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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殿下既与我如此投缘,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虞兮淡淡一笑,算是回应。
“那便多谢王妃赏脸了。不过王妃也别叫我殿下了,怪生疏的,唤我小兮便好了。”
平阳王妃一怔,也是笑道,“好好,那小兮你也莫要叫我王妃了,若是不嫌弃,叫我眉姨罢。”
这孩子极合她眼缘,就像一瞬间填补了熙儿不在的温暖。
虞兮知道,平阳王妃闺名,唤作苏眉。
轻指面前的一道糕点,虞兮道,“那眉姨,再尝尝小兮这儿的海棠酥,甚是一绝呢。”
平阳王妃闻言,尝了尝,“果真是酥嫩甜腻,小兮此处的点心果然比不得宫外那些个点心,好吃了不知多少倍呢……”
“合眉姨的胃口就好,若眉姨喜欢,可要带些回去?”
“小兮有心了,这就不必了,等改日眉姨再来拜访时,再与你一同细细品味。”
“好,那眉姨什么时候来,小兮便做好了等着您来。”虞兮眉眼弯弯。
“好呀,眉姨以后一定常来。”
这一天,大抵是自熙儿失踪之后,她最为开心的一天了。
……
又过了片刻,两人说说笑笑后,平阳王妃便起身告辞。虞兮的目的依然达成,再没有挽留,照例吩咐了人送她出殿。
“画屏,送送眉姨。”
“是,殿下!”
待平阳王妃离去,银烛进殿,却见虞兮悠然举棋。
犹豫再三,银烛终是开口问道。
“殿下,您为何要邀请平阳王妃一同前去相国寺?”往日里您可是最喜静的,一点儿也不喜欢有人在侧打扰。
换做是从前,她绝不会多心。可现在是多事之秋,殿下此举,必定有她自己的用意。
纤指执棋,落子,虞兮眸色平淡,没有一丝犹豫,“银烛,你听。起风了呢……”
银烛一头雾水,望了望窗外。起风了?今个儿天气好的很,而且她刚才出去的时候明明阳光很好啊,怎么会好端端的起风了呢,殿下真是愈发奇怪了。
“殿下,您……”银烛正准备开口,却被虞兮打断。
纤指轻靠唇角,带着丝丝魅惑。精致的小脸虽透着近乎病态的苍白,却依旧美的让人心悸,妖冶的容色惑人至极,衬着一袭红衣,堪称妖颜魅世。
“嘘……”
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忤逆的口吻,蛊惑人心。
银烛不禁看呆了去,乖乖闭了嘴。
她家殿下,生的当真是极美,活生生是要了人的三魂六魄去了。
“博弈之道,贵乎严谨。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在角,此棋之常法也。法曰:宁输一子,不失一先,击左则视右,攻后则瞻前,有先而后,有后而先。”淡淡启唇,虞兮望着棋局,一派悠然之色。
“两生勿断,两活勿连。阔不可太疏,密不可太促。”
“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之而取胜,与其无事而独行,不若固之而自补。彼众我寡,先谋其生,我众敌寡,务张其势。善胜者不争,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
前世她一直不懂,母妃教她琴棋书画到底是何用意。
直到经历一番生死之后她方才晓得,身陷死局,需以命相博。
只是这一世,局势被她稍稍改动,再也不是可以被任意欺侮的弃子,而操纵棋子,谋划江山的人变成了她,她才是那个可以决定人生死之人,并非她叶氏!
其实故事还未完,别人或许不知,其实这平阳王府的小郡主,就是当年叶氏亲手给换了出去的。参与其中的,还有忠勇侯宋翊钧。
她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锦帝发现她所做之事,可以用这小郡主来当作保命的护身符。至于叶氏所做之事之事是何么……她自有打算。
不过可怜了叶氏白白算计一场,日后她知晓实情,恐怕还不知会气成何等模样,她,倒很是期待呢。
殿中静谧无声,除却偶尔响起的落子之声,只于檀烟袅袅。
一旁的银烛不解,听的满脸迷茫,这都什么意思啊?她家殿下当真是愈发奇怪了,好端端的一会儿说起风了,一会儿又尽说些稀奇古怪,她听不懂的话来。
见银烛一脸茫然,虞兮蹙眉。看来这丫头,当真是被她护的太过好了,换作在别的宫里,怕是已经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银烛,你不是想知道本宫为何邀请平阳王妃一同前往相国寺么?”说话间,虞兮并不抬头,仍只盯着棋局,“那本宫便告诉你,本宫如今,该是要她们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每每想到母妃被害,她的心,就宛若刀绞。
“啊?殿下您什么意思,银烛还是听不大明白。”银烛瞠目,道。
虞兮也不回答她,只抿唇一笑。
听不懂也罢了,重活一世,她岂会让上一世的悲剧重蹈覆辙!
