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场上的惊叹声,蒙白羽拉回思绪,抬头往擂台看去,只见一女子已稳稳的的立于擂台上,那女子正是刚刚在观赛台上指摘杨雄那女子。女子左手握一柄短剑,右手往身上一撩,身上华绒即刻离身,只留一袭薄衣芊芊玉体:“听闻蒙都男子个个英雄了得,俊美无比,本女子今日前来,便是想找一如意郎君,不知今日能否如愿。”
“哇—”坡场上又一片赞叹声。
“不冷吗?”蒙白羽在心中道。此时,初春虽至,但寒风依然刺骨。
待赞叹声弱了一些,台上女子才轻轻摘下面纱:“今日,谁要能胜了本女子手中短剑,本女子便考虑嫁给他。有人要挑战吗?”
“哇—”坡场上又一片赞叹声。
摘去面纱的女子,庐山真面目露了出来,那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她那面容如荷花般超凡脱俗,梅花般潇洒自如、落落大方,又似那水莲花不胜娇羞。
“我来。”随着一声喝起,一壮汉跃向擂台。
“你不行,太老了。”还未等壮汉跃上擂台,台上少女右手一挥,一股冲击波袭出,生生把壮汉击落台下。
“哈哈哈…”台下一片欢笑声。
“想吃天鹅肉,也不想想自己会不会飞。哈哈哈…”有人笑得前扶后仰。
“我来。”
“我来。”
然而一个个想吃天鹅肉,却一个个连擂台都上不去。
“不讲武德。”一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跃起。
“不讲武德。又一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跃起。
这二人,目光如剑,身有绿光缓缓升腾,嘴中的话好像是再说台上少女,又好像是在说自己。
“在下左竹王。”站左边的男子道。
“在下右竹王。”站右边的男子道。
在二人腾起的时候,少女便感受到了二人身上气息给人带来的压力,她立刻明白这二人便是蒙都派出的第三波斗灵的人,当即也不敢大意,只满脸笑意道:“小女子钰雯,请二位叔叔指教。”
“废话少说,打就是。”左竹王道。
“废话少说,打就是。”右竹王说。
“打就打,谁怕谁。”那钰雯脸一变,“只是两位叔叔是要合娶小女子吗?”
“我有夫人。”左竹王道。
“我有夫人。”右竹王道。
“既有夫人,上来凑什么热闹?下去。”钰雯一脸不屑道。其实钰雯心中自有盘算,她想逼二竹王自动下台,让蒙都派更弱的人上台。
然而二竹王并不上钰雯的当,异口同声道:“比不比,不比算输。”
钰雯只得接招:“还说不定那边输呢。”
钰雯拔出手中短剑,那短剑虽短,但却寒气逼人,使人不寒而栗。那短剑名冰泉剑,系天山冰窟中万年冰泉凝聚而成,剑身宛如出水芙蓉,清泉欲滴。
二竹王见钰雯拔剑,双双手一撂,各个手中顿时多了一条竹节鞭,那两条竹节鞭宛如两条深绿色的长蛇,也是让人心里抖了一抖。
说打就打,钰雯和二竹王斗成一团。二竹王的鞭子一鞭一鞭的抽向钰雯,虽然每鞭抽出都不紧不慢,但每抽出一鞭,都有无数片竹叶飞向少女。不过那并不是真正的竹叶,眼力高的人会发现,那是竹叶般的光波。二竹王的鞭子虽然出得凌厉,但钰雯也并不慌张,她轻轻挥动手中短剑,一一把飞向自己的竹叶化解开去。台下喝彩不断,他们不是为二竹王喝彩,而是为钰雯喝彩。当然,那些喝彩的,多半是那些被钰雯美貌倾倒的男子。但渐渐地,钰雯似乎落了下风,她挥动短剑仿佛越来越吃力,更甚的是,左衣袖还被一片竹叶划破,露出了白皙的臂膊来。
“不要脸,想看老娘的身子直说便是,何必出如此下流的手段。”钰雯发觉自己的袖子被划到,开口骂道。
“不止划你的袖子…”左竹王道。
“就是,还要划…”右竹王道。
趁二竹王说话分神之机,钰雯短剑果断飞出,“嚓嚓”,二竹王只剩两条裤衩。
“哈哈哈…”台下一片热烈的笑声,“不是要划人家姑娘什么么?”
