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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厨房里腻歪了一上午。
一屋子人都没能吃上早饭,烤好的小点心全被何有时一人吃了。她骂一句混蛋, 秦深就往她嘴里塞一个, 香甜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开, 最后彻底没脾气了。
一回神,才意识到自己吃撑了。
秦深做了一点罗宋汤, 看着她喝完, 问:“吃饱了没有?”
何有时点头。
“还生气么?”秦深又问。
何有时连瞪他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她几乎一宿没睡,大清早起来步行走上半山公寓, 憋了一肚子火, 想吵架还没吵起来,又被他强行放在流理台上断断续续亲了两个钟头, 这会儿只觉得累,彻底没脾气了。
“那陪我睡一会儿,我困得厉害。”秦深这么说着,用完的锅碗烤盘都没收拾,全丢进洗碗池, 拉着她往外走。
何有时听得心尖发涩,“你不吃点什么?”
秦深摇摇头:“没什么食欲, 原本就是做给他们吃的, 现在只想睡个觉。”
他和有时初遇的契机就是因为他的失眠症,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秦深每到困极了的时候看到她, 总会泛起浓浓困意。不管是她做的as|mr, 还是她温暖的声音, 都听得他昏昏欲睡。
进了卧室就拉着她栽在床上,被子一裹开始睡觉。
“门还没关呢!孙尧他们还在呢!”
何有时红着脸推他,却被秦深一只胳膊压制住所有动作,十分淡定得呵了一声:“他们都去楼下餐厅吃饭了,不用管,都是挺有眼力见的人,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打扰的。”
何有时望了一眼大敞的卧室门,还是不放心,硬是从他胳膊下钻出去,爬下床关门去了。明明刚才两人都在厨房里呆着,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能分出心听着客厅动静的。
秦深探头瞄了一眼,笑了:“你锁门做什么?”
他勾唇笑起来没平时正派,眼里意味深长,无端端有种撩|拨的意味。何有时脸颊烫得厉害,结结巴巴:“那……我再把锁打开?”
她这么一说越描越黑,秦深笑得直不起腰来。
何有时锁好门,关上窗帘,在床头备了两杯温水,坐在床边脱掉外套和鞋子,这才乖乖躺进被子里。她还在纠结该与他保持多远的距离为好,秦深长臂一展,就把人搂进自己怀里了,还把枕头分了一半给她。
头在她颈窝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唇间热气就一下下扑在她脖颈上,痒得厉害。这样结结实实抱在怀里,严丝合缝的契合,心里缺失的那半拉才总算被填满。
他几乎是刚沾着枕头就有了睡意,何有时心疼得厉害,揉揉他的头发,“你这是多久没睡过了?”
“半个月了,每天靠助眠的药物睡三个钟头。”秦深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回答她,声音很轻,是一种萎靡又颓然的温柔。
长期吃助眠药会让身体产生抗药性,会让人思维变慢,反应迟钝,秦深只有真撑不住的时候才会用药。这几年断断续续得吃,抗药性强了,药效就越差,再加上最近持续性的头疼,他连听着有时以前录好的as|mr视频都没什么助眠效果了。
贴着她的身体温热,心跳鲜活,就好像是个健康的人一样,脸色却差得厉害。何有时想象不到他在每个深夜辗转难眠是什么样子的,一定难过极了。
这半个月她有她的委屈,秦深又如何能好过?
