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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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感到耻辱的窒息弥漫在两个男人之间，那一场来自十年前的大火，掩盖的是这样一个残忍冷酷的真相。越玄看向叶麓，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本来，你也在那场必死的宴会上。你凭什么活下来的，你难道已经忘记了？你觉得我们叶家冷血到了极点，可是有一个人却始终把你护在身后。越玄，你们越国公府，权倾朝野，谁人不敢敬仰你们。可是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又做了多少为国为民的大事？我的父亲本不想娶洛玳，是你们跟着洛家后面逼着我父亲去娶他。”
    “我可以告诉你，杀叶青檀，是我和父亲此生做得最好的决定。一个连自己的政绩都是依靠着母族弄虚作假的太子，一个看上去兄友弟恭，却可以放任自己的亲妹妹将我的妹妹推进水里的兄弟。我在那一夜就发誓，我一定会爬上他的位置。我会折断他妹妹的翅膀，蹉跎掉她所有的骄傲与自尊。还有你，你对麇麇所做的一切，我不会忘记。你与我，不死不休。”
    这已经是宣告开战了，而战场就在京华。这位年青的皇帝，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宛如地狱的来者。越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真相。谁对谁错，似乎已经不是这场局的结果。眼前这个人，是宗帝心目中唯一的儿子，大晁真正的主人。若是按照皇帝的心意来说，叶麓才是这个国家正统的继承者，毕竟宗帝为了不留余地，连着杀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他如果真的要为了叶青檀报仇，就要告诉钧华一个残忍的真相。是她的父亲抛弃了他们兄妹，是她的亲生父亲策划了她兄长的死亡。叶麓，叶麇知道这个真相，并且始终隐瞒着这个真相。他们不是为了钧华，也不是为了他，更不是为了那个已经白发苍苍的太皇太后。如果这个真相暴露了，史书将会让这位皇帝的所作所为遗臭万年。所以哪怕背负上阴险狡诈的指责，也好过那样一个结局。而他们，才始终是一家人。
    叶麓从蓉城离去，出了松华道，他才长长出了口气。
    “主子，你究竟是同越国公说了什么？他瞧上去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了。”
    叶麓松了口气。
    “为了给麇麇拖延时间，我连那个秘密都已经说出去了。按漆月那个心性，怕是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所以我们即刻出发回京华，等回了京华，还有好戏留着给他。”
    既然得罪了他，就不要想着从他这里再得到麇麇的下落。就是要让他永远背负着，杀害自己心爱之人的痛苦。这十年来麇麇所经受的一切悲哀，他统统都要报复回他的身上。现在，他要回去找另外一个女人。
    京华里依旧还活着的，洛家唯一的指望，钧华公主叶荻。
    而此时，叶荻却抱着双膝。她的寝殿就在洛堂宫的遗址上。在这里，她总是很难睡着。她总是幻想着这里的哪一块砖下面有埋藏着她兄长的灵魂，或者，这里满是当初火焰里死去的冤魂。她害怕又不得不接受这一切。因为，她是那场大火里最大的输家。
    她出生后便失去了母后，而很快这个皇宫就有了新的女主人。父皇虽然一直保护着他们，但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过于敏感。比起她和哥哥，父皇更喜欢那个瘦弱的青华。在父皇的目光又一次游离到别的地方，她故意将青华推进了池塘。她从未感到那么害怕，所以她哭得非常急切。她也忘不掉，那时候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四皇子的叶麓，他眼睛里的恨意是那么刺眼，叫人心生恐惧。可是那又怎么样？父皇将目光再次放回到她的身上。她要让那些觊觎着她的父亲的人明白，她才是这个帝国独一无二的长公主。可是，那一把火烧尽了她所有的傲骨。她最大的依靠，她的亲哥哥叶青檀死在那场洛堂宫的大火里。接在后面的逼宫，她眼睁睁看着原本在泥土里的两个贱种居然一步登天。苏妃穿着大红的朝服，她美丽的面容上是对未来的期待。她牵着父皇的手，她在后宫里熬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在她父皇的身边。再也没有人想起这偌大后宫的长公主，那位母亲是皇后，兄长是太子的公主。这朝夕之间的身份对调，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她曾经憎恨过越玄，凭什么死的会是她的哥哥？但是洗完脸后，她清楚自己的下场。越玄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只要越玄还活着，她就能在这吃人的宫里活下去。既然叶麓兄妹都能熬过那些年，她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去期待呢？可是她忘了，这天下的生杀大权终究是掌握在那一个人的手中。戎狄的和亲信，让她一瞬间陷入绝境。她连夜去找越玄，一直装疯卖傻，是时候站起来救下他这个唯一的亏欠了吧。就这样，她联合了母族洛家，将青华推了出去。她让皇帝在虚伪的名声和唯一的妹妹之间选择，果然，他选择了保住自己虚伪的皇帝颜面。他们苏氏的贱种，果然，还是害怕那个死去的冤魂。
    钧华自己也没有想到，为了她这么一个失去前途的公主，越玄居然真的能对青华下手。而青华的死讯一传来，她立刻遭到了圈禁。不管那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对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青华公主能为国死，不惜以命相搏毒杀萨贺单于。这和一个只能害怕和亲，为了亡兄而兢兢业业躲在黑暗角落里的长公主，这样的对比，真叫人绝望。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只要叶麓从蓉城回来。等待她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报复。
    叶荻想着，又摇了摇头。报复已经开始了，那位自父皇死后，就不再过问后宫的太后，当年的苏妃。她唯一的女儿死了，朝野上下都要去承受这个失去女儿的母亲的怒火。
    青华虽然命不好，可是，她的仇恨至少有人会去为她报复。这是她最为嫉妒的地方，也是她无可奈何的绝望。
    －－－－－－题外话－－－－－－
    青华公主叶麇其实就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耿直又不大讨人喜。最懂她的是叶麓，两个小孩很小的时候就在宫里相依为命，躲避着来自大人世界的风雨。对于这个名称混乱有话要说。越玄，字漆月，这个是叶青檀开玩笑给他取字，就一直保留着。亲近的人一般都叫他漆月，不亲近的叫越国公，麇麇喊他小哥哥。我突然想起来，按照这个叫法，其实钧华特别吃亏，越玄是她表舅，麇麇喊他小哥哥，平白比她高了一辈。
    钧华，名叶荻。枫叶荻花秋瑟瑟，代表她的一生。她是一个可怜又很可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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