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浮生错

第三章 而我孤身,蹚渡岁月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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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琰带着众人前前后后收拾了三个时辰,将府内发了霉的家具都处理干净,又搬了不少绿植入府,公主府内这才看上去有了些生机。
    管琰向裴芙隐道:“郡主,西边那两幢被烧毁的楼,怕是这会功夫是收拾不了的,奴才下次再带人过来,替你收拾干净,今晚委屈郡主了。”
    裴芙隐摇了摇头,回道:“已经麻烦管公公了,以后府上的事情,芙隐自己来便可。再者,我也已不是什么郡主,是戴罪之身。”
    管琰叹息道:“郡主莫要妄自菲薄,皇帝亦从没下旨废除过郡主头衔。在奴才心里,郡主依旧是郡主。”
    管琰是看着裴芙隐甚至是林清源长大的,他服侍过先帝,之后又由先帝临终托孤,抚养大皇子林淮正。
    林淮正登基后,管琰也便自然成了万康城里的内侍总管。
    “郡主,奴才帮你从行牧管里收了一批下人,若是郡主觉得人手还不够,可以再增加,今晚就先委屈郡主,时候也不早了,郡主还是先早些休息。”说罢,管琰领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上前,对裴芙隐继续道:“他叫方演,是行牧管里特别推荐给奴才的,说是比较有经验的管家了,郡主以后府上之事均可托付给他照料。”
    裴芙隐点头道:“有劳管公公了,芙隐在这里向你道句谢。”
    管琰听罢似是颇为受用,眼里露出感动之色,缓缓道:“郡主这话真是折煞老奴了,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庆奕公主生前对奴才多有照拂,几次为奴才出头,现在该是奴才报恩的时候了。”
    听到管琰提到母亲,裴芙隐心头又有一阵失落划过,她叹了口气,回道:“天色晚了,管公公上了年纪莫要太劳累,早些回宫去吧,芙隐自能照顾好自己。”
    待得送走管琰一行人后,裴芙隐这才仔细地环顾了公主府四周,之前的旧家具已经都几乎已经被扔光了,厅内显得空旷了不少,廊前摆满了绿植,一路延伸至大堂,葱葱郁郁的眼色掩盖住了公主府本身的苍凉感。裴芙隐望着这满目的苍翠,心情倒也开始平复了些。
    方演看上去有五十出头了,一袭灰杉,穿着并不讲究,但人看着十分精神,他见裴芙隐站在庭前良久,这才上前开口询问道:“郡主,厨房那头传话说晚饭做好很久了,何时可以开饭?”
    管琰公公确实周到,公主府的下人全都给找齐了。
    裴芙隐回道:“就现在吧,我也有些饿了。”说罢,她忽的又想到什么,侧过身对刚要走的方演说道:“方管家,以后还是叫我小姐吧,以前府上的管家便这么叫我的。”
    方演忙点头应是,这才离开去了厨房。
    因是裴芙隐回来的第一晚,想必管琰走之前也已经交代过方演,让厨房特意做的比较隆重了。
    裴芙隐走进饭厅的时候,却没有心思关注菜色有多丰盛,而是看到了摆满菜肴的那张餐桌。还是原来那张,和父亲母亲、兄长弟弟一起吃过饭的圆木餐桌,上头是蓝白纹路的大理石,外头圈了一层红木,每每冬天,裴芙隐和弟弟裴洹总是嫌弃大理石桌面太冷,宁愿把饭端在手里吃,这时父亲总会故作生气地说道:“胡闹!”
    哥哥裴浚刚想帮他们说话,还没开着口,却不料被父亲也瞪着道:“裴浚你做哥哥的,父亲我不在家时日多,弟妹都给你惯坏了!”
    父亲熟悉的话语似是还在耳边围绕,哥哥英俊的面容也似还在眼前。
    但眼下的,却是自己孤零一人面对这满座菜肴。
    裴芙隐坐下,端起了米饭,执起筷子夹了菜,她知道,陷在回忆里没用,这样痛苦下去也没用,唯独把自己照顾好,才是对父亲母亲、兄长弟弟唯一的告慰。
    下人们陪在裴芙隐身边,看着她静默地坐在偌大的圆桌前,一个人吃完了这顿饭。
    “小姐。”方演见裴芙隐吃好了晚饭,领着两个女孩走到裴芙隐面前,介绍道:“这是蕴兰和慧然,管公公特意挑出来服侍小姐您的。”
    个子高些的叫蕴兰,看着沉默些的叫慧然,两人看着年纪相仿,也同裴芙隐差不多年纪,她们上前行礼道:“奴婢蕴兰、奴婢慧然见过小姐。”
    裴芙隐回道:“都起来吧,我其实并不习惯有人照顾着,之前都是奶娘捎带着我的,但……眼下府里冷清,有你们陪伴也是好的。”
    两人见裴芙隐眼里隐隐失落之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方演在旁见状,忙上前解围,催促着她们道:“小姐刚从宫里回来,气色疲乏,你们该去房里准备起来了,好让小姐早些休息。”
    方管家的一句话打破了两人杵在原地的尴尬,两人得令,忙回道:“是,奴婢们这就去了。”
    蕴兰去厨房叫人打了热水,都送到了裴芙隐的房门外,慧然则在里头替裴芙隐铺被褥,这些被褥都是今天新送过来的,还没翻被套,都由慧然一针一线地翻着。而裴芙隐则坐在床侧,望着自己宽阔的房间,之前的家具都已被处理了,这床也是管琰公公命人重新去市集里特意购置来的梨木新床,淡淡的梨味儿都还没有完全散去。
    床的一侧点着西山的茉云香,有安宁镇定的效用,裴芙隐闻着这似有若无的香味,心境也确实缓缓淡了下来。
    蕴兰服侍裴芙隐在侧室里沐浴完,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这些衣裳也都是白日里管琰公公命蕴兰去市集的绸缎庄买的,蕴兰之前没见过裴芙隐,当时也只听得管琰公公估摸着说了一下身形,没想到这新购来的衣服倒也正合身。
    慧然已经铺好了被褥,深秋天寒,慧然又用铜制的汤婆子给裴芙隐暖过了床。
    裴芙隐上床睡进温暖的被窝里,已经两年没有在家里睡过了,床上的暖意正好,驱赶掉了不少这深秋里的寒气。
    “蕴兰,慧然。”裴芙隐开口叫住了她们俩,“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公主府之前发生的事情,现在这府上也就我一人了,有你们在,府上也热闹些,我夜里睡觉可能……还有些怕,今晚等我睡着了你们再走吧。”
    蕴兰、慧然忙回道:“奴婢知晓。”
    裴芙隐是怕这孤冷的夜里,她又会陷入梦魇,那些记忆深处的琐碎,像是锋利的剑刃,划过她心头的每一寸,她痛到不能言,却只能把这些伤悲埋在最深之处。
    她害怕这漫长的夜,害怕每一个晚上的梦魇,害怕回忆里,那些已经断了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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