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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以后的元宵节,所有人都很忙,烟花也很忙。
林莹还是找了一份保姆的工作,是正式的工作,当然也是为了她最主要的事业做基础的,她还是在研究婴儿及儿童心理学。
她乐意与孩子打交道,不论是能说话的,不能说话的,她喜欢看着他们的每一种表情,真是而坦诚,没有欺骗,没有做作,纯自然的。
她要出门去雇家哪儿去了。有人她家楼下按了几声喇叭,她忙套好外套,穿好运动鞋,出了门。
除了没了高束的马尾,所有的一切,和两年前的林莹一样。
“其实我可以自己去的,花田村的工作也要忙了,你也没时间。”林莹边说着边上车。
“没事,一些琐碎的事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反正元宵节,也是节假日,我该抽些时间陪陪你。”
说着扭过头,看着林莹,微笑着,很自然的。没有卑微,没有悲伤。
和对心语的那种笑不同,他陆风已经找到了,不需要卑微着的爱情,更不是一厢情愿的爱情。
“哦,对了,今天也是那个,”林莹犹豫着要不要说。
“心语的忌日,我知道,我送你到雇家,我便去看看,她一个人很寂寞吧。不过我知道她,向来习惯了寂寞,一个人生活。没有人的打扰反而更好。不过她不能少了墨菊,所以我只是给她送一盆墨菊。”陆风眼睛看着前方,带着悲伤,却也转瞬即逝了。
“嗯,那样对于她才是最好的结局,是吗?”林莹是想安慰陆风的。
“嗯,是。”陆风对着林莹笑了起来,林莹也跟着笑。
车子是往城南方向开去的,最后停在门牌号为紫金三区86号的房屋前。
“你回去吧,我进去了。”
“嗯,我看着你进去。”
林莹转身按响了门铃。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精神焕发,微笑着打开了门,林莹微微的低下头,然后跟着进去了。
陆风看见门关了以后倒车走了。
“听说你是大学生?”女人到了一杯茶给林莹。
“嗯,但是以前有做保姆的经历。”的确,她以前照顾过菲克斯。
“苏媚,孩子哭了。”男人从楼上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在不停的叫要妈妈。“哦,林小姐来了吗?你好,林小姐。”
男人走到苏媚身边,把孩子交给苏媚孩子一到苏媚怀里,就不哭闹了。男人转而走到林莹身边,林莹连忙站起来,也伸出手。
“你好,夏先生,谢谢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其实不瞒你说,是一个对我们有恩的人叫我雇佣一个叫林莹的当保姆,说是对孩子好。一年前,是在元宵节的前两天,我们在公园遇见一对男女,听男的叫女的是sweet。”
林莹听着夏先生的描述兼讲述,茶杯里的茶也喝光了。她的心缩成一团,扭紧又扭紧,最后成了麻绳状。
“那后来怎么样了,当你们赶回公园的时候?”林莹颤抖着手,把杯子放到嘴边,可是茶已经没有了,只得作罢。
“当我们赶回到公园,那对男女不见了,可是我们怀里的孩子,就是我亲生的,我们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当时苏媚闹腾的厉害,我想先把苏媚带回去再说,后来不经意间,看见雪地上有一揉成团的纸。我好奇,就捡了起来看。你等一下,我还保留着,我拿给你看。”
夏准备起身去拿,可是苏媚说她去。不一会儿,苏媚拿出一本笔记本,从里面拿出一张展开的纸张递给林莹。
林莹一眼看见血液一样的红色字体:好好带着菲克斯,别放弃,会有奇迹的,耐心等待,如果有一天,一个自称斯莱克涉的男人到来,把菲克斯交给他,他会带一个活的,真正活着的菲克斯给你。不过,20多年后,那个男人也许会回来说些疯话,你们千万别信,就把耳朵里塞团棉花,任其胡话。还有,你那个疯妻子,很可爱,哼的摇篮曲很好听,是舒伯特的吧,不过我最喜欢的是他的小夜曲。呵呵。
“心语,李心语,她的真正的名字叫李心语。”林莹有些激动,喃喃的说道。
“心语,很好听的名字。她是个好姑娘,而且真如她所说的,元宵节过后,一个自称斯莱克涉的男人来到我的家,带走了菲克斯,直到去年的12月22日,他把菲克斯送过来了,而且真的是活着的。还让我们给她改了名字,叫夏凤槃12月22号,正是凤槃的生日。”
“菲克斯?fakes?假冒货,凤槃,凤凰涅槃。”林莹还是呢喃着。“我以前怎么就没有体会出来?”
