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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有情人来说,不需要特定的时间,亦不需要特定的地点,只要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觉得甜蜜。
白梓航没有带岳珊度蜜月,趁着休息,第二天就带着岳珊和千金去了游乐场,第三天去野炊,第四天去了森林公园,第五天去人工湖划船钓鱼。
一家三口的亲子时光飞快流逝,第六天,眼看着他的假期即将结束,他才带着岳珊回z市看高秀丽,也就是新娘子回门。
同时,他也和高秀丽商量好,决定不再向她隐瞒下去。
与其让她在最后一刻才知道,不如让她早一点,和母亲好好的做个道别。
……
高秀丽的身体自从岳珊的婚礼结束就虚弱的一发不可收拾,回到z市便住进了医院,高显铮虽然小,对母亲的病情却很敏感,好像知道母亲要离开似的,一直和她住在病房里,怎么也不肯回家。
岳珊和白梓航中午下了飞机,重新回到熟悉的土地,岳珊的心情如同天气一样明媚。
白梓航却始终心思沉寂,企图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一切交代清楚。
接他们的是高战,坐进车里,轿车一路行驶进入市区,岳珊后知后觉发现行驶的线路不对劲。
她问道:“我们去哪?”
白梓航抿了抿唇,让高战把车停在边上,让高战下车。
岳珊不明所以,白梓航将他那侧的车窗降下,倾身,从驾驶室找出一支香烟来。
狭长的眸子眯着,他将香烟点燃,在烟雾弥漫中,缓缓开口:“珊珊,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怎么了?整的这么严肃?”岳珊在经历过那么多大事小情,到如今自认为有了钢筋铁骨,什么都不怕了。
白梓航握住她的手,没有犹豫的说道:“你妈病了,很严重。”
“病了?什么病?”岳珊眼底有意外,不过还是安耐下心情,正经的问。
“癌症,晚期。”
“……”岳珊沉默,盯着他的动作一动不动,像是在消化这个事实。
又有些不敢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白梓航同样看着她,小心的观察她的神色,在察觉到她的手开始颤抖的时候,将她拥进怀里。
温柔的嗓音安抚:“别怕,你还有我。”
岳珊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襟,大脑里很乱,她有很多话想说,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不知道要说什么。
白梓航也不催,就这样耐心的抱着她,等她心情慢慢平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我们现在去医院吗?”终于,在隔了半个多小时以后,岳珊的声音在他怀里闷闷响起。
白梓航想到今天早上直至刚刚,她的心情都开心的像只小鸟,可是现在因为这件事,导致她的情绪一下跌落到谷底。
虽然她没开口责怪他隐瞒真相,可是他自己却在责怪自己。
终究是他没有把她在意的人照顾好……
岳珊自然有点怪他,怪他瞒着自己,可是眼下她出了他没有人可以依靠,再加上她心里清楚,他们瞒着也是为了她好。
想她少难受几天,想她快快乐乐的举行完婚礼……
她在心里不停的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该面对的就得面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在白梓航给她肯定的答复后,她眨了眨眼,将身体坐好。
平静的对他道:“走吧。”
“心里好受点了吗?”白梓航语态关心。
岳珊强迫的扯了扯嘴角,即便不好受,她还是点头。
不想他跟着自己担心,从前那么多困难她都挺过了,如今只不过是人生的另一道砍儿,总得要跨过去。
只可惜了她弟弟,那么小的年纪,就要失去母亲……
轿车继续往医院行驶,岳珊一直将脸扭向窗外,看着来来回回飞驰而过的车辆,行人,看着他们各异的神色,将自己容纳其中。
想他们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是人都要死,她们也不例外,如此想,刚刚激动的心情才真的淡下来。
到了医院,随着白梓航的脚步来到住院部,vip病房里,高秀丽面色颓然,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
见到岳珊,她的脸上浮现了紧张,胆怯,以及痛苦的神情,依次复杂的闪过。
岳珊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怨吗?
