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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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长公主走后大约一炷香，姬芙收到了卫铮送的一个宫女。宫女年纪不大、相貌平平、沉默寡言、眼神平静无波，乍一看起来没有特别出挑的地方。
    姬芙没有追问宫女以前的事。虽然卫铮说随便她把宫女安排到哪个位置，但她还是毫不犹豫让宫女接替了如珠的工作。“你以后就叫似月吧，和似玉平起平坐，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
    似月道谢后，说道：“皇上还让奴婢带来一个消息，给连理柏下药的人已经查到了，是如珠。”
    姬芙感觉荒谬至极，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似玉既震惊又愤怒：“是她做的？果然是个黑心肝的！她现在人呢？”
    似月道：“死了，畏罪自杀。”
    似玉满身的怒火被一盆冷水迎头浇灭。她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轻哼一声道：“算她死得快。”
    姬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卫铮为了将连理柏离奇死亡的影响降到最小，为了将对她不利的言论消灭在源头，选择了嫁祸如珠。他看出了她对如珠的不喜，猜到她想除掉如珠又于心不忍，所以干脆帮她一把。
    如果她没有上辈子的记忆，这会儿应该感动不已。
    可是，她偏偏有，她偏偏知道他是什么人……
    午膳前，姬芙去了康乐宫。见坐在前方的老人一脸慈祥地看着她，姬芙鼻头一酸，直接扑到她怀里，“皇祖母。”
    太皇太后拥着她，关心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你了吗？”
    姬芙撒娇道：“芙儿就是想您了。”
    太皇太后笑呵呵道：“小骗子，想哀家现在才来康乐宫？不知道的还以为琼华宫离这里有多远呢。”
    姬芙脸颊微红，抬头看着太皇太后道，语气俏皮：“这个时候来才能蹭饭吃啊。”
    太皇太后哭笑不得：“琼华宫伙食不好？哀家不是送了你一个厨子吗？”
    姬芙跺脚，耍赖道：“皇祖母！”
    太皇太后宠溺道：“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姬芙给了太皇太后一个大大的笑脸。
    太皇太后突然异常认真地盯着姬芙看，好像她的脸长出了一朵花似的。
    姬芙眨了眨眼，疑惑道：“皇祖母？”
    太皇太后转头看向她的贴身宫女：“利词，你看芙儿是不是变得更美了？”
    利词将姬芙细细打量一番，略带新奇道：“皇后娘娘的确更加倾城了。”
    姬芙笑着道：“我照镜子时也这么觉得。”
    太皇太后道：“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姬芙道：“相由心生，大概是因为我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吧。”
    太皇太后一副等着她解惑的表情。
    姬芙道：“昨夜想通了一些事情，我发现把过多的心思放在皇上那，我累他也累大家都累，这完全就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行为。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抓得越紧溜得越快。与其把喜怒哀乐都系在皇上那，不如把眼界放宽一点，天那么蓝，云那么白，水那么清，草那么绿，鲜花那么漂亮，食物那么好吃……还有太多美好的事物在等我，只盯着一个人未免太浪费。”
    太皇太后没想到姬芙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不禁对她刮目相看，感慨万千道：“你长大了……”
    姬芙道：“我都十八岁了，也该长大了，怎么能一直让您和母亲为我操心呢！”
    太皇太后爱怜地看着姬芙：“之前见你如此执着于皇上，哀家总觉得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哀家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坐拥天下的一国之君一生只有一个女人。即使皇上真的能做到不变心，子嗣问题也会迫使他去找别的女人，看他最近就知道。这是无可非议的，毕竟你独占他多年却未能给他生下一男半女。哀家年纪大了，没多少年可以活了。所有人中，哀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如今你能自己看开，哀家死亦瞑目。”
