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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纪瑜解决问题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
等梁珂放学后, 她便一字不漏地把梁封的话转述了一遍,又道, “虽然你爸爸曾经犯过错误, 但他毕竟和你是亲父子。你去他那里住几天,也无可厚非。”
梁珂记忆里, 早就没有梁封的印象了。
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他带着那小三潇洒离去的背影。
想起被人抛弃的感觉, 梁珂脸上露出了一抹浓浓的厌恶之色, 他果断道,“我不去。”
但瞧见纪瑜脸上的神情,他又瞥嘴道,“妈,你不会要把我推出去吧?”
要是真这样,他就要离家出走了。
小a疯狂替梁珂打call,“头一回觉得这熊孩子那么顺眼。”
纪瑜心情愉悦, “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是把梁封的话和你提一提。要是你脑子拎不清,想去的话, 我也不会拦你。”
梁珂表情舒缓多了,他有些不解, “那你干嘛还和我说这些呢!”
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看一会儿课本呢, 掉了那么多天课, 补起来也怪费时间的。
纪瑜知道如今的梁珂是对梁封本能的排斥。
可上辈子不也如此么, 梁珂还是因为梁封的花言巧语而离开了,所以,她必须把这样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首先,不管梁封做了多罪大恶极的事情,他都是你爸,血缘上的羁绊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纪瑜教育孩子向来如此,她的语气严肃,“你不能因为品行就否定他,这样是不对的。”
梁珂诧异了,他一直以为妈对爸有浓烈的怨恨,却没想到,她会站在最公平的角度上,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不知为何,对妈的感觉更好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他拿起果汁,正准备喝上一口。
纪瑜严肃的表情收敛了,露出一抹笑意,“行了,该说的话说完了,我得来说说不该说的话了。”她握拳抵唇轻咳一声,“你知道你爸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想接你去住一段时间吗?”
梁珂莫名,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又喝了两口果汁。
纪瑜幽幽地开口道,“他不孕不育,养不出儿子了,你可不就是他唯一的儿子了么,你在他眼里,比国宝还珍贵!”
梁珂猛然喷出一口果汁,溅得四处都是,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纪瑜,“这么隐秘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对梁封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但是梁珂还是觉得对方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的男人,他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情到处宣扬吧?”
小a:“……”
他没想到纪瑜竟然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纪瑜给梁珂递了一些纸巾,笑眯眯道,“起初我是不同意告诉你的,但是梁封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说他的辛酸事,再铁石心肠的人听到这些,心都要软了。”
梁珂和纪瑜最近交流颇多,他早就摸清了纪瑜的脾性。
对于她说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他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本就对梁封没什么好感的他,此刻对梁封的印象更是差到了极点。
生了孩子,你可以不管教,可以不要,但是自己生不出其他孩子了,又腆着脸回来找是怎么回事。
好在他也没有期待过什么父爱。
“我回房间了。”
纪瑜应了一声,便随他去。
同时,她打开电视机,播放筛选好的电视剧,从第一集开始看了起来。
小a看得莫名其妙,他忍不住问,“你之前不是说,梁珂必须去他爸爸那里呆一段时间吗?他这么不乐意,能成吗?”
纪瑜挑眉,“你可别低估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
梁珂既然这么排斥梁封,她才不会主动规劝,遭人嫌弃呢!
小a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行吧。”
纪瑜这么一看电视,就看到了大半夜。
梁珂睡眼惺忪地从房间内走出来,就瞧见纪瑜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她双眼泛红,泪眼婆娑地对着荧荧发光的电视机。
他匪夷所思地开口问道,“妈,你这大半夜,吓不吓人啊!”
纪瑜抽了一张纸巾,抹了抹眼,没好气地开口道,“还不允许人看电视剧了!回你的房间去。”
梁珂:“……”
被纪瑜这么一呵斥,他倒不想走了,在右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现在这都市剧啊,骗的就是你们这群老女人的眼泪。”
纪瑜倏然抬起头,“你再跟说一遍?”
三天不教训就能上房揭瓦了!
小a捧腹大笑,“老女人,哈哈哈哈,梁珂也真敢说。”
不过说实在的,现在的梁珂比最初时有生气多了,他虽然依旧跳,但那些不良习惯与性格改了不少,虽然有时候令人哭笑不得,但这正是一个年轻孩子的状态。
纪瑜皮笑肉不笑,“小a,你也欠收拾是不是?”
小a顿时抿住嘴,保持沉默。
梁珂似乎也感受到了纪瑜的愤怒,他脖子缩了缩,“妈,我说的老女人不是你。你年轻漂亮,走出去说是我姐都有人相信,你给我讲讲,看的什么电视剧?”
纪瑜又在心里给这气人的小兔崽子记了一笔。
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依旧配合着转了话题,“这电视剧啊,是讲豪门恩怨的。喏,这穿绿色晚礼服的女人是二婚的,她处处苛刻原配留下的孩子呢。”
梁珂对电视剧着实没什么兴趣,但妈这么提了,他也就勉强打起精神,看了一小段的剧情。
可看着也不像是刻薄的人,他疑惑道,“这女人不是在帮她儿子解围吗,哪里有苛待的样子。”
纪瑜扶额,傻儿子果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无奈道,“虽然是在解围,但所有的宾客都对那男孩子指指点点的,印象分一下子就没了。而对那女人呢,个个称赞,不仅说她善良,还说她大度。你想想,要是真的帮她儿子解围,为什么不换一种其他的方式,非要闹到人前,败坏名声呢?”