“哼,就你们会耍流氓,我也会。”钰雯做了个鬼脸。
“不好,这妮子阴险得紧。”
“阴险得紧。”
二竹王说着,突然相互靠拢,身上绿光渐渐变浓,身子最后藏入一个巨大的竹叶球中,那竹叶球不断的滚动着,并慢慢升入空中,最后向钰雯俯冲而来。
“不好。”蒙白羽扬起手,一颗石子飞出。
“哎呀。”两声重作一声,竹叶球突然碎开,竹王兄弟重重坠落在擂台上,摔了个狗吃屎,不动了。
“怎么,就割了一下你们的腰带,就要躲在地上吗,快起来让大家瞧瞧。”见二竹王摔于台上,钰雯大声喊道。
钰雯见二竹王还是一动不动,于是放开胆走到二竹王身边查看情况,这一查看,她可高兴坏了,只见二竹王翻着白眼,人是动不得了。高兴归高兴,她却不表露在脸上,只偷偷环视了台下——是谁出手相助的呢?
环视的结果是,蒙白羽的手还举在空中。
钰雯心中暗喜,这是一个好看的少年。
但钰雯马上装作失望的样子道:“完了,这两个叔叔耍流氓,耍着耍着自己却害羞了,不敢起来打了,本女子今日怕是找不到郎君了。”
钰雯说完,轻轻的站了起来,对着台下大声道:“各位兄弟姐妹,你们说说,这两位叔叔趴在台上躲着,你们就看不见了吗?”
“看得见。”
“看得见。”
“哈哈哈…”
“他们既然不愿娶小女,那就不打吧,不打了,今日就算平手,不打了,打了这许久,也口渴了。”钰雯说完,又偷偷看了蒙白羽一眼,轻轻飘下擂台。
当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竹王兄弟遭了暗算,但大家都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谁都没有注意到蒙白羽的举止,虽然也有人想提出质疑,但并不知道这暗算来自哪里,而钰雯也说了,他们是害羞了,自己趴在台上躲的,既然没有打到最后,那便是没有输,也就不好再提出来了。
然而金芃却却察觉到了蒙白羽的异样,他记住了这个行为异常的少年,当下不好揪出来,但节后定要算账。
斗灵是最后一个项目,既然不斗了,那跳坡节自然就落下了帷幕。斗灵各自一负一胜一平,双方都没有丢脸,于是跳坡的人都高高兴兴的散了去,蒙白羽、尤莲、尤杨也回了客栈。
“玩的可好?”见三人回到客栈,蒙仲问。
“一般一般。”蒙白羽略有所失的样子道,“我们去得晚了,没见着什么好看的,就看了几场斗灵。”
“斗灵?”梅老先生诧异道,“以前都不斗灵的,现在增设这一项了吗?”
“听说是临时增设的,说是中州那边的要求。”蒙白羽答道,“虽然未能看到其他娱乐节目,但斗灵也挺精彩的。”
“哦。”梅老先生略有所思道,“中洲那边也来参加?”
“来的来的,那些中洲人甚是了得,蒙都这边差点吃了亏。”蒙白羽顿了顿,“好在最后没有再比下去。”
说起中洲,梅老先生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中洲人口众多,灵修人士也众,修得上乘修为的亦有不少。如紫云庄主、孙丂姬都达到了元灵境;还有中洲城城主,据说已经达到了灵王境;还有一个枫霖书院院长霖枫,修为比中洲城城主还要高,但高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没有人看见他显露过。
灵修者,统称灵师,灵师与灵师之间却不同,按灵师的级别,最低者为下士、其次为中士、最高为上士;下士、中士、上士按灵力修为高低又各分为三个层次,下士第一层为灵士,第二层为灵师,第三层为灵元,中士第一层为灵宗,第二层为灵王,第三层为灵尊,上士第一层为灵圣,第二层为尊圣,第三层为飞天。
当然,灵修者,修为要达到下士第二层,才可称得上正真的灵师,这一点,多数灵修者都能达到,但越往上,就越少人了。
对于这些,蒙白羽自然没有听说过,更没有想到过的,但他目睹了坡场整个斗灵过程,有一种东西在他心中升腾——杀死黑龙,为族亲报仇雪恨有了希望。
“应该找一个师傅。”蒙白羽想。他正欲问梅老先生哪里可以寻得师傅,一队人们闯进客栈打断了他的思绪。那带头的正是在坡场斗灵的金芃。
“那在坡场捣乱的小子给我出来。”刚进入客栈,金芃便大声叫道。显然,他们跟踪了蒙白羽三人。
“你们找谁呢?”蒙仲上前礼貌的问道。
“呃,那个捣乱的小子…”金芃环视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蒙白羽的脸上,“你,就是你,站出来。”
“我?”蒙白羽指了指自己,“找我何事?”