“那个男人很神秘,也很冷酷,可是对心语却很好,几乎是毕恭毕敬的。”
“嗯,他是心语的管家,也是恋,”林莹觉得没必要说这么多,就止住了。
“现在心语在哪里?我们想登门拜访一下。”苏媚开口说话了。
“哦,她,她已经去了远方,暂时回不来。”林莹怕这些人徒增悲伤,而且这也是完全没必要的。
“是吗?你是她的好朋友吧?以后她回来了,就请转告我们的谢意。”
“嗯,好,我来抱抱菲、哦,不,是夏凤槃,夏小姐吧。呵呵。”
是情敌,以前的情敌,林莹心里这样想着,但后来不是,其实情敌也只是自己这样认为,心语也许从未这样想过。
“还是以前的样子,没变多少,只是生气了不少。”林莹抱着夏凤槃,夏凤槃竟然对着她笑。
她也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眼角有了泪花,只是不让任人知道。
既然是所有人都很忙,于苏和于熏会更加忙。
于苏不再是挂名的董事长了,而是有实权的。他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众人服气。
下班的时候,他就放下手头的工作,急忙驱车回去,因为和于熏约定好了的,节假日的时候,要聚在一起吃饭,不论工作多么忙。
他下楼上车,就听见手机铃声响了。
“熏儿,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很快就到家。”
于苏停顿了一会儿,明显是在听于熏说话,越听,脸色越难看。
“你先别着急,她不会走的很远,最多就是去了清远镇或者你哥杨诺住的地方。你别急,我马上就到家。”
于苏挂了电话,让司机开快一点。
于苏已进入家门,就看见于熏正泪眼婆娑的跑到他身边。
“妈妈说她饿了,我让保姆去准备吃的,可是她非要我煮的东西,她才肯吃,于是我就去准备吃的东西,让她在客厅暂时由保姆看着,可是我去厨房不久,就听见保姆啊的一声,我连忙出来看,之间保姆躺在地上呻吟,不见了妈妈。”
于熏有些哽咽。于苏摸了摸她的头安慰。
“死不了的,她的命很大,不是吗?一个人疯疯癫癫的撞上一辆大卡,撞得飞了起来,都没事,现在也不会有事。”
到底是老天故意要惩罚和折磨她,还是可怜眷顾她,反正她就是死不了。
去年元宵节的那天,她被杨诺和心语计划好的计谋骗到礼堂,依溪利用她的巫术,让凌秋琴产生了幻觉,再加上依溪和斯莱克涉分别扮演的郑媛和于苏角色深入到了凌秋琴的心海,让凌秋琴无力招架,竟一度掐住自己的脖子,最后自己把自己掐到窒息,而停止了呼吸。
当心语和斯莱克涉走后,杨诺看着礼堂上的凌秋琴,回忆起小时候,她也曾一度给过自己一母亲般的爱,于是不忍心,把她的尸体扔到这里,孤零零的。便命令依溪把尸体带回万福镇的别墅里。
而自己去找于苏和于熏。
恰好于苏也正在找杨诺,他要带着杨诺,于熏和心语走掉,远离这个世界,带他们去自己父亲所说的第六国度。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地方,没有感情,没有仇恨,没有牵绊,也没有死亡。所有的一切就是永恒的,从你进入的那天开始。
但是进入那里的条件是,要有恶魔的血统,而恰好的,他们几个人里,除了于熏的很弱之外,其他三个的很强,于苏觉得自己有能力让于熏进入那个国度,于是才决定先去躲一躲。
至于与恶魔斯莱克涉及依溪的契约,只要心语和杨诺的一声命令,他们也就必须的跟着去。
他先去找心语,经过打探,得知心语去了医院,于是急忙赶去医院。
可是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那里的医生,把当时斯莱克涉突然闯入手术室把心雪带走的情形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说的惊涛骇浪,说的心涌澎湃。
于苏顾不得那许多,没等医生说完,就跑出医院。
他能猜测出心语的想法和行动。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心语将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于私的话,于苏当然是想救自己的女儿心语的。
可是他站在路上迷茫了,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心语,他对心语的了解太少了,甚至不知道心语是怎样活过来的。
