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一样窗前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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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就是清明了，妈在收拾祭拜要用的物品，我在一旁帮忙。妈的脸色很不好，每到父亲的忌日和清明，家里气氛都会很凝重，沉浸在浓浓的哀思中。我叹了口气，看着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我知道妈很不容易，一个弱女子拉扯我们姐弟两长大，支撑着我们小小的家，家里虽然清贫，却从也没有苦过我们姐弟两。自从父亲不在后，就很少看见妈笑了，她总是一副寂寥的神情，此后我也未在她怀里撒娇弄痴过了。外面又下起了雨，清明时节，雨水总是格外的多。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起床了，拿着祭祀用的物品，外面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父亲葬在外郊的一座山上，山上草木繁茂，幽静秀丽，据说是父亲在与友人同游时，曾说过希望自己老了去世后可以长眠于此地，葬在那里，也算是了了父亲的遗愿。我们叫了黄包车将我们送到山下，雨天山路并不好走，我们扶着母亲点到了山顶，父亲的坟前，荒草已长有半人高，半年前来祭祀时摆放的花儿早已腐败，器具经过风吹日晒也早已破落不堪，我心里酸痛不已，母亲早已忍不住哀声痛哭，墓碑上照片里的父亲面容依旧年轻，眼神慈爱，笑容温淡，微生真草木，无处谢天力。慈颜如春风，不见桃李实。我那鲜活的，会教我道理，会对我笑，会将我扛在肩头到处跑的父亲，怎么就成了一破黄土，一块冰凉的墓碑？“爸爸，爸爸！”我心里实在悲痛难忍，爸爸，我多么想再见你一面，再听听你的声音，可是你在哪啊！你知不知道女儿有多思念您！弟弟满脸泪水，一言不发的砍掉坟前的萋萋哀草，收拾掉上次祭拜的器具，我跪在坟前，将吃食摆放好，往酒杯里斟满三杯酒，倒在地上，爹爹在世时无事时最爱小酌一杯，“爸爸，我们来看你了，你是不是也在看着我们？女儿敬您三杯，您不要担心我们，我们很好，您在那边安心吧。”我们烧了纸钱，在坟前叩了头。雨越发的大，我们扶着母亲下山，我自己却不慎跌了一跤。
    回到家，谁都没有胃口吃晚饭，胡乱吃了两口。我心里闷得慌，便和母亲说出去走走。外面雨已经停了，淡青色的天，氤氲着朦胧的烟雾。我慢慢的走着，左脚有点作痛，走着走着，竟走到了那条小河边，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着小河静静地发着呆，心里空落落的，又想起先生写在伞上的那两句诗，想起他热热的呼吸，和手掌的温度，他的怀抱，也一定会很温暖吧。我呆坐在小河边，出神许久，发现天色已晚，我忙回过神来，准备往回走，。刚走了两步，却觉得左脚腕却痛得有点厉害。我又走了两步，实在有点痛，天上又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小雨。我无法，只好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往回走，不是很远的路，对我来说却那么漫长，远远看见弟弟拿着伞走过来，看见我急忙奔了过来，我已是满身湿透，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弟弟焦急得问：“姐，你这是怎么了？”我抬头“没事，怕是早上跌倒了时候扭到脚了，现在有些痛。”“你的脸上一点颜色都没有，来，我背你。”弟弟道。“不用，你扶着我就好。”“不行，快上来。”我拗不过他，他背上我往家走，十四岁的弟弟，虽然清瘦，力气却并不小，稳稳当当的背着我，回到家，妈也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我的脚早上跌倒时候应该扭到了，不打紧的。”脱下鞋子一看，脚踝处高高肿起，已经是紫色了，小腿上也处处青紫，还有破皮，没想到这一跤跌得这样严重，我自己竟然毫无知觉，妈嗔怪道：“摔得这么严重，也不说一声，还往外面跑。”说罢，打了热水，帮我擦拭了伤口，妈让弟弟背上我，她打着伞，带我去看大夫。到了医馆，大夫说在让我动动脚踝，然后扭了扭我的脚，我不由吃痛，大夫说并没有伤及骨头，扭到了筋脉，但也要我要在家静养两个礼拜，不能随意走动，并开了点草药让我外敷。我一听，着急道：“大夫，我还要上学呢！”大夫道：“你这伤虽不严重，但也不能马虎，没休养好是要落病根的，万一瘸了就不好了，你这段时间还是要好好休息，按时敷药。”，我听了，只好作罢，不再说话了。弟弟又将我背回家，我虽不重，这样三趟，也是累得他满头大汗。我心疼道“累坏你了吧”“我不累，姐，你好好休息”他道。我叹口气“我知道，只是去不了学校了，功课会落下很多的。”他见我怏怏不乐，也皱着眉，突然道：“这样吧，姐，你先在家里休息三天，然后我背你去学校，放学你等我一会，我跑去你们学校，接你回家，你不用等很久的。”“那怎么行，会累坏你的。”我不同意，“没事的，我是大人了，我力气很大的。”我看着他，道：“再说吧，不早了，你也累坏了，快去睡觉吧。”
    我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下衣服，发现胳膊上也破了，涂了点药，照照镜子，发现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皮子也肿着。妈进来帮我敷药，见我如此，安慰我道：“先不要想太多，这几天好好静养，功课到时候努力点补上就是了，你好好休息。”说罢，便出去了。雨依旧下着，我想起聂胜琼的那首鹧鸪天：枕前泪共帘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可现下，我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今天一天，真的是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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