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说

初遇又或是重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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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夜半,风清月皎,夜深人静的皇宫仿佛陷入了沉睡,安宁静谧。殷灏从一路乘直升机来到皇宫停机坪。小侍卫带他绕过前殿和内宫,来到后花园。
    皇宫后花园,黎王正坐在池塘边的凉亭里喂鱼,小道两旁的灯光熹微,温暖的灯光像是照亮回家的路。
    清风习习,传来阵阵花香,吹动池塘泛起波光。黎王看见殷灏来了,放下鱼食,拍了拍手。面对面坐着,殷灏才看见他眼下泛乌青,神情憔悴。
    “回来了,有没有受伤什么的?要不要叫医生?”黎王开口,声音里满满都是疲倦。
    “我没事,也没受伤。冥族在临安南站就撤退了。”
    草坪上的一簇簇曼陀罗正缓缓盛开,洁白的花瓣在隐隐灯光下绽开。只不过两人都疲倦不堪,没有心情去欣赏着美景。
    殷炳夫妇还在冥族的手里,下落不明。
    侍卫急匆匆的跑进亭子,打破了安宁,脸上还带有激动过度的潮红。“殿下,冥王将殷大臣和殷家母放了,在罗矢城交给了侍卫长大人。”
    “什么?真的吗?”殷灏冲上去激动的抓住小侍卫的衣领,又察觉失态,不好意思的放开。
    “千真万确,侍卫长在罗矢城发来的讯息。”
    “人没事就好,只是这么费这么大周折围捕,怎么会说放就放?”黎王陷入了沉思,这确实也是问题所在。
    “和亲公主姬翎多病早逝,两兄妹一直耿耿于怀,可能是这次刺激到了吧?”小侍卫推测道。
    “算了,谁知道他们安得什么鬼心思,人回来了就好了。现在还在罗矢吗?”黎王放弃了思考。
    “现在已在回帝都的路上,预计明早能到达。”侍卫禀报道。
    黎王看向殷灏“听见了吧!你父母没事。现在也晚了,要不然你在宫里先住一晚,明早起床便能看见他们了。”
    殷灏竭力抑制住狂喜,猛地点头应允,眼里隐隐有激动的泪水闪现。
    小侍卫领着殷灏穿过那天与离陌一同走过的观光走廊,绕过七扭八拐的小路,来到内宫。
    内宫是黎王居住的地方,夹在前殿和花园中间,用两条宽长的带顶走廊与前殿相连。雕栏玉砌,红墙黄瓦,道上寂寥无人,在清透的夜色下显得清冷。
    进入殿内,长长的走廊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墙被漆成木褐色,装饰着紫檀木雕制的鹿头挂件,墙上的烛架上燃着蜡烛,照亮了一幅又一幅名画。
    上了二楼,选了面向东方的一间客房。
    小侍卫走后,殷灏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床边发呆,回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在火车上发生的事。就好像是一场梦,一场逃亡的梦。现在生活恢复了原貌,父母也平安无事,竟有些觉得怀念。
    倒在床上,看着窗外月光如水,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晨光熹微,霞光万道,阳光透过窗外的桦树叶,零零散散地投在男孩俊美的脸庞上。长睫轻轻颤抖。
    被阳光唤醒的殷灏揉了揉眼,这一觉,睡得格外好。没有失眠,也没有心绞痛。充满活力的蹦下床,精神抖擞。
    打开门,走廊里端着水壶行走的侍女和他打了个招呼,殷灏带着轻快的脚步,飞奔下楼去小型会客厅找父母,却空无一人。小侍卫将他领去餐厅,几乎所有人,黎王王后,父母和先贤婉儿都在。
    餐桌上,摆着精致的早餐。
    飞奔,给了父母一个大大的拥抱,激动的泪水潸然而下。
    吃过早餐后,殷炳三口驱车回家,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倒像是周末一家出去郊游,一路上欢声笑语。回到家中,殷母去阳台上晾衣服,殷灏和殷炳窝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叫不上名字的老电影。
    窗外的强烈的阳光打在梧桐树上,盖住了原本的绿色,剩下耀眼的白。
    “殷灏,你也长大了,要学会自己分辨好坏了。有些人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样。”殷炳往嘴里塞了一粒葡萄。语气清淡。他说的是离陌。
    “当然,这件事我也有错。要不是当年……。”殷炳叹了口气,没再接着往下说。
    “那个明懦,到底是什么东西?”殷灏问道。“真的能破坏冥族的血统吗?”