“找你何事?找你何事你不知道吗?你今天在坡场都干了什么?”金芃瞪眼道。
“我在坡场干了什么,呃,等我想想。”蒙白羽搔了搔后脑勺,“呃,看斗灵呢。”
“然后呢?”金芃大声问。
“然后?然后还没看够呢,不知道怎地就突然不斗了。”蒙白羽露出一副遗憾的神色。
“啊?”金芃皱紧了眉头,似想笑,又似想哭。
“不知我们这位小兄弟在坡场惹了什么祸,还请壮士跟我们说清。”梅老先生看出了一些端倪,站出来道。
“你是?”金芃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老者,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蝶杖,只觉这老者深不可测。
“我叫梅昊天,从金钟山来。”梅老先生自我介绍道。
“金钟山,祖奶奶斩杀恶魔之地?”金芃半信半疑道。
“正是。”梅老先生点头道,接着介绍,“这是我们蒙仲蒙庄主,这是我们庄主的幺弟。不知道我们这位小兄弟惹了什么祸?”
“这还得问问他。”金芃连忙道,“前辈是梅祭司?”
“以前是祭司,如今不是了。”梅老先生道。
听了梅老先生的话,金芃不由神色肃然道:“听闻先生二十出头便成了蒙都远近闻名的祭司,然在罗当老头人入土之日念错祭词,被逐出蒙都,自那之后,再没人见过先生,不想今日竟有幸在此遇到。”
提起前尘往事,梅老先生叹了口气:“往事如那尘埃,具已随风散去,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只是近来头人常常念叨先生的名字,罗贞姨母也常常以泪洗面。如今先生又往蒙都而来,想必是冥冥之中,自是上天安排相见。”金芃道。
“贞贞她怎么了?”听到罗贞二字,梅老先生心头一震,急切的问道,“贞贞并无姊妹,你却为何叫她姨母?”
“我阿妈与罗贞姨母是堂姊妹。罗贞姨母身体还好,就是眼疾严重,几近失明。”金芃解释道。
“唉!”梅老先生长长叹了口气。
罗贞是谁,提起她竟引得梅老先生长唉短叹?她是罗当老头人之女,也就是如今溟川头人罗西的妹妹。当年罗贞与梅老先生相好,本已谈婚论嫁,但因梅老先生的过失被断了往来。
“只是梅祭司消失多年,如今却又出现在蒙都,不知是为了何故?”金芃又问。
“我们受了洪灾,如今只得前来投靠蒙都。”梅老先生叹道。
“洪灾?”