这么想着,何有时顿时觉得今天自己太过分了,踢他打他,还拿包包和榨汁机砸他,一定疼得厉害。
他呢,却还放低身段跟她道歉,在外人前总是端起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场,咬字如金的样子。唯独在她面前总是放低身段,能耐着性子说一兜子软话哄他,也会认认真真道歉。
“睡吧。”
她一安静下来,秦深没两分钟就睡熟了。
*
何有时陪他睡了两个钟头,卧室通风不好,她闷得厉害,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出去透气。
这套房子是双层复式的格局,装修风格是秦深惯来喜欢的极简风,线条利落鲜明,连桌柜与楼梯边缝都是冷硬兀直的棱角,一点都不人性化。
二楼角落里的那间屋子门敞开一半,里面有灯光透出来。何有时慢腾腾走上楼,站在房门前往里看了一眼。
江呈背着身站在屋里,背影挺寂寥的样子,不知在看什么。
她敲门示意了下,江呈转头看见是她,笑着喊了声“小嫂子”。
房里陈设入眼的霎那,何有时微微张大嘴,怔在原地。
这间屋子与整个家的风格都不一样,三排玻璃柜成“冂”字型,柜子里陈列着的全是珠宝首饰。满目流光溢彩,精致到连抽屉把手都是玫瑰包金的,乍一看还以为走进了一家珠宝店。
除了首饰,屋子里还有许多珠宝草图,装裱后挂在墙上的那些每一张都精致至极,还有些草图夹在画板上,只有简单的线稿,完成了一半,还没上色,纸张却已有些泛黄了。
“好看么?”江呈问她。
“这是……秦先生的收藏癖?”
江呈摇摇头:“其实我哥以前是学珠宝设计的。”
“看不出来是吧?我没骗你。”看到有时满脸愕然,江呈笑了下,十八岁的少年眼睛极亮,没什么城府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与秦深一点都不像。
“你大概觉得,我哥这种人前些年出国留学肯定学的是ceo课程吧?其实他还真是学珠宝设计的。”
“那时候爷爷和姑父很不高兴他做这行,觉得是不务正业,后来见他性子拗,也就不说什么了。”
“墙上装裱的这些都是他以前的获奖作品,芭莎珠宝,honneur,the temptress,hrd钻石大赛……他是真的有天赋。我这种一身铜臭的商人理解不了这是怎样的成就,小嫂子要是有兴趣就去问问他。”
何有时怔怔点头,走近了去看画板上夹着的一张手绘草图。这是一张手链草图,内行的门道她不懂,只能看出用的是3d立体画法,简单上色之后便栩栩如生。
“我哥以前也不是现在这么老气横秋的。”江呈笑意更深:“学设计的你懂的,珠宝匠人不是那种邋里邋遢的艺术家,活得跟上个世纪的英国绅士一样精致。”
“后来家里出了事……这个他应该也跟你说过。”
江呈避过不谈,继续往下讲:“我哥接手了公司,好在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打小耳濡目染,对金融动向要比常人敏锐得多,但上手却不容易。他拿身体熬了好几年,落下一身病。”
何有时心脏骤紧,一缩一缩地疼。
江呈沉默了很久。
“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我没怨过他,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说的一些混蛋话让他寒了心。爷爷也没有怨过他,当年我爸妈车祸的事不是他的错。”
“这话我一直想说,以前总觉得没脸说,想着亲兄弟之间有什么好矫情的,两杯酒下去,意思都明白,就从没说过。”
“后来哥病得越来越严重,我才知道他从没想开。再掏心掏肺地说,于他也没什么用了。”
江呈眼睛里有亮光一闪而过,闭了下眼,很快消失不见了。“小嫂子你对他好一点,我哥这些年过得挺不容易的。”
说完话锋一转,转头冲她笑得狡黠:“听说学艺术的嘴都甜,我哥说情话是什么样,小嫂子你跟我说说呗?”
