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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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天空下起了细雨。我拥背坐在床上听着外面沙沙的雨声。窗外的草地生机勃勃，显出一种娇艳饱满的绿色，让人担心草里的汁水就快要滴出来。草坪太久没剪，小小的野花终于逮着机会冒出来，一簇一簇的，十分可爱。
    眼前之景颇有待到春风二三月，石炉敲火试新茶的意境，可惜眼下会来这里的访客不会是我的好友。
    “西岭，你对着窗户好半天了，当心着凉。”东吴从外面进来，随手将落地窗掩上，“发什么呆呢？”
    新茶要上市了吧？我忽然想起上次我们去杭州，夜宿茶山旧宅，好想摘茶去。不知道那颗香樟树又长高了没？
    我跳下床，捉住东吴的手，“我们今天吃蚕豆吧！”
    东吴的眼神亮起又黯下，我心中一阵难过，笑道：“牛肉粥也挺好吃的。”
    窗外的雨声渐大，黯淡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穿过，映在我俩脸上、身上。
    “玛丽在外面。家里已经清净干净，李毅顺便把玛丽送过来。”东吴话音未落，客厅里响起玛丽的喵喵声。
    我一路尖叫着往客厅跑去。终于来了一位朋友！虽然它不喝茶。
    玛丽坐在航空箱里叫的正起劲，忽然看到我来了，立时两脚腾空一边转圈一边嚎叫。
    “才一天没见，它怎么又胖了！”东吴似乎很是嫌弃，看到我把它放出来，便站远了些。抱怨道：“又胖又黑，脾气还坏。幸好它是一只猫，如果是个人那可惨了。”
    玛丽知道自己不招东吴待见，也不去理他，只喵喵叫着在我腿旁蹭来蹭去。
    “那个男孩子呢？他到底是什么人？”我没有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更没有出去的声音，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他叫李毅，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们的实验室招到的第一位员工。我们获准使用活体动物做实验之后，需要特殊的清洁人员处理死去动物的尸体。李毅非常擅长这个工作，甚至有些着迷。皮特觉得他不太正常，很不喜欢他，几次想赶他走，他没办法就来上海投奔我。李毅他……”东吴有些为难的住了口。
    “他怎么了？”我好奇的追问。
    “他是hiv阳性。”
    我心道，原来是这样。
    东吴又道：“他的父亲因为吸毒感染了艾滋病，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注射了实验室用我的血液制作的血清。”
    我急问他道：“怎么样，有效果吗？”
    东吴摇头，“他的免疫系统已经被彻底损坏，血清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我顿感失望。
    东吴又道：“血清在李毅身上还是起了作用的。我们推断，血液中的修复因子发生作用是有一定条件的。不能起死回生，也不能无限延长人的寿命。”
    “李毅希望从你这里得到更多的血清吗？”我忽然有些担心，“他不会变成第二个李岫亚吧！”
    东吴摇摇头，“迄今为止，他没做过伤害我，或者伤害任何人的事。他不是一个容易融入世俗生活的人，如果我不接受他，他可能没办法找到其他工作。”
    我忽然发现，一直以来我都在羡慕东吴。羡慕他能毫无顾忌的爱着这个操蛋的世界，这些远远近近的人。
    如果一个人没有被活埋过，不曾被当成异类，不会看清世道人心，仍然天真，那是无可厚非。可是东吴不是，他被死亡折磨过，被朋友背叛过，他懂得人心险恶，可他心里仍有一处天真。这可真是个奇迹。
    “我们今天的客人可不止玛丽。”东吴冷哼了一声。
    放置在墙上的监控视频里出现一个人，看起来像是……王警官！
    我心中一紧，他怎么会来！难道是李锦报警了吗？很快我便明白过来，这个想法没有任何道理。如果李锦真的报警，来的不会是王警官。
    东吴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没有再犹豫，直接打开了门。
    “很久不见了！”王警官在前厅停下脚步，看着匆匆下楼来的东吴，“安全网做的不错。”
    东吴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把头点了两点，算是打过招呼。
    从我的位置可以看到东吴的右手背在后面，手指已经碰到了枪套。
    “西岭呢？”王警官忽然开口问道。
    “在楼上！”我站在楼上的走廊里朝他招招手。
    王警官似是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东西扬了扬，“有人让我给你带一盒茶叶。”
    这下换我惊讶了，原来王警官竟是爷爷的人！我不顾东吴杀人般的眼神，从楼上三两步跑下来。
    自他手中接过茶叶，我打开盖子猛吸了几口。哈！是老北京茉莉花茶那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我满心欢喜的问他道：“茶叶收到，他还说什么了？”
    “护照已经准备好，为什么还不走？”
    听了这话，东吴大吃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王警官冷冷的看了东吴一眼，“当初的计划不是这样的。陈小姐必须马上离开，你若是不愿意，随便你留下。”
    东吴瞬间变了脸色，“你想都别想，我们共进退！”
    我摸摸自己的小腹，“计划有变，我不想她还没出生就跟着我东躲西藏。在走之前，我们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你怀孕了？”王警官瞪圆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好像他刚刚听到的是类似于公鸡下蛋之类的无稽之谈。
    “千真万确！”我说。
    他为难的挠挠头，原地转了两圈，看看东吴又看看我。
    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他咬着后槽牙，狠狠的说道：“你们要是不离开，我只能呆在这里陪着你们了。”
    我慌忙摆手，“我最近见不得警察的事做的多了，最怕的就是见到你，你绝对不能留在这！”
    王警官气的扯平了他的八字眉，“我也不想知道你们之前都做了什么，以后又要做什么！可是现在，要走要留都由不得我。”
    东吴却变了口气，他伸出手来，等着王警官，“你留下来也好，多一个帮手。”
    片刻后，两个人握了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