还是于熏去过心语墨色山的四合院,于是他们二人赶去墨色山。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晚了,心语已经成了一具只有躯壳,而且是一具没有心脏的躯壳。
她很安然的躺在床上,到处洒满了墨菊,床的另一边,躺着脸色渐红润的心雪。
斯莱克涉坐在心语的身边,嘴角扬起微笑,看不出是悲伤还是开心。
“很开心吗,混蛋,得到了你想要的灵魂,还待在这里干什么?”于苏向前,抽了斯莱克涉一个大嘴巴子,抓起斯莱克涉的衣领,把斯莱克涉的脖子嘞的紧紧的。
斯莱克涉没有做任何反抗,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有不想得到的东西,她也强行给了我,把我牵绊住了,走不了。
于苏冷笑好几声,往斯莱克涉的胸口使劲的捶了好几下,然后把他推到在心语的床上。
“你把它给挖出来啊,混蛋,一了百了。”
于苏扶起床上已经没有任何生存迹象的心语,把她的头放进自己的怀里,抚摸着。
于熏看见于苏眼角的泪水,从她懂事起,就几乎没见过于苏哭或流泪。
她轻轻的走到床边,看着这三个人,她也瘫坐到了地上,因为心没有支撑的力气,脚也没有支撑的力量。于是五个人的沉默开始了。
有两个是不能开口,一个是无力开口,一个是不愿开口,一个是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许洋和陆风的破门而入,带走了心雪。
于苏要带心语走,可是被斯莱克涉夺了回来,消失不见。
于苏知道追不上,也夺不回,于是想着先找到杨诺在说,否则杨诺也救不回了。
杨诺他倒是很了解,因为从小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有什么爱好,表情动作,于苏都很清楚。
杨诺找于苏,于苏找杨诺,就因为这样,两个人错开了。
于苏到了杨诺住的地方,却没见到杨诺,只看见依溪悠闲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什么。
于苏请求依溪放过杨诺,他愿意用灵魂来换取杨诺。
谈到这些,自然会涉及到杨诺的身世。也不知道是谁的不幸,杨诺竟然就站在门外,听到了这一切。他只差点没有口吐鲜血,当场毙命。
他想冲进房间,和所有的人,同归于尽,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依溪自然是不会答应于苏的请求,她是飞了好大的劲才得到杨诺的半颗心,怎么能放弃就放弃呢,她是恶魔,不是别人。
不过,依溪却好心把今天上演的好戏告诉了于苏。
于苏和于熏大惊,于熏一下子把持不住,要去杀了依溪。可她根本不是依溪的对手,脸斯莱克涉都要惧怕三分的恶魔,于熏怎么能够打得赢。
可是她的母亲,亲生的母亲,死了,是被眼前这个人连同自己的亲生哥哥和姐姐害死的。
母亲再怎么对她,毕竟是母亲,是有血缘联系着的。
虽然母亲的行为是自作自受,可是母亲这些年来受得折磨和痛苦,经历过的人,都会失去理智而变得疯狂。
所以于熏和于苏又不得不赶回万福镇,可是在路上的时候,遇见了一起车祸。
而车祸的主人公正好是凌秋琴和一辆大卡车。
凌秋琴在礼堂的时候只是暂时的昏厥过去,并没有死亡,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完全的神志不清了。于是一个人疯跑到街上,遇见谁就让他别离开,留下来。而且还扯住别人的衣服不放。在马路边上和一个人在拉扯的时候,那个人慌忙把她推到路中心,又刚好迎面来了一辆卡车。
凌秋琴哪里敌得过一辆大自己几千几万倍的巨型铁人啊,也只有被撞飞好几米远的距离。但是凌秋琴真的很命大,这样都没死。
但是以后的日子里,她总是这样出逃,发疯,没有片刻清醒。
于苏决定不走了,是在得知杨诺自毁灵魂以后的事,他发了疯的寻找杨诺和心语,可是找不到,都被恶魔带走了,他能去哪里找。
转身看见,可怜兮兮的于熏,才发觉,失去的已经是失去了,他无力挽留,于是就该珍惜眼前的,执着于过去,执着于失去的,而忽略了眼前的,这是最大的错误。凌秋琴和自己已经用实践证明这是愚蠢的,他于苏不该这样,不能像以前那样。
于是他以真正的董事长身份在公司里混了下来,于熏则是为了照顾疯疯癫癫的母亲,而放弃了商场的化妆品专柜。
今天凌秋琴又玩失踪。
按照于苏的推测,凌秋琴是去了杨诺的家或清远镇,于是他和于熏兵分两路,分别去了清远镇和杨诺家。
于熏走进这个保存依旧的杨诺的家,自从杨诺消失后,于熏来过很多次,可是每次也只是在楼下徘徊,从不上楼,从不进屋。
