃王一听,像突然刮来一阵凉风,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不少,他立即扯过来旁边架子上的衣服,谁知一不小心,竟然将架子拽翻了。宫人见状,忙上前帮忙。楚肃王光着脚下了床,一边穿一边催促道:“赶紧赶紧!都日上三竿了,你们也不叫寡人,时太傅肯定又该责怪寡人了。真是的!”
方妃这时已经醒了,见楚肃王匆忙起来了,也急忙穿好衣服,面露不悦道:“大王现在乾纲独断,还怕那个老头儿做什么?”
“啪!”的一声,方妃挨了楚肃王一记响亮的耳光。
“混账!”楚肃王指着方妃骂道:“你知道什么!周武王一代英主,伐纣除暴,尚且尊姜子牙为‘师尚父’,时太傅是寡人的老师,寡人岂能不尊师重道?”
方妃捂着火辣辣的脸,满腹的冤枉,眼泪就在眼眶里一直打转转,一时愣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哼!”楚肃王一甩袖子,匆忙出去了。
时其正这时就在院子里站着,见楚肃王出来了,忙跪下施礼。楚肃王赶紧跑到时其正跟前,弯腰搀起他,“太傅无需多礼,有话站起来说就行了。”
时其正硬是行过礼后,才颤巍巍站了起来。
楚肃王看着时其正雪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眼圈红红地说道:“太傅偌大年纪了,怎么不好好在家呆着,有什么话,让宫人捎来就行,何必跑这一趟呢?”
时其正笑呵呵地说道:“常言道‘话越捎越多,东西越捎越少’,老臣如今腿脚还行,走走就当锻炼吧。”
旁边的宫人早上来要搀扶时其正,楚肃王将宫人都推开,自己搀着时其正进了屋。
方妃见楚肃王搀着时其正进来了,忙倒茶水。时其正忙跪下朝方妃行礼,楚肃王松开了手,就站在旁边。方妃见此情景,才真是鼻头上抹鸡屎——脸上尴尬,一时站也不是,动也不是,伸手觉得不妥,不伸手也觉得不妥。
时其正行过礼,楚肃王忙搀着他起来,而且瞪了方妃一眼,方妃见楚肃王眼含怒意,顿时吓傻了,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楚肃王见方妃呆若木鸡,气得小声道:“还不给时太傅端茶?”说着,他扶着时其正坐了下来。
时其正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大王可不能乱了规矩呀!”
楚肃王一听,摆摆手,对方妃道:“你们先下去吧。”方妃和宫人都出去了。
时其正道:“大王,老臣听说云梦山清溪先生的徒弟来我楚国了?”
楚肃王一听,心中暗笑,嘴上却说:“老师面前,寡人不敢说谎。他们冒犯寡人,又触怒了长公主,被关在天牢里了。不过,权好问、涂越尚等大人也为他们求过情,寡人已经派涂大人处理此事,他们马上就要被放出来了。”
时其正道:“老臣本来也是来为他们求情的,大王既然已经恩准释放他们,那再好不过了。”他看了看楚肃王,接着说道:“老臣虽然不认识这几个年轻人,但与他们的老师清溪先生却有些交情,故此才冒昧来到大王这儿。”
“噢?”楚肃王颇感兴趣,问道:“老师还与清溪先生认识?怎么以前没有听老师提起过呢?”
时其正微笑地捋着胡须,回想起以前与清溪先生在一起讨论国家大事的情景,忍不住说道:“三十年前,老臣在卫国大伾山明源宫与清溪先生一同论道,由此相识,只是后来分道扬镳,联系便少了。”
楚肃王听后,慢慢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时其正又与楚肃王聊了会儿,便回去了。时其正刚走,楚肃王便将巫寻常叫来,低声道:“传寡人的命令,让涂越尚速速将清溪先生的徒弟放了……”
楚肃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
楚肃王摆摆手,巫寻常开门问道:“什么事?”