黑子攻,白子守。黑子退,白子连。棋局变换之间,虞兮眸色逐渐染上血色,杀戮之意愈显。
不过片刻,局势已定。
纵观整个棋局,黑子白子各不退让,相争最后的结果,必定是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又如何?便是倾了她虞兮的一生,或登刀山剑树,或下火海油汤,她也绝不退让!
“将棋子收了罢。”虞兮吩咐道。
话音未落,一旁已有宫娥上前依言照做。
而虞兮起身站定,旁边的银烛立刻会意,为她系上狐裘大氅。
“银烛,陪本宫出去走走吧。”
她记得,这个时节,雪梅开得正好。而她揽月宫中的岭山雪梅,最是胜放。往年开了的时候,花香四溢,引得许多宫娥称奇。
可现下,她怎的,闻不见了呢。
银烛在身后追问,“殿下,不用午膳了吗?”
虞兮未答,只踏出殿门外。
“殿下您慢着些呀,虽说已是初春了,可天气还是有点儿凉的。切勿小孩子气,银烛给您带个暖炉,也好暖暖身子……”果不其然,是以皮相越是好的人,越发便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也顾不得多想,急急追上虞兮,银烛跟在她身后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殿下,您身子柔弱,还是小心些为好。这才从长乐宫里出来,又陪平阳王妃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现在又跑出来看什么雪梅,当心风寒旧疾复发了……”
“殿下,您小心着些,当心湿了鞋袜……”
似是嫌银烛太过聒噪,虞兮微微小跑着,终是甩开了银烛,将她撇于身后。
还未走近,只闻得花香袭人,扑面而来的春意。
微微喘着气,虞兮漫步梅林间。
梅花开得正盛,白玉似的花瓣儿点缀着红蕊,晶莹剔透。阳光倾泻而下,映的那朵朵雪梅愈发娇嫩。
看着这满园盛开的梅花,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她那无忧无虑的时光。
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尔虞我诈。她多想,时间就这样停留在这一刻,永不逝去,该多好。
现在,全都化作了琉璃,一触即破,成了奢侈。
如此美景,虞兮却是心情复杂,脸上虽满是笑容,纯真无邪,可心,愈发沉重。
是了,这雪梅,也是她母妃生前的最爱,每到盛开时节,就日日叫人剪了插在花瓶里放在宫中,甚是好闻。
虞兮这般心事重重,殊不知这笑,惊诧了一众侍候梅树的宫娥。
宫娥们讶然,纷纷捂唇,想起那些与自家主子的种种传闻,久久难以平复。有的甚至差点把持不住,将手中的宫灯都给丢了出去。
都说她家九殿下是貌比天人,能引月邀舞。
精雕细琢的玉色面容,完美得毫无瑕疵,任人挑不出一丝差错来。
有道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宫中各色绝世美人,或清纯如仙,或妩媚似妖,或温婉若水,或冷热宛霜,都及不上方才对那九殿下的惊鸿一瞥。尤其是眉眼弯弯,她笑起来时,简直觉得自己甘愿为之奉上一切,乃至性命,都在所不惜。
那顾盼生姿的翦水秋瞳愈发的迷离梦寐,流光婉转间,已是潋滟生波。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奴婢告退。”
四周又恢复一片寂静。
她母妃这一生,爱惨了那个名唤虞覃初的男人,那个坐拥锦国天下,却又多情花心的男人。可最后的最后,换来的便是她死在了他的手里。
母妃……如果您早知父皇他如此薄情寡义,会不会后悔当初入了宫,会不会也后悔生下阿虞。
阿虞,是她的乳名,连锦帝都未曾可知。
思及至此,虞兮眸色一片暗淡,失了颜色。
她想,是不会了。
是以母妃这般聪慧之人,能在没有任何朝中势力庇护之下,将她生下,又护她安好。怕是心中早就已经知晓父皇的心思了,可她还是自欺欺人,不愿离去。
原来爱上一个人最坏的结局,就是像母妃这样,你明知他自私,暴戾,甚至想亲手杀了你,可你还是甘愿为他做任何事情。
情爱之事,她是不懂,可像母妃这般,她不愿。
她想,日后她虞兮的夫君,一定是要待她一生一世的好。
可是这重活一生,她已注定孤身一人,嗜血而归……
“咳咳咳……”压下口中的惺甜,虞兮显得十分淡然。
身后传来一阵蔌蔌之声,极为焦急。
“殿下,您怎么走这么急,银烛……银烛追了好长一段时间呢。”说话间,眼见着虞兮脸色有些发白,银烛不容分说的给她怀里塞了个精巧的暖炉,“殿下,您身子本就不大好,要多加保重才好。”
知晓银烛是为了她好,虞兮接下暖了暖身子。
拂去肩头落下的梅花瓣儿,虞兮轻笑着打趣银烛,“你呀,就你敢这样说教我,换做是别人,看你还敢不敢!”