    “你知道华休吗?”殷炳耐心的为儿子解答。“华休,我们信奉为神,是上古时期率领五神兽击败了混沌和穷奇两只恶兽。战后,五只神兽化作灵玄锁,置于帝都北郊的九黎山上。而华休本人,拥有了不灭不死之身。包括明懦在内的古禁药,是他进献给第一任黎王的登基之礼。”
    “那剩下的古禁药呢?”殷灏刨根问底。
    “剩下两个就是明誓和不染了。明誓的话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个咒语来着。不染和明懦差不多,不过是维持血统纯正的。”殷炳说道。
    殷母拿着衣篮从阳台上走下来,穿着一身素净的家居服,脸上不施粉黛,舒适的惬意随心。
    看到她下来了,父子倆心有灵犀地立马闭口,没再接着刚才的话题。夜幕降临,本是一天中最宁静的时刻。此时的皇宫却热闹非凡。镶金边的复古式路灯燃起,各种名贵的豪车停泊在广阔的草坪上。长长的红毯沿着一路铺设,残留有刚刚开礼时庆祝散落的拉花。
    男男女女结伴,手挽着手。女人们脸上都挂着精致的妆容,笑盈盈的脸。袒胸露背,肩头上施了金粉或是香粉。穿着各式各样的名贵礼服,带着蕾丝手套的细长的手提着裙摆。男人们总爱在一成不变的黑色西装上花心思,或是加胸针,或是加一排金袖扣,反正总之要凸显那点与众不同。
    走进殿内,高高的半拱形天花板正中央上吊着一串巨大的水晶吊灯,其次便是一些小型的吊灯。二楼舞台的深红色幕布拉到两旁,宫廷首席乐队背对着指挥乐队,在台上拉着欢快又不失庄重的曲子,钢琴师和小提琴手配合的恰到好处。下面一排排餐桌,铺着纯白蕾丝的长桌布,摆放着干花捧和蜡烛,呈放着威士忌和香槟,还有一些可口的小点心。中间空出来了一大片空地作为舞池。
    殷灏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剪裁服帖,衬得身形颀长。跟随父母走进殿中。
    本来今早刚刚回家,想好好休息,享受一下一家人在一起的惬意时光。可是今天是年中,黎族传统的日半节。按照习俗,宫殿应设晚宴宴请那些重臣贵官,尤其是那些立了功的人。来感谢他们半年以来的付出,以及下半年接着努力。
    殷炳一家进到殿中,立马有官员凑过来。举着盛着香槟的窄口高脚杯,带着谄媚的笑,攀龙附凤。殷炳和殷母忙着与他们应付,殷灏向殿内走去,随手拿起桌上的桂花点心,塞进嘴里。
    旁边有两个肥胖的中年大叔,满脸胡渣,大腹便便,昂贵西装束在身上显得不伦不类。中间高大的花捧当着,那两个大叔并没有看见殷灏,自顾自地说着话。
    “嘿,你知道吗?殷炳和他老婆不是上周五被冥王抓走了吗?不是黎王营救的,是冥族自己放人的。”
    “哪来这样的事啊?冥族贪得无厌,疆王更是如此。到手的人质会主动放走?”穿着青色西装的那位说,“他们身上没有什么可利用的资本了吧。说起来还是那个小公子的错,什么人都往家里领。”
    “我感觉殷炳也就这两天了吧,你看黎王这两个月有给他好脸色吗?可能是兵权快拿到手了吧。到时候就挑错降职了。你儿子不是在当防御部副官吗?让他好好准备着。”男人十分猥琐的笑道。
    “不会吧。”另一个男人叫道,“黎王和殷炳不是一个黎战士里出来的吗?他们好歹也是战友啊,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咳,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正说着,突然看见殷炳举着高脚杯向这边走来。立马换了副样子,点头哈腰上去巴结,嘴里问候道:“殷大人,您怎么过来了?”那趋炎附势的样子令人作呕。
    殷灏用充满厌恶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接着跑到别的地方。殷炳本来就是来找殷灏的,可在他后面怎么叫也叫不住。身前又有人缠着不放。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越走越远。
    突然间,演奏的乐队换了曲风,钢琴师坐得格外端正,满是老茧的细长双手触在洁白的键盘上,轻柔的琴声倾泻而出。会场内的灯光骤然全灭,剩下一盏的白光直直的打在二楼的楼梯口处,一个穿黑色抹胸长裙的少女出现,头上戴着耀眼的皇冠,妆容精致。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先贤婉儿缓缓走下楼,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风范。气场依然凌人。
    走到一楼的小舞台前,拿着话筒微微一笑。“欢迎大家来参加我父王举办的晚宴,在过去的半年中,大家都为黎族的建设作出了贡献。那么,今晚大家就尽量玩得愉快吧。”并没有冗长的开幕词,先贤婉儿声音清澈有力。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灯光亮起。乐队奏起舞会的开场曲。黎王挽着王后进来会场。王后一身提着裙摆,低着头娇羞着脸。走到舞池中央,摆出开舞的姿势。
    众人见状纷纷起哄,黎王结婚多年,从未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
    热度减下来之后,男士们向女士行出邀舞的姿势,便一同投身进入舞池。
    乐队奏起华尔兹前奏。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围成一个巨大的圈,女士提着裙摆在里圈,像一只只待开屏的孔雀。
    舞会正式开始,舞池里的一对对舞者迈起了方步。皮鞋和高跟鞋落着木地板上,发出一阵阵“蹬蹬
    ”响。
    殷灏独自一人在舞池外的矮座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纯度不高的红酒,不停地晃动。摸着沙发的纯正小羊皮制造的坐垫表皮
    和上镀金的纽扣,盯着酒杯的挂起的红酒。
    回想起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献媚的嘴脸,心里直泛起恶心。
    这么会有这种人。
    抬头望着天花板上那一串巨大的水晶吊灯,和承接处雕花的镶金花。
    很华丽,但是并不美丽。
    脑里回想起那天在火车看到的日落,还有江恩熙口中的生活,不禁心生向往。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呢?
