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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中, 李玥一边压住林江琬, 一脸兴奋唯恐天下不乱:“姐姐你听, 小郡王在说什么呢,真是好不要脸!”
林江琬一张脸涨得通红,偏嘴还被李玥捂着。
“姐姐你别出去,让我再听几句。”
再这么让外头那位说下去,真不知还要说出什么浑话来!林江琬哪里还敢让李玥再听,连忙挣扎。
幸亏李玥从小娇生惯养力气没有她大,几下摆脱开来, 赶紧穿戴整齐准备下车。
她掀了帘子探出头去,一抬眼就见他站在一片金色朝阳之中对着她笑。
还笑!
她咬着牙盯住他,声音小语调却有些厉害:“没有的事, 郡王乱说什么?”
随着她这一声轻斥, 世界终于安静了,但所有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毕竟这样不敬的呵斥就连李勋也不敢说。
李家如今是戴罪之身,为此李勋短短半月瘦了好大一圈,见到小郡王的时候甚至都有种上前赴死的惨烈之感,仿佛见陆承霆等同见皇命一般……
哪知峰回路转,这位杀神郡王前一刻还一身肃杀风雪,下一刻就挤到女儿家马车前唱起大戏来。
还被小女呵斥了一句。
李勋顿时紧张起来, 生怕这句冒犯之言惹怒了郡王, 让他对两个不懂事的女儿做出什么蛮横之事。
他凝眉连忙上前想要再劝, 却发现陆承霆却并没像他想的那般动怒。
不但没有任何怪罪, 还平静地望着马车,直到林江琬钻出来,他才上前双手扶了一把,让她稳稳落地。
李勋胸口一窒,顿时明白自己是多余了。
别看琬琬一脸怒容,但两人之间的动作眼神却分明很是相熟的样子,尤其这下车时的顺手一扶——他这把年纪看得最是明白,没扶过两三次以上,绝做不到这么顺手的。
罢了罢了,他转身头也不回地朝自己马车走去,多一个喊他父亲的人他尚觉得欢喜,但一日之间要是再多一个,他还真有些承受不住,须得好生想想了。
林江琬下车站稳,看了一眼远走的父亲,顿时脸色更红。
她咬着唇从陆承霆手上将自己袖子抽回来:“郡王大清早跑到这里来,是专门来胡说八道败坏我的名声的吗?”
“什么胡说八道?”陆承霆见到人在眼前,心中就安定了一大半:“本王字字属实,琬琬若不信,大可亲自验证。”
林江琬低着头,从鼻子里哼一声。
陆承霆的胡说八道,她在往京中这一路上早就见识过了,她如今气得牙痒,却哪里是为了那些浪话。
她深吸一口气,攥着拳头:“句句属实?郡王明知我身份,还诓我上京,也是句句属实?”
她这诘问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然而对陆承霆来说却仿若娇嗔。
他在这事上确实瞒骗了她,而且还借着林茂的事情为诱饵,将她拐来京中。
此次相见,他已是做好准备被她冷眼相待了。
比起他骗她的,诘问几句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正色道:“这事是本王不对,不怕跟你说实话,本王只是那时瞧不上侯府,满府乱事朝不保夕,觉得你跟着他们未必有什么好处,不如跟着本王,所以就……”
“所以就让我跟着你,做你的洗脚婢?”林江琬将头扭到另一边。
陆承霆长长吸了口气,面不改色,也跟着绕到另一边:“那是说笑的,哪回真让你洗了?”
还想真让她洗?
林江琬心里又是委屈又是生气,从郡王府离开那日憋到今日,就是再没脾气的人也忍不住了。
她想回马车里,又怕他继续在车下乱说惹人笑话,便闷声不语朝另一边无人的空地上走去。
陆承霆求之不得,寸步不离地并肩跟上。
等走到空地上,旁人再听不到的时候,林江琬这才抬高了声音,将自己心里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郡王那时候瞧不上侯府,明知我的身份却瞒了所有的人,是不是还觉得这是帮我,是抬举我,他日侯府若遭了灾祸灭了门户,我该庆幸自己不再其中?该向郡王谢恩?”