*
秦深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去了,中间饿得受不了了醒过一回,做点吃的喂饱她,锅碗扔进洗碗池就又搂着人回去睡觉了,仿佛几辈子没睡过一个好觉似的。
连着十几个钟头没开窗,房间通风不好,何有时闷得快要喘不匀气了。搂着她的人身体炽|热,bra又勒得难受,她趁秦深睡得正香的时候,偷偷背过手把内衣的扣子解开了,总算舒服多了。
秦深睡得久,睡眠质量却实在是差。何有时睡饱了,看他床头放着一摞文档,摸过一份来看,翻页时极其细微的窸窣声都会吵到他。
秦深探过一只手来摸索一会儿,没摸到,掀起眼皮把她手里的文件抽走了,瞄一眼,是公司智慧云项目的招标书。
“这是想替我分忧?”秦深翘了翘唇,长臂一展箍|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方向捞了一把,又把她结结实实搂在怀里了。
何有时不敢夸海口:“分不了忧,我都看不太懂。”
“没事,我也看不懂。报价都差不多,你看哪家公司名字顺眼,咱们就选哪个。”
这样胡闹,颇有种烽火戏诸侯的荒唐。何有时笑得弯了眼睛,心里对这个人的喜欢没了边儿,凑上前去亲他,一个接一个的吻。他下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青茬,何有时摩挲了几下,有点刺手。
谈恋爱快三个月了,她还是头回这么热情,秦深有点受宠若惊,挺自觉地抬高脸,闭上眼睛任她亲。
可她觉悟太低,一个个吻浅尝辄止地落在他人中,落在嘴角鼻尖,没一个吻落在正经地方,逗他玩似的。
她小动作太多,秦深被闹腾得烦了,叹口气。温热的气息就在咫尺,他也不需睁眼,扣住她的后脑,紧接着是一个深长的吻。
指尖插|进她发里温柔摩挲,仿佛有一阵电流从尾椎骨飞快攀爬上来,舒服得要命。何有时忍不住哼哼,过了一会儿,反手压下他的胳膊,趁着呼吸间隙小声埋怨:“你别摁我脑袋,我喘不上气了……”
这没情趣的话听得秦深直笑,压着她后脑的手松了松,留给她喘气的余地。
过了一会儿,怀里的人又唔唔唔地推开他,秦深无奈地松口:“又怎么了?”
何有时默默从他身上爬开,红着脸缩回被子里,悄摸|摸背过手扣胸带。
秦深后知后觉地明白刚才压在自己胸膛上的柔软是什么了。
对一个人的渴望太深,总会在身体上有所诉求。平时秦深神台清明的时候还能克制,最近这半月他精神状态差,在每个万籁俱寂的夜里,那些旖旎的情景就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这会儿他表情没变,唯一露了点端倪的就是气息不太稳。何有时系好了带子,红着脸看着他,就差说“我准备好了,可以继续亲了”。
秦深却没敢再亲,及时换了个话题,表情严肃了起来。
“你之前说,有考虑过把我介绍给你家人,这话还算不算数?”
他问得正经,何有时嘴边的笑就忍不住,却偏偏要嘴硬:“不算数了。我妈以前跟我说,好男人呢只会逗你开心让你笑,会让姑娘掉眼泪的男人都是渣,得擦亮眼睛看清楚。”
昨天刚让她流了一缸眼泪的秦深表情一僵,再一瞧,有时这都睡了一宿,眼睛还是肿的,看样子他“渣男”的头衔是没跑了。
他无奈得厉害:“那你折腾回来好不好?你欺负我一回,咱们就算扯平了。”
“真的?”何有时眼睛亮了下。
“……你想做什么?”
秦深|喉头莫名一梗,叹了声,悠着劲儿去咬她的唇,声音低哑。
“怎么折腾都行,我都受着。无力反驳,请便。”
“我才没你那么浑。”何有时笑得直抽抽:“我想养只萨摩。”
秦深亲她的动作一顿。
“我以前就想养萨摩,但是已经有胖橘了,再养只狗精力不够。最近看到楼下宠物店里的萨摩生崽了,就特别喜欢,咱们再养只狗好不好?”
话至此,秦深已经听明白她的意思了。一想想胖橘总沾在沙发上被子上的黄毛,身为洁癖癌的秦深感觉就不太妙,这会儿还要再来一只。
可有时难得有个什么念想,还是在这么个节骨眼上,都把丈母娘搬出来说事了。
秦深只能艰难点头:“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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