梁珂听到这话,又扭头看了一眼电视机屏幕……好像的确是像妈讲的那样。
纪瑜再接再厉,“所以,有些人对你的好只浮于表面,他们心里恨不得你去死。这样温柔的软刀子才是最为致命的。”
梁珂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一下子就领悟了纪瑜话里的真谛,他认真地记到了心里去。
但电光火石间,他脑子里迅速浮出了一个想法,当即,试探性地开口道。“妈,以往也没看你有追电视剧的习惯啊,难不成是爸想把我找回去,让你心里难安了?所以你特地给我洗脑来着?”
纪瑜:“……”
小a:“这小伙子聪明的很,太有前途了。”
纪瑜嗤笑,“心里难安?这是不可能的。我巴不得你去祸害你爸呢!”
梁珂翻了个白眼。
不管纪瑜承不承认,反正他都认定了。
女人啊,总是口是心非的奇怪生物,他缓缓站起身,“行了行了,别看这破电视剧了,半夜熬夜对身体不好。我就你一个妈,其他女人我都不会认的。你放心好了。”
梁珂很少说这些煽情的话,他脸上浮出一抹酡红,旋即又佯装若无其事道,“不过这些话我就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
纪瑜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她总觉得面前的孩子,一下子长大了。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梁珂并不给她机会,他晃着脑袋就回了房间,继续睡觉。
小a有些唏嘘,“他终于说了一回人话啊!这小模样还挺惹人稀罕的。”
纪瑜眼神微闪“是啊,那先前记得两笔账就一笔勾销了吧!好歹也是我儿子,得宽容大度点。”
小a:“单提这两笔账,我就没看出你有多宽容大度——”
纪瑜:“……”滚滚滚!
连小a都开始变得不正经了!
*
纪瑜把梁珂的想法如数转达给了梁封,同时友好地告之,她再也不会管这件事了。
转达完后,便拉黑了梁封,与他不相往来。她的事情那么多,哪有时间管什么梁封。
梁封自知对梁珂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一时间也忐忑极了。
但想到无后的难受,他干脆咬了咬牙,不再让纪瑜当传话筒,亲自去学校找了梁珂。
多年未见,梁珂已不再是小时候那般瘦弱的模样,他身板厚实,面容与他年轻时几乎如出一辙。
梁封看着就欢喜。
但对上梁珂的眼神,他努力地讨好道,“这些年,爸一直在外头拼搏,没时间来看你,也没时间照顾你。但现在,事业稳定了,爸有时间可以好好弥补你了。”
梁珂简直要笑出声来。
当时他人是小,但并不代表不懂事,发生的一切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如今简单的几句话,怎么可能抹除这一切,他不耐烦道,“我不想跟你回家,以后也别来找我了,你有你的小家,但妈只有我。”
他不喜欢以前的纪瑜,但是自打退学风波后,他才发现妈妈和他一直以为的,简直大不相同。
眼下,他一心维护。
梁封下意识地以为是纪瑜在儿子面前说了什么,他忙不迭地开口道,“你别听你妈胡说八道,爸对你的心那是真的。”
梁珂听到这话,爸妈人品高下立分。
他脸色缓缓沉了下来,“妈从来没在我的面前说过你的坏话,所以同样的话你也别说了。我要去上课了,别耽误我的时间。”
梁封见梁珂主意已定,也不气馁,“行,那你先去上课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当初纪瑜与他离婚时,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带走儿子。
而他考虑到罗凤的感受,不想让她刚结婚就成后妈,更觉得自己还年轻,一个儿子不算什么,他如果想要的话,再生几个就行了。
没想到,这些想法,导致了和儿子生分的开端。
不过,没关系,他会想尽办法让儿子回心转意的,至于纪瑜,他也会给她一定的补偿。
一时间,梁封信心十足。
*
梁珂本以为自己已经和梁封说的很清楚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锲而不舍、坚持不懈地找他,让他烦不胜烦。
如果他不知道梁封生不出孩子,很有可能在这样的糖衣炮弹下,缴械投降。
但明摆着自己只是一个备选品,他哪里能高兴得起来?!
再一次拒绝了梁封一起吃饭的请求后,梁珂终于找上了纪瑜,他苦恼道,“妈,这可怎么办啊。像牛皮膏药似的,我都想换学校再也不被他找到了。”
开了一个头,他的抱怨便开始源源不断,“他给我零花钱的时候,总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可是,我并不需要啊,我自己挣的比他给的多多了。”
“还有啊,他对你真的太不尊重了,你以前怎么会瞎了眼看上这种男人。”
纪瑜听到梁珂的言论,心里也颇为无奈,“这种男人是你爸,子不言父过,难道老师没教你么!以后别让我再听到你说的这些话了。”
停顿了片刻,她忍不住撺掇道,“实在不行,你就去他家住几天得了,你这个混世魔王的脾气我想还真没几个人能容得下。”
梁珂像是受到了启发,“住几天……”
要是他的一言一行,都让梁封承受不住,没准对方就会早早的把他送回来。
万一对方扛住了,那他也已经长大了,自己也可以跑的嘛!
以后对方还这么黏着他,他也有理由拒绝了。
“妈,我决定了,我要去他那里住上几天。”
不把对方折腾得苦不堪言,他都对不起自己这几天所受的折磨。
纪瑜就等着对方说这句话呢。
只有经历过梁封的家庭,梁珂依旧保持着现在的秉性,任务才会完成,她点头,“行。”
梁珂自我感觉纪瑜闷闷不乐的,他连忙保证,“妈,我是不会背叛你的!你放心。”
这时候表忠心是非常有必要的。
纪瑜看着对方和活宝一样,不禁晃了晃头,继续去做晚饭了。
她也得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任务又该怎么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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