梅老先生于是把黑龙水淹金钟山的事说了,金芃听后,愤怒不已,并为死去的人感到哀伤:“龙乃上古遗种,非我等弱小所能抗衡,既然来了,便在我蒙都住下。头人那边,我去说情。”
金芃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梅老先生一眼。
“那老儿要是不让我的人落脚,我便跟他拼命。”梅老先生瞪起了眼。
“先生不必较真,若是头人不允,我再让我阿妈找罗贞姨母说情去。”金芃安慰道。
“太感谢了,太感谢了。”梅老先生谢道,“只是还不知这位小弟刚才在坡场惹了什么事,害的壮士亲自前来。”
“没惹事,没惹事。”金芃的态度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弯,“我刚才在坡场见到这位小弟,只觉得他很有英雄气概,便想来请他喝酒,结识结识。”
“此话当真?”梅老先生问。
“那是当然,我已让内人在家中备酒菜等,希望这位小弟赏脸去喝两碗。”金芃急忙道。
“我连哥哥叫甚名谁都不知道呢,如何与哥哥去喝酒?”蒙白羽微微一怔。
“我叫金芃。你可叫我金芃大哥。”金芃道。
“金棚?咋不叫金楼。”蒙白羽在心中骂道,他真看不惯金芃这副善变的嘴脸,一下是兴师问罪,一下是请喝酒结交朋友,这要是放在以前,不被他暴揍一顿才怪。但自从黑龙水淹金钟山后,蒙白羽那傲气少了许多,特别是想起金芃在坡场斗灵的情景,心中便没了底气:“能结识金大哥这样的英雄豪杰,是小弟求之不得的,求之不得的。”
“那甚好,我认你作小弟,咱们到我家喝两碗。”金芃高兴道,说完,示意随从上前带路,“梅祭司,你们有多少人,也都一起去,一起去。”
梅老先生本想拒绝,但想想晚饭还没有着落,又怕蒙白羽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便答应跟去。蒙白羽这厮,在金钟山的时候,掏个鸟窝,打个小架、摸哪家姑娘都是常有的事。
出了客栈,过了主街道,来到了一条湖边,湖面上,是一座索桥。湖对面的山卯,建着一些民居。
“我家就住在对面的山卯上。”金芃说着,先上了索桥。
过了索桥,来到建筑物中,这里的民居别致雅观,屋壁精雕细琢,甚为考究。山卯中央,是一平地,平地旁,有一栋二层民居,这是金芃的家。
刚到门口,屋里就冲出一个三四岁的男孩,蹦着跳着,嘴中喊道:“哦,爹爹回来咯,爹爹回来咯。”
金芃急忙蹲下,张开双臂迎接迎面冲来的男孩:“想爹爹吗?”
“想,太想了。”小男孩答道,呵呵的笑着投入金芃的怀里。这人呢,小的时候,离开父母半天,就觉已隔日如年,等到大了,却常常三秋不见也没有一点想念。
听到孩子呼喊,一中年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你阿爹累,先让他进屋。”说完,发现屋外的空地上站着一群人,不禁楞了一下,“哦,有客人?”
“是的,他们是族中兄弟。”金芃对中年妇人说道。原来中年妇人是金芃的夫人。
“族中兄弟?”
“是的,他们现蒙了难,前来投奔。”
“啊!遭了什么难,竟这么多人?”
“洪水。”
“那如何安顿大家?”
金芃想了想,道:“你去告知街坊令居,让他们来领几个兄弟姐妹去吃饭。”
“恩。”金夫人听后,急忙离去。
金夫人离开不久,左邻右居都来了,有一些妇人见了众人,一边拭泪一边哀叹:“天呐,这天杀的,为何要降灾难于大家?你们都好吗?”。
“别哭了,各自都领几个兄弟姐妹回家吃饭。”金芃大声对左邻右居道。
来人于是各自领了一些人回家。蒙白羽、梅老先生、、蒙老爷子、蒙仲、潇黎被留在金芃家,蒙老夫人、尤莲、尤杨和格芈氏去了另一家。
“阿妈呢?”进屋后,金芃没见到自己的母亲,便问金夫人。
“去看罗贞姨母了,刚有人来报,说罗贞姨母的眼疾又加重了。”金夫人答道。
“不是请了郎中吗?”金芃又道。
“请郎中有何用,这样天天哭,郎中又能如何?这梅祭司也真是,怕是死了吧,那么多年了也不来看一眼。”
“休得胡说,梅祭司健朗着呢。”金芃说着,把几人介绍给金夫人。
“现在蒙了难才想起,以前都去哪了?”当金芃介绍梅老先生的时候,金夫人看着梅老先生咕哝道。
“贞贞她过得不好吗?”梅老先生小声问道。
“好不好你见了便知。”金夫人没好气道。
见金夫人没有好口气,梅老先生转头问金芃:“老夫能否去看看她?”
“梅祭司莫急,既然来了,总会见到的。”金芃道。
金夫人不再理会梅老先生等人,自个去了厨房。金夫人离开后,金芃小声道:“我家夫人不会说话,请梅祭司不要见怪。”
“不会,不会。”梅老先生道。
“多谢谅解。”金芃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凳子给蒙白羽等人休息,自己也坐下来跟蒙白羽等人拉家常。
金夫人很快做好了饭菜,正欲摆桌吃饭,一队黑衣人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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