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天下之祸世妖妃

第二十章 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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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阴沉,明明方才还是长空万里,如今却已近暗。
    揽月宫此刻上下更是人心惶惶,杖行的阵阵惨叫声时起时落。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人头落了地。
    毕竟现下榻上躺着的那位,情况不算很好。
    药虽也是喂了,可几个时辰过去了始终不见效,如今也没什么动静。
    不知是何原因。
    外殿,主座之上的人,扶着红木手柄,神色一如既往的令人难以捉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雨终于是消了些,可却衬的殿内更静了。
    九树银花的灯盏之上,红烛摇曳,偶有火星迸溅,发出细微的声响。
    案上茶盏中的氤氲雾气消散,此刻也失了温度。
    “陛下,九殿下命格奇特,怀九洲之星运,昌万物之繁荣。锦国百年基业,得此极贵之人实属不易,天下乾坤,唯主沉浮!锦绣河山,得之,可得天下啊!”
    慧文大师空虚飘渺的声音,好似还如往昔回荡在耳畔,听得锦帝眉心蹙紧。
    他原也是不信的,可终究人胜不过天,那一次,他也还是信下了。锦国江山,千秋功勋皆系于此,他虽贵为帝王,也不得不信。
    所以,就算虞兮并非他的亲生女儿,就算他再不喜虞兮,她也绝对不能死。
    不能!
    “砰——”
    内阁惊动,也乱了众人的心。
    锦帝抿唇,顾不得多想,直丢下了手中的杯盏,顺着常内侍拂开的白玉珠帘走进去。
    银烛忽的惊呼一声,面色一凝。
    连手中的雕漆托盘都滑落在地上,白玉碗磕到了床沿,缺了口。
    其中残余的褐色药汁,也迸溅在银烛的衣袖上,衬着上绣兰花的白色布料,极为显目。
    锦帝见状,脸色一片阴沉,风雨欲来。
    “没用的东西,连只碗你都端不好,要你有何用!”常内侍眼疾手快,赶在锦帝开口前呵斥银烛道,“还不快跪下!”
    锦帝手中白玉扳指轻转,顿了顿,“拖下去。”
    侍卫得令,正准备上前。
    银烛的小脸惨白,急忙跪倒在地,哆嗦着开了口,“陛下,奴婢并,并不是故意的,是……是奴婢看见,殿下衣袖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瞧见了,的的确确是瞧见了。
    听了银烛的话,虽然未开口,锦帝却也挥手示意侍卫退下,随即太医得令,跪奏上前来看察。
    锦帝点头,准了。
    隔着丝帕,张崎临小心翼翼地掀开虞兮左腕的纱摆,眸色之中淡然无波。
    素白的里袖之中,是女子细腻如瓷的肌肤,莹莹如雪。如此,掌心处暗暗发黑的印记更显的突兀,一直蔓延至臂腕。
    其间静置一抹翡翠绿色,泛着淡淡的幽香。
    那是枚香囊,上绣海棠并蒂图景。
    张崎临打开香囊,将里头的东西倒了些在手心里,细细检察着。
    似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随后他从医箱之中取出银针,刺破虞兮的手指,挤出血珠滴落在盛有清水的瓷碗里。
    紫黑色的血花在水中荡漾开来,潋滟生波。
    “陛下,此香囊中装着的,乃是雪迭香的花蕊和花瓣。”张崎临跪地启奏,用托盘呈上香囊,常内侍眼明地接过,交由锦帝。
    锦帝只是略略瞥了一眼,又撂下。
    “雪迭香?”
    双手背在身后,锦帝的视线落向窗外。
    “正是。”张崎临俯首,语气沉稳地答语,“雪迭香,生于冬至,三年五载才得开花,性寒。常人倒也罢了,如若是九殿下这般身体身体之人,无疑是致命之物……”
    这一句话,似回禀,又似提醒。
    如此剧毒的东西,怎么会无端端地出现在揽月宫,还偏偏落在榻上那位的衣袖里。明眼人都看得出,若非有心的人而为,何以至此
    于是话还未说完,锦帝已是将东西一并扫落在地。
    “岂有此理!”
    “来人呐,将地牢里揽月宫所有宫娥内侍都放出来,叫王敏之滚过来给朕一个一个慢慢审问。朕倒是不相信了,抓不住那个下毒之人!”
    天子震怒,来如雷霆。
    慎行司的人动作很快,传召不久便到了。
    唯恐迟了半刻。
    “参见……”慎行司总督王敏之正欲跪地行礼,就得了锦帝一顿呵斥——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及这些个虚礼?快给朕去查,一五一十地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朕最多给你们一炷香的时辰,要是查不出来,就跟着整个太医署和那些人一起陪葬!”
    别说是王敏之了,一旁的常内侍都跟着抖了一抖。侍候在承乾宫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陛下如此失控的模样。
    真的,太可怕了。
    他毫不怀疑若是九殿下今日就此香消玉殒,陛下怕是会迁怒一干众人,并将其全数为九殿下陪葬。
    王敏之急忙应声,“是,微臣遵旨,定当不负陛下重托!”
    言罢,他躬身退下。
    锦帝面色这才好些,只是依旧不悦。视线落在榻上昏迷未醒的人,眸中一片意味不明。
    常内侍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暗暗舒了口气。
    这风,眼看着又该起了。
    ……
    一炷香的时间眼看过半。
    王敏之进殿启奏。
    “陛下,已经查出来了,凤仪宫走水当日,确有人偷偷摸摸进了九殿下的寝殿。此人,乃是九殿下的贴身宫娥——绘扇。”
    锦帝微阖的眼眸陡然睁开,迸发出厉光,“压上来。”
    侍卫反手绑住绘扇,将她带了上来。
    那是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嘴里因为被塞上了布帕,也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之声。除此以外,她脸上血色尽失,两只手上却是血迹斑斑,很明显是刚刚被人用过邢。
    挥了挥手,锦帝示意常内侍。
    后者即刻意会,几步上前就拿开了绘扇嘴里头塞着的东西。
    “说,是谁指使你做的?”
    说话间,宫娥新换上了一盏茶,锦帝接过,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眉宇之间明明没有愤怒,却足以令绘扇手脚发软。
    她是个明白人,自知今日难逃一死,颤着声答道,“没……没有人指使,都是、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与旁人毫无干系。”
    不是她不想为自己开脱,而是她根本就不能。
    早在先前四殿下就曾告诉过她,她全家人的性命都在她的手中,如若她今日在此将四殿下给供出来,莫说是她自己,就是她全家人都会死于非命。
    “哦?”
    众人皆以为锦帝会下令继续用刑,直到逼出幕后元凶为止。
    可锦帝却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匍匐在他脚下的人,缓缓放下茶盏,“那就拖下去吧,赐白绫。”
    没有深究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更甚至于连动机是什么都没有审问出来。
    帝心难测,也无人敢测。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谁又真的懂。
    “传朕旨意,太医署首席太医沈从安,擅离职守,目无王法,即日起革除其职,满门流放。”一字一句,无疑是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心中一凉。
    太医署一众太医更是瑟瑟发抖,唯有张崎临低首,看不清神色。
    锦帝随即扫视一眼,眸间狠色愈烈,“你们呢?这么多时辰都过去了,还没有想出解决办法么?”
    众太医面面相觑,重又低下头去。
    想不出,就是死路一条。
    “陛下,如今九殿下体内之毒已然知晓,若要解毒,只有一个办法。”张崎临上前一步,声音沉稳,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极为平淡之事。
    “什么办法?”锦帝背过身去。
    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悬。
    半晌,张崎临的声音才响起——
    “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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