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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车上人不多,不必担心吵到旁人,江晓琳搜肠刮肚一般把自己所熟悉的N首儿歌或类似儿歌的歌曲都唱过了一遍,甚至包括了“春田花花幼稚园”和“别看我只是一只羊”,黔驴技穷之际,客车才堪堪停在了周家营子村口。
江晓琳无奈地抱着聪聪站在村口等待,她其实已经很累了,只希望俞振兴能尽快赶回来,好让她赶紧回家休息。
幸好没等太久,不到半个小时后,俞振兴就骑着车子出现在村外土路上。
他骑近江晓琳母子身边缓缓停下,对上江晓琳的白眼,自己也感到一些羞囧,想到难以启齿的那件事,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江晓琳可管不了那么多,儿子虽然还小,可也是相当有分量的一个胖小子,这一路抱着他,她手臂早就酸痛得不行,现在就换他三叔卖点力气吧。
“过来,抱着孩子。”她指挥俞振兴立好自行车,把聪聪交到他手上,手把手地教会他怎么抱孩子,“手托屁股,来……对了,就这样抱。”
然后江晓琳自己过去推起自行车,招呼俞振兴:“快走吧,回家去好让聪聪再吃点东西睡一觉。”
事关大侄子,俞振兴也不敢再耽误,两臂略显僵硬地抱着孩子一动不敢动,脚下走的却不慢。
两人并肩走在村子里的小路上,临近黄昏,路上却没有什么人,这几日正好是春耕,播棉花种的时候,家家户户还都在地里忙碌着。
“振兴,你有什么事的话,就跟大嫂直说好了,早点说出来,我也好早点帮你想办法,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吞吞吐吐的性格。”江晓琳想了想,在路上再一次问起这个话题。
俞振兴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江晓琳也没有再说话。
“大嫂,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帮我劝劝苹苹,她要跟我退……退亲。”俞振兴黯然说道。
“什么?”
江晓琳大吃一惊,就她所知,振兴和周苹两个人感情一直很好,双方的父母也对这门亲事很满意,虽然还没有正式定亲,但两边家里都已经心照不宣,只等苹苹到了年龄就可以直接办喜事。
俞振兴所说的退亲,虽不准确,却也不能算是错误。
江晓琳虽然已经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见过周苹,但平时也是有信件来往的。可从没听她说过两人之间的感情有什么变化。
“这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俞振兴也注意到他们周围并没有旁人,心想倒也正好是坦白的时候,便清了清喉咙,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缓缓道来。
事情还要从俞振兴注册了养鸡场的营业执照说起。
在他注册之前,人人都觉着这养鸡场是俞家人干起来的,没有人知道这是俞家老三这个小年轻独自一人的成果。直到他这一注册,养鸡场便成为了俞振兴的私有财产。
最先跳出来表示不满的是俞振荣两口子。
俞振荣和他媳妇王春美是最了解养鸡场有多赚钱的了。他们起先是应父母的要求在养鸡场里干点活,没想到俞振兴不是个吝啬的,每月都给他们夫妻工钱,还是两人各给一份。最初是二百,后来鸡场规模进一步扩大,直接给他们翻了一翻。
他们夫妻俩暗暗咋舌,这鸡场哪里是下鸡蛋啊,分明下的是金蛋,也太赚钱了。王春美更是美得上了天,村里家家都是赚点钱就捏在婆婆手里,多吃个鸡蛋也要看婆婆的脸色,哪个年轻媳妇手里能像她一样有钱,她简直是生活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走路都带上了风。
村里的女人们羡慕了,回家就捅咕自家男人,让他们想想办法,也去养鸡场里干活赚钱。自然不少人找上了俞振荣,想从他这里走走关系,所以那一阵子,俞振荣也过得滋润。
这人啊,得了一就会想二,他们手里有了钱,心里不免也暗暗想着,从这鸡场里也分一杯羹。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公婆竟然支持俞振兴到县里去办了这个注册。执照拿回来以后,上面写的所有人是俞振兴,而不是俞铁林。
养鸡场,彻彻底底成为了俞振兴的所有物,而俞振荣和王春美,其实也只不过是鸡场里干活儿打零工的。
偏偏他们两口子心里还明白,这鸡场说到底就是俞振兴自己拿着从周家果园赚的钱干起来的,其实也真的是跟他们甚至是俞家二老没有关系,想胡搅蛮缠从中得利,也是不可能的。
极度失望之下,两口子消极怠工,三天两头不去养鸡场干活儿,甚至也拦着两个老人不让去,你俞老三不是有能耐吗?那鸡场不是你自己的么,那就别再想沾家里一点便宜。
巧的是这时候王春美发现自己怀了孕,两口子结婚也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人人都替他们担心。这下真怀上了,不光他们两口子欢喜,黄翠兰跟俞老头也非常高兴。王春美好容易怀了孕,本就小心翼翼,孕初期反应又大,不光去不得养鸡场,家里的活儿也干不了,黄翠兰只能留在家里照顾她,也无法再去鸡场帮忙。
俞振荣两口子撂挑子不干了,俞振兴转头就找了几个村里愿意干的人帮忙,还是一个月一开工钱,中午还管一顿饭,人家乐不得的多赚点钱,积极性很高,活儿也干得又快又好。
不过黄翠兰不来了,鸡场一下子就缺了个做饭的人,于是就有人给俞振兴介绍了个邻村四十多岁的寡妇,俞振兴让她来试了试,手艺不错,人也麻利,于是就留了下来。
这邢寡妇人很瘦小,不大爱说话,干起活儿来倒是十分勤快。每天做好了饭,自己吃一口,就坐在一边等着人们吃完立刻就把锅碗瓢盆的刷洗干净,有点空闲就去帮忙拔鸡毛,俞振兴也觉得这个人雇的值得,没多久还给加了一次工钱。
这邢寡妇感激之余,更是卖力地给鸡场干活儿,不光是做三餐、拔鸡毛、洗鸡蛋,每日早晨都来得最早,下了工也不急着回家,里里外外地收拾整片鸡场,把个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俞振兴过意不去,说过几次让她不用干这么多,不过邢寡妇只是点点头,依然沉默认真地继续干。
后来,听鸡场里干活儿的另外两个大婶说闲话,才知道这邢寡妇活的也是十分艰难,不光死了丈夫,两个成年的儿子一个生病,一个发生意外,也都没了,膝下就只剩下一个才十六岁的姑娘。她之所以出来干活儿,也是想给姑娘攒下一份儿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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