她害怕看见熟悉的物品,让她禁不住眼泪的流动,让她对哥哥的思念随着时间的流动反而一步步加深,她害怕回想过去,害怕看见哥哥对着自己笑的样子,害怕这一切太过于真实,而让自己深陷不能自拔,害怕害怕着的心里。
这一次她鼓起勇气推开门,她告诉自己不能潸然泪下,潸然泪下的不是公主,公主没这么懦弱。
她很小心的保持着步伐,也很小心的稳定着情绪。
草绿的窗帘布,不着色的纯自然木制家具,陶制的茶具,很整齐的书籍。墙上悬挂的童话故事里的城堡和废墟。
每个人在没有经历或身处某件事的时候,可以对自己信誓旦旦的说,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我会把持住自己的感情和情绪的,但一到了身临其境的时候,所有的信誓旦旦,连龟蛋都比不上。
于熏也不例外的,眼角泛起了泪花。
她走到一个小书架前,抽出一本书,是《格林童话集》。杨诺并不喜欢童话集,他需要的是武侠,可是于熏喜欢,每一次于熏买的时候,凌秋琴也不忘给杨诺也捎带一本。
可以说,于熏又多少本童话集,杨诺就有多少。
杨诺保存的很好,没有一丝的损坏。于熏颤抖着翻开,这些内容她已经滚瓜烂熟的背在心里了。
“哥,哥,回来吧,我想你了。”于熏把书放在胸前,眼泪就骨碌碌的流了下来。
可是她马上制止了泪流,放好书,起身,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找到凌秋琴,可是从她进门的那瞬间就应该清楚,门是锁着的,凌秋琴没有来。可是她情不自禁的走了进来。
她现在要转身离开了,可是眼睛还是盯着房间里的一切,忽然她觉得很不对劲,可是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正当她要关门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又推开门,摸了摸茶壶,手颤抖了一下,不是害怕才颤抖,而是被烫了一下。茶壶还是滚烫的,难道有人在这里?
“妈,妈,你在这里吗?妈,回答我啊,我是熏儿。妈,跟我回家。”于熏在房间里到处寻找,可是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明明茶壶还是滚烫的,为什么?”于熏不解的自言自语,“哥?杨诺?杨诺是你吗?你还在,对吗?出来见见我。”于熏又一轮的在房间四处寻找,但还是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哥,出来见个面吧,我想你了。至少陪我完最后一次的王子和公主的游戏,好吗?”于熏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喊。
可是声息在房间里回荡来回荡去,还是于熏的声音,声息也渐渐弱了再弱,以至于没有。
“怎么可能,哼哼,爸爸说了,杨诺是自毁灵魂了的,没有人救的了他。我真是傻。”于熏低沉着喃喃自语。
她决心离开了,忘记了滚烫的茶壶。
她关好们,上锁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于熏记得这个声音,是杨诺身边的那女人。
“于熏,准备走了么,留下来喝杯茶怎么样?”
于是她连忙打开门。果真看见依溪坐在木制椅子上,手里端一杯茶,小口小口的饮。
“你?”于熏惊讶,暂时性的失语。
“坐吧,不必惊讶,我是恶魔,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依溪指了指对面的垫了坐垫的椅子,示意让于熏坐下。于熏也很听话的坐了下来。
依溪给于熏斟了一杯茶,推到于熏面前。
而于熏则是带着无法言喻的心情等待着依溪的后续话语。
“你妈妈没事,现在正在别墅里睡大觉,我送她回去的,她刚才来过,说是杨诺在这里,要见杨诺。我让她吃了点东西,喝了杯茶,她就困了。你来的时候,恰巧我送她回去了。”
依溪拿起茶杯,润了润喉咙。指了指于熏的茶杯。于熏拿了起来,放在嘴边。
“那是杨诺的茶杯,你觉得很眼熟吗?”依溪看着于熏嘴边的茶杯问。
“嗯,我有一只一模一样的茶杯,当时妈妈给我买的,我非要让妈妈也买一只给小诺诺。”于熏喝了一口茶,觉得有股淡淡的茶香扑鼻,然后慢慢的舌头也体会到了淡雅的气息。
“小诺诺?好亲昵的名字,你真的只当他是哥哥吗?”依溪不免怀疑起来,一脸的狐疑。
“是哥哥,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是有血缘至亲的哥哥。”于熏不会想很多,是哥哥就是哥哥。“哥哥是怎么死的,尸体又在哪里?”