是怨的。
想当初她狠心把自己抛弃,一走就是十八年,待她回来,才刚刚得到她的原谅,就生了这样的病。
她想也许自己这辈子命该如此,注定享受不到母亲的爱。
望着高秀丽,她眼圈红了,高显铮紧紧的抱着她的腿,像是寻求安慰似的巴望着她。
岳珊想到以后自己将是他唯一的亲人,心底钝了钝。
“珊珊……”高秀丽在病床上虚弱的叫人,并对她伸出手,眸光期盼。
岳珊抬起沉重的脚步朝她走,将高显铮拉在手里,强迫自己平静,问:“你怎么样?”
听说,得癌症会很疼。
高秀丽对她欣慰的眨眼,似乎如此就很满足。
“妈,妈以后,不能照顾你和弟弟,珊珊,好好的和梓航,过日子,帮妈妈,照顾弟弟,你们,两个,都是妈妈的宝贝,好好的,妈才能放心。”
“我知道。”岳珊嗓音哑着说:“不要乱动了,你好好歇息,以后我都留下来陪你。”
留多久?
她能等多久,她便留多久。
高秀丽求证的看了白梓航一眼,见他点头答应,才安下心来。
她真的坚持不了多久,她希望在世上的最后几天,能多看女儿几眼。
*
岳珊等到高秀丽睡下以后和白梓航出病房,问他道:“我妈这情况还有多久?”
白梓航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按照她的病情,现在的时间都是捡的。”
岳珊:“……”
意思是说,随时都会走吗?
突然她觉得背后一阵发冷,牙齿都有些打颤。
明明天气还没有入秋,为什么会觉的这么冷呢?
因为她知道,这次白梓航车祸的时候不一样,当时她还有希望,现在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煎熬,就像在等待死神降临似得,让她产生了对死亡的恐惧。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语气迫切:“你要走吗?”
“我不走。”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他抱着她安抚。“放心,我会一直留下来陪你,把事情都弄完。”
什么事?
丧事,高秀丽的丧事。
岳珊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眼泪模糊了一大片,白梓航拥的很紧,可她还是觉得冷。
怎么捂也捂不热。
然后她突然问:“我爸呢?他不知道这件事?”
要不然这么重要的情况他怎么会不来呢?
白梓航漆黑的眸一闪,说的却是:“岳父当下的情况不适合知道,珊珊,我们不应该通知他,让你妈安安静静的走,只有我们送完她最后一程。”
“好吧。”岳珊答应下来。
反正,高秀丽现在这个样子,岳谦离不离婚,他们都没可能了。
语气让他看见她这样狼狈的一面,不如,让她安静的走。
也让她永远成为岳谦心里的一根刺,王美柔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刺。
……
晚上,岳珊和白梓航就睡在病房自带的休息室里,中间夹着高显铮,这种情况下,一家人待在一起,彼此都是一种安慰。
第二天,高秀丽的气色好一些,岳珊白天推她出去转了一圈,下午用灶火亲手给她做了顿面条,算是对她尽尽孝心。
白梓航向司均告了假,至少要在z市停留半个月之久。
听闻是因为高秀丽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只有半个月,下个月你姐生了,我必须在家陪她。”
“好。”白梓航应下来。
想着高秀丽现在的情况,恐怕用不上半个月,就……
晚上,岳珊和高秀丽坐一起谈心,白梓航和高显铮在休息室里不去打扰。
小家伙愁眉苦脸的问他:“姐夫,我妈病得啥时候好哇?”
男人黑眸深邃的望着他,说不出安慰和欺骗的话语,只有不言,用沉默去面对他左右不了的事情。
很快高显铮睡下,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转眸,岳珊的身影出现在休息室门口。
她无助的望着他,眼圈发红。
他无法安慰,只能陪她一起面对。
“我想着她从小没管过我,就算没有她,我也不会感到难过,可她到底是我妈,我今天看着她的样子,一直在想,如果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应该早点原谅她,她如果知道自己有今天,还会不会丢下我。”
白梓航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面对着窗外皎洁月光,可是他们的心情,却各自沉闷。
“她不会的,她说过如果重来不会丢下你,可是珊珊……你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如果不是她丢下你,我们如何相遇?如果没有你,我该由谁拯救?别去想,也别去懊悔,即便她不在了,你要相信,爱你的人永远爱你,不管她会不会留在你身边,你都有我。”
之后,响起的是她喃喃自语般的哭声,很小,为了不吵到别人睡觉。
白梓航允许她哭,说,现在哭出来,等真正到了那一天,就会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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