陆承霆沉默了片刻,点头。
他当时对她只有一点细微的喜欢,连他自己都未深想。
故而那些所作所为,完全是居高临下的帮扶。
就像看见受伤的小猫小狗,顺带喂养一口吃的,谁会管她家中究竟如何,更不会多想她自己的意愿会是如何。
可后来不是不一样了么。
这一路上京,他对她的牵念越来越多,今日能出现在这儿,不就是将从前看不上的侯府也一同揽到自己肩上了?
对于从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何尝不是后悔至极。
早知道今日为了见她,自己能顶着几十里地的风雪连夜追来,能将原本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全揽下来还这样心甘情愿……他不如当时在汝城时就卖个人情帮李勋认回女儿,再将侯府上下好好照拂妥帖了,顺带将她一娶。
名正言顺的,哪里还用费这么多功夫。
只是他心中也清楚,世上从无后悔药,而且狸猫性子小心谨慎,原本就不容易相信亲近别人,这下被他一通弥天大谎伤了情分,怕是一时半刻补不回来。
他索性绕过以前的旧账,掏出诚意与她谈:“以前的事情是本王疏忽,但本王今日既要将你连同侯府一同带回去,往后便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至于长公主和她那只狗,如今都在宫中禁足,他今日要保侯府,便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要奉命北上。
到了那时候,便顺道将永安送去和亲便是——这些种种,只要能想到的,都能商量,必会给她个满意的交代。
他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等着她抬眼:“你且当是今日才与本王相识,一切重新开始可好?”
林江琬本来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更不是什么事都怨别人的性子。
这一路心酸苦楚她原本都自己吞了。
更没想到还有哪天能真找他算清这笔账的。
如今他就在面前跟她说这些,起初她是更生气了,可听着听着,却也想明白了。
真要算起来,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虽然被剥夺了选择,但其实确实少了很多烦恼。
相比与他这个什么都知道的人。
想他这一路上,曾经说要娶她,还被她当做失心疯。
还得看着她打着贺敬的主意。
更甚者,她还屡次提起他和李玥的婚约。
他心中什么都清楚,也没跟她计较过,这么想想,虽说心中不平,但也算各有各的难处了。
再往深处想,她对他之所以有那许多不满,大约还是因为有了期待……
陆承霆见她终于缓了神色,叹了一声复又开口:“你可知那贺敬有多难抓,本王长风他们向禁军借了两百多人,日日巡城,而贺敬一会出现在城东一会出现在城西,谁都抓不住他,等他终于一不小心被本王发现抓住之后,长风他们都说,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有人穿绿衣服……他现在被长风几人关在府里了,你放心,什么都好,好吃好喝伺候着,只是给他换了身大红的。”
林江琬先是一愣,想到那场面,终于忍不住翘了一下嘴角。
不管他心中如何。
她也许也该好好想想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想法了。
她抹了一下眼睛,抬头看他一眼又垂下目光:“就按郡王所说,权当今日才与郡王相识吧,郡王说的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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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一过,官道上的车马渐渐又多了起来。
侯府这边全都洗漱完毕,连老夫人都下车朝他二人那边张望了一回。
林江琬过了气头,脸上又开始发烫,虽有许多话仍没说明白的,但也不敢再耽搁着让大家久等,低低说了声“要启程了郡王自便”,便赶紧扭身跑回了马车。
她这边才一上车,李玥便扑了上来,差点将她压倒在地。
“姐姐快说,郡王与你都说了些什么?”李玥性子分明稚气未脱,却摆出一脸严肃模样:“他是不是说要送你金银珠宝锦衣玉食来哄你开心,若是这样你可莫要信他,表哥说了,那样的男子最不可靠。”
这话陆承霆倒是没说。
她将她从自己身上撸下去,忍不住问道:“郡王小气得很,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锦衣玉食,难道这便是好的?你跟我说说,表哥还跟你说什么了?”
李玥平日就时常将表哥挂在嘴上,恨不得时时炫耀呢,有人问起,她当然是知无不言。
她瞬间就将小郡王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了:“表哥说了,让你觉得你会得到什么的人都不可信,口头上说的都不作数的,只有真的让你得到的,看得见摸得着,那样才算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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