终于转入正题了!
“他是愚蠢之极的男人,又是聪明之极的男人。去年的元宵节,你和你父亲来找他,还记得吗?”
“嗯,但是他没在家,后来就听说他自毁灵魂了。”于熏有点激动。
“那天他正好赶回家,听到了我和你们的对话,得知了一切,关于杨靖,还有他的身世以及我想从他身上得到的。”
“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依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于熏的小激动给打断了。
“爱!”镇定而截铁。
“什么?”于熏的声音变得尖锐,可是她马上又柔和了下来。“所以你才和杨靖合演这戏曲,为了得到我哥的心。”
“嗯,因为他有恶魔的血统,他的心脏能在我的身体里复活,别人的不行,正如你姐姐的心脏在斯莱克涉的身体里复活一样。”
“嗯,是吗?可是哥哥怎么知道自毁灵魂的,一定是求助于斯莱克涉的吧?”于熏一语中的。
“呵呵,不愧是一家人,都是一样的聪慧。”依溪看着于熏的脸,端详着。
“可是斯莱克涉是恶魔,没有付出是得不到回报的吧?”于熏第二次喝茶,润嗓子。
“当然,他付出了剩下的整个生命。”
“生命?”于熏拿眼看依溪,依溪微微避开了一下,扬起笑脸。
“当然斯莱克涉不缺生命,他都厌烦了他现在拥有的冗长的生命,可是他缺少sweet,他的sweet,所以他为了他的sweet,”
“是为了延续李心语的生命,而要了我哥哥的生命?”这不是小激动,是大震动。
“不是,是为了心语身边的那个孩子,他本来是死了两次的,可是借助于杨诺的生命,至少可以活到七老八十。”
依溪又把菲克斯的缘由说了一遍给于熏听。
“哼,心语并不知道杨诺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吧?”于熏听完冷笑了一声。
“对,不知道,而且她也不知道斯莱克涉是要了杨诺的生命。原本是打算拿自己的生命给那个孩子的。可是斯莱克涉出于私心,他想留住心语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躯壳,才答应了和杨诺的契约。”
依溪和于熏各自喝茶,然后沉默。
“意思是说,哥哥连躯壳都不留的灰飞烟灭了吗?”于熏放下茶杯。
“没有,他还留下这颗心,在我身体里。我以为我是恶魔,和他契约,必定是我占便宜,可是我输了,现在他的心在我的身体里渐渐复活,而他又不在,留下我难受,孤独,寂寞,痛苦。”
依溪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
“我迟早会找斯莱克涉的麻烦的,那个混蛋!”
这是于熏的手机响了。
“爸,怎么啦?”于熏有点明知故问的味道,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问了些什么。“哦,妈妈已经回家了吗?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嗯。”
于熏很机械的挂掉电话。
“哥哥的心在你的身体里,所以妈妈才会觉得哥哥还在这里,如果是哥哥的心在你的身体里,他定不会让你去找斯莱克涉复仇。他知道心语是自己的姐姐,所以我知道,这生命也是他自愿的,如果,你尊重哥哥的心,那么好好的带着哥哥的心活着。”
于熏起身,但顺手拿起了茶杯,捧在手心里。离开椅子,要走。
依溪看着于熏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也立马起身,追了出去。
于熏走到在楼梯转弯处,被依溪叫住。
“还有什么事吗?”于熏停下脚步,扭头。
“想抱抱我吗?因为你哥哥的心。”依溪走到楼梯转弯处,站在于熏的面前。
“可以吗?”
