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少,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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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内的气氛很压抑,唐淑娟语速缓慢,她告诉余生苏妍曾和她说过乌盟发生的事儿,尽管女儿不在了,她依旧明事理地向她表示了感谢。
    这……
    余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煽情的戏码。
    笑也不是,哭也不对,她能做的只有耐心地倾听唐淑娟断断续续的话语声。
    “……年轻的时候,我和妍妍的父亲整日地忙工作,根本就没时间顾及她,从二年级开始,她就一个人上下学,有时候她得了奖状回来,也不声张,就悄悄地放在家里的茶几上……但凡是赶上家长会,我和他爸没时间的话,就让她奶奶去充数……”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让我们操过心,高二的时候就被保送到了t大化学系……”
    “前几年她爸不在了,我还想着,先给她付个首付在北蓟买套房,就当是嫁妆……”
    说到这儿,唐淑娟再也忍不住,一直在眼圈里打转的眼泪,顺着脸上的纹路流了下来,纵有再多的千言万语,也都被哽在喉咙间,说不出来。
    余生不忍,迅速地别开视线,默默地从纸抽里拿出几张纸巾递了过去,嘴依旧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病房内,回荡着唐淑娟低低的呜咽声。
    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归于寂静。
    面前,老者那哭得通红的双眼像是带刺的钢鞭,抽得余生的心有点疼。
    咬了咬牙,好久,她才找到了想要吐口的言语,艰难地问道:“唐阿姨,苏妍这次来乌盟,您知道么?”
    唐淑娟木讷地点了点头,声音细如蚊呐:“妍妍和我提起过。”
    两年前,余生送苏妍回北蓟时,在机场航站楼的咖啡厅里,她曾叮咛过小姑娘,不要再来乌盟,其一,乌蒙是座口岸城市,它与邻国接壤,特殊的地理位置让这块土地产生了诸多的不安定因素。其二,是由于陈梁为人穷凶极恶,睚眦必报,虽说他老窝不在乌蒙,可人时不常就会过来这边逍遥,如果苏妍再次落入贼手,怕是会生不如死。
    按理,余生得管姓陈的叫一声哥,一次,可以说是误会,赔礼了事,再有一次,咋说。恐怕就是说破大天来,莫叔那边也交代不过去。
    当初,她觉得小姑娘柔柔弱弱的,不像是那种胆大不听劝的人,可事实呢,人家不仅来了,还把命扔这儿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天她拷贝给林绍铮的视频里,刚好拍到了苏妍徒手从江天外墙上的消防爬梯爬上来的画面。
    乍一看上去,那小姑娘就和中了邪似的,大半夜,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话,敢就这么爬进来,结合着8层的监控,余生发现,苏妍不像是被人强迫的,她的目的非常明确,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走到了8808的房门前,诡谲地推开进入,看的时候,余生反反复复地确认了好几遍,非常肯定她手里没有房卡,这可不可以说明,当时的房间里除了左冲外,还有第二个人在,是他给苏妍开的门。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把案发前后的视频通通找来看了一遍,发现,直到左冲屁滚尿流地从套房里跑出来,也没能在房门口见到猜想中的第二只鬼影。
    是悬疑还是灵异?