    姬芙生气道：“皇祖母您说什么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太皇太后笑了笑，问：“你母亲今天怎么回事？”
    姬芙挺了挺胸脯，骄傲道：“母亲听了我的劝，决定和父亲重归于好。”
    太皇太后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之色，欣喜道：“真的？她那颗顽石竟然能听进去？”
    姬芙将头埋在太皇太后怀中，闷声道：“我做梦梦到母亲离世后，父亲彻底崩溃，才几天就跟着去了。”
    太皇太后顿了一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回到琼华宫，姬芙睡了一觉。醒来后，闲得无聊的她弹了一会儿琴，又画了一会画，发现才过去半个时辰。她惊觉不关注卫铮后，她的时间多到用不完。
    姬芙慵懒地靠在榻上，一边吃蜜饯，一边在脑海中搜罗比较适合她的打发时间的方式。结果，直到把一碟蜜饯吃光，她也没有想出一个满意的。女红，伤眼；打牌，费脑；看书，没趣；赏花，太晒……
    最后，她把主意打到了似玉和似月身上。“本宫教你们跳舞。”
    似玉嘴角抽了抽，说道：“娘娘，您想吃瓜子吗？奴婢给您剥壳。”对她而言，跳舞是一种惩罚。
    姬芙“嗯”了一声，看向似月。
    似月不慌不忙道：“奴婢听说养宠物既可以打发时间又可以娱乐身心。”
    似玉没想到似月也和她一样，对跳舞唯恐避之不及，一时间不由觉得似月亲切了很多。
    姬芙眼睛亮了亮，想起什么，问：“似玉，上个月皇上送本宫的那只猫呢？”那只猫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两只眼睛又圆又大，一只蓝色一只黄色，鼻头和肉垫粉粉的，长得特别好看。刚得到那只猫时，她喜欢得不得了，还给它起了一个名。后面她看到那只猫很黏卫铮，卫铮不仅不赶它反而对它很纵容，顿时嫉妒心爆发，怎么看那只猫怎么不顺眼。她让似玉把它抱走，不准它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似玉见她提起那只猫时一脸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确认道：“娘娘是说雪团？”
    姬芙点头道：“皇上也没送过本宫别的猫呀。”
    似玉道：“请娘娘恕罪，奴婢只是”
    姬芙伸手打断道：“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此一时彼一时，本宫重新喜欢上它了。”现在她对卫铮的感情都不在了，怎么还会讨厌它？
    似玉道：“雪团，奴婢养起来了。为了防止它乱跑，奴婢把它锁在了笼子里。”
    姬芙道：“快把它抱过来。”
    似玉道：“奴婢遵命。”
    似玉走后，似月道：“请娘娘允许奴婢给雪团洗个澡。”
    姬芙兴致勃勃道：“就在这洗，本宫要看。”
    似月像是专门学过如何给猫洗澡一般，手法非常专业。
    似玉看着安静配合似月动作的雪团，感到十分神奇。她曾经给雪团洗了一次澡，雪团又是激烈挣扎又是绝望惨叫，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让她有一种自己在虐待它的错觉。从那之后，她就不敢再给雪团洗澡了。可是现在雪团虽然还是排斥、讨厌，却一声不吭任由似月搓揉、冲刷。
    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姬芙觉得雪团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似月给它更大的压力，它认为违抗似月的后果比洗澡严重多了。也许因为似月是卫铮的人，姬芙下意识觉得看似平淡无奇的似月实际上应该深藏不露。
    而旁观雪团的毛从干到湿再到干也让姬芙明白一个道理，同一只猫好看和难看之间只差一盆水的距离。见识过雪团全身都湿哒哒的样子，一个想法浮现在姬芙脑海，雪团不想洗澡说不定是知道毛被淋湿后它会变得很丑。
    姬芙始终没有靠近雪团直到它毛干了，恢复了绝世美貌。
    雪团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黏她，第一次和她相处时的高冷劲不翼而飞，从被她抱起的那一刻开始就跟长在了她身上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不过精神寂寞空虚的姬芙还挺喜欢被雪团这样紧紧缠着的，也就只在沐浴时才会让似月把它抱走。
    戌时三刻左右，卫铮来到琼华宫发现大门是关着的，嘴角不由勾起一个弧度。当他悄悄走进姬芙的寝宫，看到她躺在床上跟一只猫玩，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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