“嗯,是杨诺的意愿。”
依溪伸出手,抱住了于熏,于熏把头埋在依溪的胸口,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强劲有力。
依溪觉得胸口湿热,是于熏的眼泪,也罢,就让杨诺和自己最爱的妹妹好好的聚一回儿,说不定明天自己就会离开,也许也是一辈子不会离开。可是她的一辈子是多长啊,她都无法用人类的时间来计算。
于熏回到家,什么也没说,说了也无用,徒增烦劳和忧伤。
只是和父亲,还有疯癫的母亲吃饭。
饭桌上,于苏说,想去看看心语,还有杨诺,害怕这两个孩子孤单。
其实墓地里埋葬的并不是心语和杨诺的躯壳,早已经说过,他们消失了,没留下任何东西,所以埋下的只是他们生前的遗物而已。心语和杨诺葬在相邻的两个墓穴。
说要去看心语的不知于苏和陆风两人,还有许洋和心雪。
“你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这墓地的路都给你踏平了。”许洋扶着心雪,踏着墓地的石子路,心雪手里捧着一束墨菊。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语还活着,就在这附近,所以总情不自禁的好像被吸引过来,呵呵。”心雪虽然是微笑的,可是眼里总是掠过一丝忧伤。
虽然心雪极力掩饰,可是许洋今非昔比了,他能觉察到。
很快到了心语的墓前,心雪把花摆在墓前,轻轻的抚摸着墓碑。
“语儿,姐来看你来了,本来是想把你和父亲葬在一起的,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出现了,说要和你的弟弟葬一块儿。我都不知道,这些年来你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姐姐真是不够资格。姐姐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不知道是前世积了什么德,竟然有人和我的心脏配型成功,而且手术也成功了。”
许洋站在心雪的身后看着,听着,眼睛不由得潮红了。
他一直瞒着心雪,心脏是心语给的,也是心语救了心雪。心语让斯莱克涉帮着瞒着心雪。
他还记得,去年的元宵节,斯莱克涉突然抢走正在手术的心雪,自己发了疯的去寻找,后来陆风打电话告诉自己,心语不再花田,一定是去了墨色山。
于是自己急忙赶到墨色山,却发现只有心雪躺在一张满是墨菊的床上,脸上也有了血色,有呼吸,而且很均匀,胸口的刀口也缝合了。
他很惊奇和困惑,后来发现心雪手里的纸条,看字迹不像是心语的,那么就是斯莱克涉的,内容许洋还记得一清二楚,一字不落的能背出来。
是我的sweet给了心雪的心脏,是我做的手术,别担心我的技术不过关,我是恶魔,心雪的那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所以心雪小姐,会好好的活下来的。不过很抱歉的要告诉你一件事,因为是sweet的心脏,心雪小姐换上以后,必会带着sweet的痕迹。而sweet是爱我的,所以结果你也知道了吧。好吧,还是由我来详尽的说清楚比较好。Sweet是爱我的,所以以后的心雪小姐,虽然在你的身边,但是心里却会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所以千万别吃醋哦,呵呵。
哦,对了,sweet并不喜欢让心雪小姐知道这件事,所以你就编一些谎言瞒着心雪小姐吧。
“你怎么啦,也和心语说说话吧,她以前很喜欢和你开玩笑的。”
心雪把许洋从回忆的海洋里拉回了陆地。
“哦,好。”
许洋向前几步,蹲了下来,第一句话就是无限深情的对不起。
之后就变得沉默,眼睛里有异物。
心雪因为了解许洋不多话,也不会说话的性格,也就没在意许洋的举动。
其实心雪说的没错,心语就在着附近,正站在墓地的最高处,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上扬,却带着斯莱克涉的影子。
“sweet,你以前最爱的男人又来看你了,还有你的姐姐。”心语的面容,斯莱克涉的声音,还有像极了斯莱克涉的微笑。
不知是斯莱克涉还是心语的家伙看着心雪和许洋离开,心雪还往这边张望着,没看见什么,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悲凉。
“sweet,该说你什么好呢,黑色甜心,苦涩,甜腻,全是你的味道,有点让人难以招架。”
话说斯莱克涉为何会答应心语的要求,把心语的心脏给了心雪?为何心语满怀着仇恨,却还要救心雪?救了心雪,她岂不是就被李心语替代了吗?被李心语替代,她岂不是没有资格命令斯莱克涉办事了吗?
当然,这是斯莱克涉刚开始很疑惑的问题。
去年元宵节,斯莱克涉和心语,看着床上的心雪。心语开口说话了。
“你,拿走我剩下的灵魂,履行你最后两项任务。”心语看着斯莱克涉的眼睛,她慢慢的把自己的刘海扫开,斯莱克涉反而有点害怕。
“怎么,想违背契约?看着我,我还是我,是拥有仇恨和冷漠的心语,是sweet。”
心语掐住斯莱克涉的下巴,稍微拉了一下,让斯莱克涉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眼睛。
“那为何要救心雪,你不是要报仇吗,这样不是更好,省去了麻烦?”
