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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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钰城并没有唐玄想象中的那样流露出震惊或者失望的情绪，不管是作为棋子奴仆还是最后可能会被兔死狗烹，金钰城看上去都不怎么在乎一样。
    或者也不是不在乎，而是即使在乎，又能怎样？
    “世界之心，本源之力。”金钰城看上去很是赞叹，“看来仙人也没有超凡脱俗到哪去，不过，你真的有把握横插一杠子率先得到那东西么？”
    唐玄偏头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于是不用他回答金钰城就已经明白了答案，世上哪有许多有把握的事情，况且要在几大势力的虎视眈眈下伸手夺食，即便发觉现在的唐玄已经比之前强大了许多，恐怕也占据不了什么优势。
    不管是道门还是幽冥殿，一定都有强者在暗中隐藏，就连幽冥殿的长老会都可以让强如金钰城者忌惮，如果三大长老联手的话，金钰城就没有取胜的信心，况且他始终觉得，在长老会身后还有一位更加强大的存在。
    “如果我继续为冥皇效力协助幽冥殿的话，即使让冥皇得到了世界之心，这世界也会毁灭，而有没有机会到冥界去完全要看冥皇的心情，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里总归是不好的。”金钰城舌尖抵着上腭，这动作可不像是尸王应该有的。
    唐玄把话头接了下去，“如果你帮我的话，虽然为了保住世界之心不为那些大能利用，到时我估计也会将其凝练成本源之力，总之大陆是注定要消失的，但是至少我们是自己人，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是这个道理。”
    “肥水流到你的田里去，然后大陆上的所有生灵都要和这小世界一起陪葬。”金钰城看着他笑，“真是好算计，到时候你有了和仙魔争锋的本事，我们却连有没有机会进入轮回都说不定，好处全给了你，其他人岂不是冤得很。”
    唐玄揉了揉鼻子，看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不管是谁得到世界之心都是要将其凝练成本源之力之后化为己用的，只有那样才不会再被别人夺走，况且如果不吸收本源之力的话，一介凡夫俗子的唐玄根本没有和仙魔比肩的资格。
    “办法总是会有的。”唐玄这样安慰金钰城，同时也是安慰自己，“随着修为的提升我的灵魂空间也有了变化，到时候或许可以带走一些人，当然，我并不伟大也不高尚，只会带走和自己有关系的人，至于其他的亿万生灵，我大概只会说声对不起。”
    这就算不错的了，如果是被仙魔得到了世界之心，才不会去管大陆上生灵的死活，更不会有歉意，在他们眼中，一个小世界的毁灭与否和一朵野花的凋零没什么区别，而有谁会在乎路旁一朵不起眼的小花被碾入尘泥？
    藤殿中安静了好一会，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金钰城靠着椅背若有所思，唐玄则又填满了一袋烟叶，于是殿中除了唐玄吸烟袋发出的声音以外，就是几个僵尸喉咙中偶尔发出的难听动静。
    “你为什么相信我？想必来之前你就已经猜出我和幽冥殿是有关系的，而他们是你的敌人。”金钰城再次开口，长细而苍白的手指敲打着藤条，“不管怎样我好歹也算是受过冥皇的好处，而你又能给我什么？”
    唐玄头都不抬的吐出一个烟圈儿，“养狗都是要给骨头的，所以冥皇即便给你再大的好处也未必是存了什么善心，而如果按照我的计划，不管最后得利的是谁，至少我们有选择的机会，而不是被当做可以任意牺牲的蝼蚁。”
    “更何况，我是叫你一声大哥的。”唐玄补充道。
    “那么，把世界之心让给我如何？”金钰城斜着眼睛笑，“说不定我掌握了本源之力之后也会强大到和三界大能对抗的程度，你会不会成全我？”
    “不会。”唐玄轻声而坚定的做出了回答，金钰城的笑意不减，只是手指的敲打动作听了下来。
    气氛略微的有些凝重起来，不过两位当事人似乎都不觉得尴尬。
    “倒不是我小气，只是据说吸收本源之力不是吃饭喝酒，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成功的，不管从运气还是资质来说，我大概是最适合的那个人选。”这时候唐玄可顾不得谦虚，而且他说的是实话。