银烛看着虞兮笑的这样开心,心里也着实高兴,“殿下终于是开心了,银烛已经好些时日未见你如此开心了……”她陪在殿下身边多年,自璇玑贵妃去世,殿下已好久未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了。
最近的一次,还是陛下偷偷带着殿下出宫游玩,不过陛下素日里最是宠爱殿下,可最近已多日未曾前来探望了。
明明近日朝堂之上没有什么棘手之事啊……
“殿下,听说在梅树枝头挂上香囊或是玉佩,对着梅树许愿,可以灵验。”银烛试探的问道。
虞兮垂眸,这种神灵护佑之事若是放在前世她或许会信,可现在,她只信她自己。
“银烛,别轻易相信许愿这种事,越是期望,最后越是失望……”
正如她前世,以为自己是那样幸运,可现实却又是那样残酷。
字字句句,满含悲伤苍凉,银烛闻言怔了怔。她家殿下怎么如此伤怀,莫不是这雪梅,戳中了殿下的痛处?
“那殿下……就恕银烛得罪了!”
还未等虞兮来得及反应,却见银烛兀自摘下她腰间的一方白璧,挂在了她面前的梅花枝头上。
点点花瓣坠下,落于虞兮发间,映衬着一朵白色簪花,煞是好看。
她抬眸,只见一方上好的白色玉佩挂于枝头,再往下,是一小巧玲珑的香囊,细细闻来,还有暗暗幽香。缕缕阳光透过,说不出的……令人安心。
虞兮美眸微眯,这丫头……罢了,也是为了她好。
“殿下,快许愿啊!”银烛催促着。
用手戳了戳银烛的脑袋,虞兮无语凝噎,“知道了……银烛,你也许愿啊。”
“啊?那好呀!”银烛冲着虞兮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言罢,两人都阖眸,双手合十。
雪梅朵朵,阳光正好,两人都在心中许下心愿。
银烛默默祈祷:银烛无才,只愿她家殿下一世平安,嫁得如意郎君。
至于虞兮,只默然抱拳。
她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将那些仇人碎尸万段,为母妃报仇雪恨,然后……
“阿虞唯愿,可以远离尘嚣,寻一方草庐,煮雪踏青梅。”愿望的后半句,虞兮默念出声。
银烛听见虞兮将心愿一股脑全给说了出来,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殿下啊,心愿不能说出来,要放在心里,否则就不灵验了的呀。”
虞兮揉了揉额角,应付似的朝银烛道,“好啦好啦,知道了,银烛你别说了。下次,下次我一定不会说出来的好不好?”
银烛:……
“殿下,许愿是要有诚心的。”哪能说来就来的呀。
虞兮:……她都亲自许愿了,还不算有诚心?
趁着银烛一个不注意,虞兮转身便走。
“唉,殿下您怎么走了?不再赏梅了么,多好看呀……”银烛看着虞兮离去的背影,步履匆匆地跟上前去。
“饿了,银烛,快去帮我找些吃的来!”
“啊?哦,知道了,银烛马上就去,马上就去!”也不知刚刚是谁耍小孩子脾气不肯吃饭来着。
“哎呀,殿下,您走慢点儿,等等银烛呀,银烛跟不上了!”
“活该,叫你刚刚打趣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银烛知错了,一会儿给殿下您拿您最爱吃的杏花糕给您赔罪可好?”
“这还差不多,走了,快点回去了……”
“是,银烛遵命!”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时不时还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直至身影隐匿在株株梅树之间。
……
待虞兮与银烛两人离去之后,忽的,梅林一角,一白衣男子徐徐现身。
男子身材修长,一袭白衣如画,贵若嫡仙。逆光而立间,模糊了他的轮廓,却叫人只一眼便可失了魂魄。
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皆被他尽收眼中。
微蓝的眼眸微动,男子淡淡启唇,声音凉薄至极,“秦风。”
“在,主子有何吩咐?”
话落,一黑衣男子便出现在那男人面前,躬身见礼道。
“将那枝头的玉佩摘下,带走。”
“是,属下……啊?玉佩,什么玉佩。”
一记冷光扫过,秦风瞬间噤声。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秦风走到梅树前,一边摘下玉佩,一边暗自腹诽。
他家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好端端地非要走到这儿,来看人家姑娘家家的许愿,看人家许愿也就罢了。还要他去将人家的玉佩摘下来带走,这不是……
等等!他家主子莫不是对那韶华帝姬,有何非分之想?虽说这韶华帝姬生的极美,可主子这样冷心绝情之人,不应该的呀。
嗯,可以说是十分可疑了……
疑惑归疑惑,秦风仍旧将玉佩递于男人手中,“主子,您要的玉佩。”
“嗯,退下。”
“是!”
男子轻轻抚摸着玉佩,又反复摩挲着,湛蓝的眸子幽深莫测,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面色依旧清冷,似覆着层寒霜,仿佛世间万物再没什么可入得了他的眼。
“秦风,走。”
微风拂过,梅瓣落地,林子之中再无人影,仿佛刚才看见的,只是众人的幻想罢了。
风定,花飘香。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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