    余生摇了摇头,她是无神论者,自然不会相信什么闹鬼中邪之类的说法。
    只是这层层的迷雾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真相。
    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背后,始末原委究竟如何。
    这些都是他林绍铮应该操心的事儿。
    就在江天被查毒的当晚,余生大怒后,亲自询问了那夜在监控室值班的保安。
    不出所料,那晚当值的三个人都“恰巧”地在苏妍现身于8楼走廊的数分钟内错过了监控画面上的异样。
    一个醉酒上岗,睡得一塌糊涂,一个去开闸放水抽烟提神,还有一个是跟着打酱油的,吴文才的亲三叔,平日里就和个老太爷似的,屁用不顶一个。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而这三个人完全就是吃着皇粮不干活。
    这要搁天下太平的时候,余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得过且过。
    可现在死了个人,那就不能怪她不讲情面了,别管你是谁家的亲戚,别管你是谁介绍来的,玩忽职守,就给她滚蛋。
    跟着一块倒霉的还有八楼的那几个服务生,一应被她调到了后厨帮工,只有底薪,没有提成。
    好在,出事后左家没有追究,要不然全都给她吃不了兜着走。
    苏妍的死来得太过突然了,余生想不通也想不透,这件事儿她不能明面插手,但愿林绍铮能早点破案,让江天早点洗去“闹鬼”的嫌疑,也让她能够早日全权接手江天。
    勾了勾左手的小拇指,余生收回跑偏到太平洋的心思,拿起果篮里的橙子,摘下手套,在漆白的小方桌上滚来滚去,直到果皮变得柔软,她才利落地剥开,按照白色的橙子皮上的纹络一瓣瓣分开,淡淡的果香瞬间萦绕于鼻尖。
    “唐阿姨,来一瓣,补充一下维生素。”
    看着已经递到自己面前来的橙瓣,唐淑娟接过来也不吃,只是怔怔地拿在手里。
    如此匪夷所思的跳跃的背后,实际上是余生冷静下来的征兆。
    从她入行的第一天开始,就有人不断地告诫她不要感情用事,冷静才是她生存的法则。
    三年里,她都不清楚自己管的那些“闲事”到底是因为血性还是出于三姐的霸气。
    拿着纸巾,她垂眸仔细地擦着手,每一个指甲缝里的污渍都没有放过,因着长年戴手套的习惯,她的手看起来白皙纤长,绝不逊于直播间里的那些手模。
    摩挲着虎口,余生侧头看向唐淑娟,不急不缓地抻着指节,声音低哑地问:“阿姨,苏妍离家前和您说原因了么?”
    “恩”神情变得恍惚的唐淑娟呆愣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忆,缓缓地道:“小妍和我说是去参加研讨会,还让我不要担心,说是参加完会议就回云川来看我……”
    没想到,数日后竟成了死别。
    余生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苏妍为什么要对母亲说谎,乌蒙不过一个地级市,不落后已经谢天谢地了,更何况这里连个像样的大学都没有,何来的学术交流,何来的研讨会。
    揉了揉发皱的眉心,她继续问道:“那您知道苏妍在学校从事的是哪方面的研究?”
    “应该是做药物研发,但具体是什么药我不清楚,实验室那里她签了保密协议。”
    唐淑娟记得,在去年的某段时间里,苏妍几乎是日夜都泡在实验室,就连和她的电话都减少了很多,所以每次通话,女儿都会和她解释一下,说是整个药物的研发正处在攻坚阶段……
    细细地琢磨着苏母的话,余生的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可偏偏让人抓不住。
    应用化学,药物研发,乌蒙,研讨会,死亡……
    中间好像缺了什么至关重要的承接点,能将它们串在一起的承接点。
    抿着两瓣薄唇,余生半垂下眼睑,沉默地盯着床头上那块写着患者姓名的提示牌,以及提示牌下面的那行小字。
    登时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当当的敲门声。
    下一秒,一位扎着马尾拿着血压计的护士走了进来,余生见状,忙上前把唐淑娟右侧的衣袖一道道地挽起来,完整地露出肘部位置。
    “你是她什么人?”
    小护士从来没见过有人过来看这位患者,不由地问了一句。
    余生不想做出复杂的解释,搪塞道:“我是唐老师的学生。”
    话语间,她看向唐淑娟,一字一句的分外清晰。
    小护士闻言,年轻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悠悠地感叹:“还是做老师的好,桃李满天下。”
    说着,她便将血压计放到了桌上,掀开盖子,拿出排空气的袖带平整地缠在患者的大臂上,将其下缘固定在肘窝上方大约两厘米处。
    缠好袖带,她随即朝内伸进去一根指头探了探松紧度,才把听诊器的听筒放进去,覆住肱动脉,用已经关了开关的球囊给袖带充气。
    当水银柱上升到足够高时,她开始放气。
    “阿姨,放松,放松,别紧张。”轻柔地安抚着,小护士一连测了三次。
    余生站在一旁,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眼睛紧盯着那道做着往复运动的水银柱,心思深沉。
    “160,90,血压还是有点高。”摘下听诊器,小护士边收拾血压计边和唐淑娟说道。
    探下身,余生借着帮唐淑的放衣袖的姿势,对身边的小护士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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