宫人偷偷往里看了看,低头道:“边关急报,说是巴国和蜀国联合进兵,已经攻入我楚境二百余里。”
“什么?”楚肃王在屋里听得分明,他惊讶地走到门口,一把拽住宫人,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宫人吓得微微蜷缩了身子,“这是刚刚的消息。”
楚肃王将宫人松开,站直了身子,若无其事道:“你下去吧。”宫人忙走了。
楚肃王表情从容,转身准备进屋,不料忘了脚下的门槛,一步没有迈开,身子立即朝前倾去,登时摔了个狗吃屎。巫寻常在旁边反应过来时,楚肃王已经趴在地上呻吟了。
“大王!”巫寻常一边喊一边忙弯腰去扶楚肃王。楚肃王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指着门槛道:“以后寝宫中不许留门槛,违者杀无赦!”说着,他就觉得嘴唇上流下来什么东西,伸手一摸,“啊?居然流血了?这该死的弹丸小国,寡人非灭了它不行!”
巫寻常扶着楚肃王进到了屋里。
却说苏名远等人依然被关在狱中。
国安抱怨道:“怎么回事?师父这次的锦囊妙计怎么不灵了,怎么关了这么多天,还不见放我们出去?”
荀子和闭目养神道:“我们现在是闭着眼睛趟河——听天由命吧。”
乐正珩凑到苏名远身边,疑惑道:“是啊!难道师父算错了?”
“不该吧?”云淇皱眉思索道:“我们下山的时候,师父并没有特别的交待啊?”
“唉!”苏名远叹气道:“师父并没有给什么锦囊妙计,那个布条是我写的,不过,按说我们应该早就被放出去了。”
云淇想了想,微笑道:“放心,若是我们有大难,师父早就告诫我们了。师父既然没有说,就说明我们这次是有惊无险。‘每临大事有静气’,好歹我们都是云梦山出来的,自己先乱了阵脚算什么。”
听了这话,苏名远释然地笑道:“云兄弟这话说的极其在理。”
荀子和和乐正珩也笑着点了点头。
国安高兴地凑到荀子和旁边,搂着他的脖子,“我还以为二哥是酒糟鼻子不喝酒——徒有虚名呢!原来也有几分沉稳不迫的大将风度。”
荀子和正要说话时,忽然听见走廊中有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于是忙摆摆手,大家见到,都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几个狱卒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站在了栅栏前,年轻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做工精细的食盒。
国安一见,立即圆瞪了眼睛,胸中燃起腾腾的怒火,只是咬紧牙,眯着眼,一句话也不说。
荀子和冷笑了一下,对乐正珩道:“这牢里昏昏暗暗,倒也好,免得看到世上都是姨太太当家——小人得志,脏了我们的眼睛。”
云淇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他看了看栅栏外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权中节。
乐正珩板着脸,瞪了权中节一眼,将脸扭在了一边。
苏名远似笑非笑道:“不知权少爷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权中节看到栅栏里的五个人,喜不自禁地将食盒举在眼前,朗声道:“这是家慈特意为你们准备的饭菜,家慈知道牢里伙食极其不好,怕你们不习惯,所以专门让我给你们送过来。家慈怒气已经消了,感觉很对不住各位,也希望各位谅解。”
荀子和道:“既然觉得对不住我们,那就赶紧将我们放了,省得影响了长公主的美名。”
权中节将食盒放到地上,闭口不语了。章消往前上了一步,奸笑道:“下令关各位是大王亲自下的旨意,没有大王的旨意,我们谁也不敢放诸位高人出来。对你们的遭遇,我们也深表同……”
“呸!”章消的话还没有说完,国安扭头就吐在他的脸上,指着他怒道:“少来这儿又当婊子又立贞节牌坊!同情你爹还不把你爹们放出去!”
“哼!”乐正珩心跳快得厉害,但又抑制不住满腔的气愤,他斜着眼睛,疾言厉色道:“哈巴狗带串铃——充什么大牲口!”
国安一听这话,“啪啪”地立即鼓起掌来,“哈哈哈!这话形容得太对了,天底下再造不出比这更贴切的话了!”
权中节此时铁青着脸,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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