“你觉得我是那种让她死的痛快的人吗?我发现你跟了我这么久,还是一个笨蛋,难道就不能学的聪明点吗?”心语用手拍拍斯莱克涉的脸颊。
“这都怪师父的教学方法不对,因人而异,是师父不了解徒儿的优劣之处。”斯莱克涉有点放肆的抓住心语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
心语连忙抽手,可是被斯莱克涉紧紧抓住,心语也不便挣扎,她所要表现的是,她心底毫无半点涟漪,她永远是站在斯莱克涉的头顶的。
“哼,我真想撬开你的猪脑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心语不挣扎,反而自动的抚摸着斯莱克涉的脸,伸到脑袋上,敲了敲。
“您知道是什么,您都知道的,是sweet。”斯莱克涉想把嘴唇贴到心语的额头上。
可是被心语巧妙的躲开了,她低下头,冷笑。
“好了,说我的计划,放开你恶臭的手。”
既然是命令,斯莱克涉也只得遵循。心语转身,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你知道,我的心脏移植到心雪身上,等她苏醒,她必定心里住着好几个人,住着我,住着许洋,还有你,那时候,她会因为她的不专情而自责,而不安,而难过。而许洋也会因此而痛苦。所以他们别想过好日子。这可是折磨一生的好方法,懂吗,笨蛋?”
斯莱克涉不出声,他能说些什么,即使心语本意并非如此,只是单纯要心雪,自己的姐姐活着,可是心语找了这么一个大的借口和理由,几乎令别人毫无反驳的空隙。难怪,即使是怀着救心雪的心意,但sweet并没有消失,原来是心语为自己找了这么一大理由支撑着。
很聪明!斯莱克涉不由的叹服,怀着无限的感伤。
“至于菲克斯那个孩子,就让她替我活着,把我剩下的生命给她,当她长到我这么大的时候,你回来告诉她,告诉她的父母,说她的生命根本不属于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的。另外,替我谢谢她为我活着。”心语不了解斯莱克涉的沉默,接着说。
对,这也是sweet早就设计好了的,早在前两天的时候,斯莱克涉明明已经感觉sweet的幻明幻灭,而如今却真实的存在着,原来早为自己的存在找到了支撑点,以完成最后的事。
Sweet不适合出卖灵魂,或者说是灵魂不适合出卖!她应该站在天使的行列!
所以现在说是恶魔爱上了天使了吗?
那么恶魔惨败了吗?是的,斯莱克涉!
“yes,sweet!”
这才是真正的最后一次说这句话。
“sweet,你知道你的半颗心,很痛吗?至少要来个最后的拥抱,作为分别仪式。”斯莱克涉按住自己的胸口。他把手绳扯下来,扔掉。“这条手绳,是你父亲为了把你从我身边拉开,而送给我的,我还以为是礼物呢,没想到居然是陷阱,呵呵。”
心语转身的一瞬间,看见斯莱克涉脸上扭曲变样的笑容。可是她没有拥抱斯莱克涉,而是命令斯莱克涉执行命令。
于是,心雪和菲克斯活着,心语灰飞烟灭。
不过在最后一刻的时候,斯莱克涉得到心语的一个吻,还有一句斯莱克涉不懂的话,是外语,以斯莱克涉的直觉。
Jet’aime!
他记得以前的时候,心语有热衷于法语的学习,于是猜测应该是法语。
斯莱克涉起身去书桌旁,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心语的书籍,竟然没有关于法语的,全是花卉方面的。
斯莱克涉嘴角上扬冷笑了起来。明明吻自己的时候,心脏剧烈的跳动过,难道只有自己在扮演着苦情角吗?
“sweet大概是骂了句混蛋之类的话吧,她很喜欢这句脏话,也是使用频率最高的一句话。”
Jet’aime!