    将世界之心凝练成本源之力后，掌握者若是吸收失败反被本源之力吞噬，那可就乐子大了，而唐玄的身体特异，又有仙气护身，还有白虎相助，成功的可能性无疑是最大的。
    白虎作为伴天而生的神兽，虽然强大而且不死不灭，但也不是没有限制，比如它和青龙都不可能将本源之力吸收，它们的存在是天道的一部分，而且是被限定的那一部分，所以注定和本源之力无缘，也就不会和唐玄之间产生什么争夺。
    金钰城身边的一个骷髅忽然晃着脑袋走了出去，看来是收到了金钰城的命令，而且他和这些死物之间似乎有着很玄妙的沟通办法。
    骷髅走到殿外，在鬼五面前站定，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自己，然后率先走到一处碎石围成的图案之中，鬼五虽然不知道这东西要干什么，却明白是要自己跟过去的意思，而且死物不会自作主张，既然是金钰城的意思，鬼五没有办法不去照做。
    当他走进碎石当中的时候，不知道骷髅用了什么办法，空气中突然泛起了涟漪，下一个瞬间，他们就已经消失不在，只有碎石依旧。
    “既然如此，那就和你一起赌一次好了。”金钰城左右摆动了两下脖子，“不过我用不着借你的空间保命，到那时我会选择抹去冥皇的印记法力，从而引来天劫，当然，这些要在确保世界之心到你手中之后才会去做。”
    唐玄有些感动，他知道金钰城这帮帮他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既然不想躲在他的灵魂空间中被一起带走，那就只能面对天劫，不然留在大陆上的话就只能灰飞烟灭，而天劫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据小白说，在人间界的各类修行者，能熬过天劫飞升的十不存一。
    不过只要是想更近一步的修行者都是逃不过这一点的，即便是仙魔也会因为境界的提升而招来天劫降临，而且会越来越危险，好像天道不希望有某种达到某种力量的存在。
    “可是如果你选择接受天劫的话，飞升的地方也会是冥界，到那个时候------”唐玄为金钰城担心起来，就算后者能通过天劫的考验，降临到冥界之后又要如何面对冥皇的怒火？相信不管是人还是神，对于叛徒都是不会太宽容的。
    “冥界浩大，即便是一界之主，相信冥皇的神识也不可能遍布整个冥界，到时候只要我聪明一点，他想抓住我也不容易。”金钰城说的轻松，然而唐玄虽然不知道像冥皇那种大能有怎样的神通，但是想来堂堂一界的主宰能和天帝分庭抗礼的家伙一定可怕得很。
    不过决定不能更改，既然已经决定必须要吞掉世界之心，那唐玄能做的就是尊重金钰城的选择，天劫之后到冥界或许真的能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你还想着他能在冥界闯出一份风光？”脑海里响起小白嘲讽的话，“一个尸王而已，在冥界根本不够看，不沦为最低贱的鬼奴就算不错了，难道还指望他凭着修炼和积累能有对抗冥皇的力量么。”
    小白的话金钰城听不到，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唐玄的脸色会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这时候，带鬼五离开的骷髅正站在一棵大树的中间树杈上，眼眶中那点绿色的幽火摇曳不定，让一些胆小的叛军根本不敢去看它。
    早就等得心焦的袁杰终于等到鬼五回来，看到鬼王森林中那无处不在的蛋蛋雾气慢慢散去，鬼五知道金钰城已经让出路来，只要浸入鬼王森林受到金钰城的保护，即使再多的追兵也奈何他们不得。
    鬼五知道有冥将今晚会带人去杀掉凌越，只是他不知道带队的人是夜，更不会想到此时夜已经消失得连渣都不剩，但是对于刺杀成功的可能鬼五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凌越身边不但有重兵保护，还有数量不少的修行者。
    夜色中，源源不断的叛军队伍有秩序的进入鬼王森林，火把可以省了，因为森林中漂浮各处的磷火就是很好的照明，将官们严令士兵不得偏离队伍，其实这个命令很没有必要，看到周围不时出现的幽魂野鬼僵尸骷髅，就算再无组织无纪律的人也不想离开大队。
    几十万人加上装备军械粮草行进不会太快，即使是鬼王森林中的大部分禁制都被撤去，分成数十支队伍的叛军还是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来到了划给他们的领地，看起来不错，依山傍水，青草依依。
    没有人会想到号称死地的鬼王森林中会有这种所在，叛军们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