    这里真的是奢靡和虚伪奉承到反胃。
    小提琴手拉完最后一个音符,欢快的乐曲气氛还回响在会场里。舞池里的人纷纷下场休息。王后额上冒着汗,满脸通红。像个亲人一样笑道,过来招呼他过去小餐桌那边,和他父母与黎王一起。
    黎王往殷炳酒杯里添了点威士忌,像是喝多了那样嚷道:“殷炳啊!我和你二十多年的兄弟了。同样也是战友,同队的都不在了,就我们两个留在着世上。”
    殷炳看着渐渐满起的酒杯,摆手推脱道:“不敢不敢。”
    黎王道:“特别是我登基后无依无靠,唯有殷炳你陪在我身边,替我解决我多少麻烦呀!你是我的兄弟同样也是我的功臣。”看了眼一身黑裙的先贤婉儿,在他对面,手撑着椅背低头羞笑。
    “不如趁今天,我们就亲上加亲。”
    殷灏如当头一棒,心里直预料到大事不好。
    在旁休息的客人纷纷转过头来,眼巴巴的等着这一出好戏。
    这架势,黎王是要亲自指婚,将女儿指给殷灏呀!
    “不如我将婉儿嫁给小灏吧,他们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按照他们年轻人的说法叫什么‘青梅竹马’也有感情,是吧。再说了咱两知根知底的,孩子也放心。”黎王说道。
    “这……”殷炳头上不停的冒着冷汗,殷灏不喜欢先贤婉儿,这他是知道的,可是该怎么拒绝黎王的一片盛意。
    在场的客人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观望,等着看好戏。
    “咳,孩子们还小呢!提前操心这件事干什么?倒是我们好不容易将他们拉扯大,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他们的事情叫他们自己去决定,你说是吧?”殷母拿起酒杯,在空中隔空与黎王的杯子对碰一下,随即一饮而进。脸上画着淡却精致的妆,露出温婉的笑,避重就轻,引开了中心点。
    “孩子们还小呢?你这么着急干什么?”王后搂着黎王的胳膊撒娇道:“对了,小灏,你们帝都学院是后天开学是吧,婉儿和你一起去吧!运气好的话还能分到同一班。”
    每年大概九月,各地的灵玄学院会统一招生。以前殷灏的学业是在南郊的中学挂名完成的,现在要转回帝都中心来。
    殷灏看着王后笑盈盈的脸,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在火车上的泡面盒下抽出来的暗红花纹的风岚学院入学通知书。华灯照映之下众目睽睽,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看着他会作何回答。
    殷灏一脸严肃,坐在殷炳旁边,像是平常父子唠家常,声音确是铿锵有力。“爸,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帮我退了帝都的学位吧,我想到风岚学院去读书。”
    不只是殷炳,在场所有人都一脸震惊。
    殷炳不顾众人的眼光,急急忙忙的将他拉到二楼的书房,半坐在书桌上,双臂交叉放在胸前,以质问的姿态问原因。“为什么突然想去那里?”
    书房内贴设暗红色的绒壁布,光线昏暗,仅有烛光微微跳动,映出殷灏白净的脸庞,以及眼睛里,跟随烛光跳动的坚定。
    “我们殷家是世代重臣,血统优异纯正。可是在朝廷上不能只看血统,还有威望。我已经长大了,需要建立自己在朝廷上的权威。也不可能一直躲在你的羽翼下。……给我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吧,我需要磨难。”
    殷炳盯着他的眼睛,一幽深潭似的眸微微有些闪躲。
    “好吧。”殷炳有一丝动容,像是冰山裂了一角。“毕竟在这里,王后闲着没事,天天想着为她女儿撮合你两。我们出去和他们说清楚吧。”
    父子两一同走出书房,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般,殷炳知道他在说谎,就是没拆穿。殷灏怀里想揣了个兔子,心砰砰砰直跳。
    第二天,殷灏就摆脱了所有流言蜚语,坐上了去往风岚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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