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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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吱吱”耳畔不时的有细小且尖锐的声音响起，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孟长安于浑浑噩噩的睡梦中抽拨出来。
    慢慢恢复意识，只感觉脑子很沉。空气中弥漫着巨大的酸腐味惹得孟长安秀眉一蹙，本能的睁开双眼，却奈何一道明光只直杀而下。
    孟长安本欲抬手遮挡，但是无力的手臂又如同坠着千斤重石一般。无谓的挣扎不知进行了多久，倏忽间只听得“啊~”一道微弱的声响，孟长安终于发出了声音。
    “你醒了！”耳边又是一阵沙哑的声音，紧接着孟长安便感觉眼前一暗，许是有人遮住了眼前的光亮。
    再一次孟长安挣扎着抬起重重的眼皮，定了定神双眼聚焦，逆光之下只见一女子正蹲在自己面前。
    二人对视，自孟长安的眼瞳之中忽然生出了些许惊恐。因为此时她的眸中倒映的女子竟然是个光头，自古女子除了道姑哪个会剃光头？
    然，眼前这位女子却让孟长安大惑不解。
    孟长安想问，却来不及多想，口中的干涸只容得她说上一个字。“水！”
    “你说什么？”女子仿佛没有听清，便将身子压下，将耳朵贴近孟长安的唇又问了一句。
    “水……”
    直起身子，女子连忙起身。“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口中还不忘喃喃自言。
    不多时又拿着半个葫芦上前，这一次孟长安几乎是拼命起身，不管不顾大口的将水喝了下去……
    “好些了吗？”女子又开口询问道。
    咽下口中的水，孟长安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继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清澈的眼瞳早已失了神色迷茫的望向四周。
    眼前的景致是一昏暗的牢房，头顶一四角方形的天窗只能透进一丝光亮，地上的草垫也是破旧不堪，周身甚至还有老鼠在四处乱窜。微微呼吸，空气中腐烂的味道貌似比想像中的还要多。
    再看前方一大群破衣烂衫的女子正蜷缩在角落之中，个个颔首低眉不做声响。孟长安与她们对视，得到的便只有绝望与无助。
    “这……这是哪里？”终于孟长安鼓足了气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
    女子将孟长安靠在身后的墙上，复又坐在她的身旁。“这里是玲珑中宫的‘大内监牢’！”
    最后四个字使得孟长安震惊不已，大内监牢一直都是朝廷的机关要地，没想到这长公主竟然也有如此大的权利，在自己宫中设置“大内监牢”。
    见孟长安没了声响，女子便微微侧目，瞧着孟长安满是血痕的侧脸道：“你伤的不轻，还疼吗？”
    一听此话，孟长安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只见自己长发披散，寥落不堪。外衣已经被悉数褪去，留下的就只有内里的白衣，此时也满是血迹，肌肤裸露之处尽是针眼。
    一夕之间，让孟长安想起了昨夜长公主将自己带入了玲珑宫地下行宫之中，对自己滥用私刑的情景。当无数道带着辣椒水抽打而下的皮鞭让孟长安生不如死之时，当无数根针扎入自己肌肤之时，当一次又一次在水中窒息之时……
    此时此刻的孟长安早已失去了知觉，还谈什么疼呢？
    女子见孟长安没有应答，无奈的耸了耸肩继而开口道：“唉！没什么好难过的，这都是命。谁让我们与那晨卿有了瓜葛。”
    “晨卿？！”当听到晨卿这个名字时孟长安本能的缓过神来，侧过头去之时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复又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进来，是因为晨卿的？”
    听着孟长安的问题，女子不答反笑。“这有什么难的？这牢房中的哪一个不是因为晨卿才进来的！”
    “你什么意思？你们……”孟长安有些犹豫，没有继续说下去。
    女子无言，只是微微颔首作为应答。
    “为什么？”
    这一问，女子又笑了只不过这一次是无奈的苦笑。她将目光自孟长安身上移向那四角天窗外，沉默良久方才默默开口道：“几个月前我在侧院的长廊中修剪花枝，不巧晨大人经过，看了我一眼便说我长发如瀑，与那花朵交相辉映，甚是好看……”
    原本只是平常事但是孟长安能清楚的从女子的神色中看出凄苦，仿佛说到了伤心事一般。“原本我以为这事过去就过去了，谁曾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结果这事第二日便传到了长公主耳中，接下来她不由分说的将我关在这牢中，竟然还说我有意勾引晨大人，还……剃了我的头发。”
    谈及至此，女子便又垂下头去。耳边尽是长公主冰冷戏谑的声音。“哼！既然晨卿这么喜欢你的头发，那倒不如剃了去，给他做个念想……”
    “原来，你的头发……”
    “咳！别说了，这都是命。”不待孟长安把话说完，女子便抬起头去一边拭着眼角的泪，一边出言打断。
    闻言，孟长安只得无力的摇摇头道：“你就这么信命？”
    “不信！”一阵高声回答之后，女子与孟长安对视，又是一道讽刺的冷笑。“又如何？说到底不还是被关进了这‘人间地狱’。你看看她们，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哼！这还不是命？”
    女子的声音中带着点点哭腔，她伸手指向那群瑟瑟发抖，抱作一团的女子，而那只手竟然还在颤抖。“你相信吗？过不了多久，你我二人也会像她们一样，一样的成为行尸走肉。”
    最后四个字女子几乎是中嘶吼的方式喊出来的，也是那四个字击溃孟长安心中所有的防线。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剩下了沉默。
    “喊什么喊，都给我闭嘴！欠揍了是吧？”铁栏之外不悦的声音响起。
    惊的孟长安回过神来，她再看那女子，充血的双眼瞬间紧缩，一瞬间将身体蜷缩在了角落之中，收敛了所有的怒火与不忿，此时的她到与对面的那群女子一般模样。口中还喃喃的念着：“我错了！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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