如果说的模糊的话,后一个字还挺谐音的,和‘蛋’字谐音。
斯莱克涉打算放弃,可是眼睛不经意间看见了上锁的抽屉,不知是心使然,还是脑袋发热使然,斯莱克涉打开了抽屉,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除了一张纸条外。内容如下:
Jet’aime!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对斯莱克涉的本体说的,还只是对斯莱克涉身体里的我的心脏说的,如果按直觉来说,应该两者都是。
我该怎么办?现在的我不知道是斯莱克涉的sweet,还是心语的李心语,我早就预知到了,我不可能活的好好的。
不过我会尽快找到让sweet活下去的支柱,直到不留遗憾。哦,不,留有遗憾,是对于斯莱克涉的。
我知道我该正视自己的感情,虽然害怕。可是,对于许洋的那份感情,到底有多真?很真,正因为这样,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对于斯莱克涉,我知道大部分源于自己的心脏,可是无可否认的,有那么一部分是不带任何附加成分的。
可是我正视自己的感情,但是不能让斯莱克涉知道,他是恶魔,我不能确定他的感情是源于什么。
而且就算他源于真实的属于他自己的感情,可是能在一起吗?哼哼。我打算用一句他听不懂的话,作为最后的告别,其实也是表露我的心迹,我无愧于自己的心。
Jet’aime代表我爱你。
我爱你,斯莱克涉!
“傻蛋,原来你永远的败在了爱情上。我也爱你,sweet!”
斯莱克涉一脸苦笑,他也在此下了决心,他要留着心语的躯壳,这是他唯一能留下的了。
其后就不必说了,因为于苏的到来,斯莱克涉带着心语走了。
可是恰巧遇见了正来寻找斯莱克涉的杨诺。
正如依溪说的,杨诺和斯莱克涉契约,一个告知另一个自毁灵魂的方法,另一个拿剩下的生命给一个。
其过程内容,不必细说,也就只是杨诺不想出卖自己的灵魂给欺骗自己的恶魔,杨诺不愿看见自己折磨自己亲生母亲的以后漫长无尽的痛苦日子,杨诺不愿面对自己二十多年来一直是自己最亲最爱的父亲,却是把自己当棋子,当工具,杨诺也不愿,很多不愿。
而斯莱克涉需要生命,于是各取所需。
那么再回到今年的今天吧。
斯莱克涉带着心语的躯壳,在墨色山游荡了一会儿,又去了花田村,再去了心雪家,再去了于苏家,最后竟跑到国外,看见了高雷和高俊。
哦,忘了说,去年的时候,送走母亲,高雷就踏上了寻找心语的路程,可是他的步伐晚了一步,当他找到心语的时候,心语已经是在墓地里了。
那种跌入深海的心情自不必说,可是他又转念一想,这也许是种解脱,也是事情的完美结局。
于是不做任何过多的停留,就上国外找高俊和妻子了,一家人团聚,至于高俊问起,老太太的近况如何,高雷就打哈哈混过去,高俊也是缺一条筋的人,什么是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秀英,经过几次追问,终于得知事情的真相,不免一阵唏嘘。可是经过高雷的一番劝说,便也渐渐释怀。
从此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生活起来。
他们围坐在桌子旁,在国外庆祝中国的元宵节。
突然高雷的手机响了。高雷看了看,是不熟悉的号码,打算不接,可是鬼使神差的按了接听键。
“喂,你?”高雷话说到一半,停顿了好一会儿,脸色有阴沉变为惊讶,再转为微笑。
最后竟把手机递给高俊。
“听听,你***电话,老太太竟然学会打电话了,洋气!”
“嘿嘿,是吗?”高俊接过电话,“喂,奶奶啊,过的好不好啊,孤不孤单啊,我说你啊,就是老封建的遗留物,哦,不,残留物,思想该换换了,要不来我们这里吧,我马上去接您。”说话还真顺口,也不怕老太太脑袋反应不过来。
幸亏接电话的不是老太太,而是以心语模样出现的斯莱克涉。
“不用来接,我在这青山环绕之地,了的清闲,干嘛来受你们那儿的车屁股之气。我也受不了啊,如果想你奶奶长命一点,就不要说接我去你那儿之类的话。”完全老太太的声音。
“你这老太太说的什么话,好好,你就在自己的黄土地,好好扎根,好好长命吧。不过记得时常联系,我会时常联系您的。好了,你的孙子要继续呼吸车屁股之气了。要不要妈妈接电话?”
停顿了一会儿。而秀英的脸色一直很差,幸亏高雷在一旁给她是眼色,提示,她才稳定了情绪。
“好,那下次再说吧,BYE,sweet!”高俊竟然无意中,又说了一次sweet,让心语听见。
只可惜,说的是再见,sweet!
那么至此,sweet,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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