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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新国看着被宋凝扔到面前的熟悉长剑,面容微微凝滞,眼里一闪而过狠毒的锐利光芒,他派出去的人居然刺杀没有成功,还被人抓住了把柄找上了门,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乔新国如是想着,冷冷睨了宋凝一眼,冷声道:“宋大小姐身为闺阁女子,对这些事恐怕不甚了解,世间长剑万万种,可这花纹形态左右不过那么几种罢了。”
宋凝迎着乔新国的目光而上,丝毫不见怯懦,眉梢轻轻一挑,似笑非笑,看不出她对于乔新国的说辞究竟持的何种态度,道:“乔丞相这话的意思,是说这些长剑并不属于丞相府?”
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罢了,被他三两句话就说得动摇了,乔新国心里想着,把头一扬,傲然道:“那是当然。”
“据我所知,不同的铁打造出来的利器可都不尽一样,就算是花纹形态差不多,可铸造的铁可不一样。”宋凝轻声说着,伸手一指姚鹤身后的侍卫,“你看他们的长剑就和这些刺客的不一样。”
乔新国顺着宋凝的目光看去,嘴角带着不言而喻的嘲讽之意,不过是大理寺的普通侍卫,佩剑自是及不上他一手培养的死士。
宋凝没等乔新国开口,把目光转向了乔新国的侍卫,道:“为了证明他们二人的清白,我建议应该去请品剑大师来好好品鉴一番他们的长剑,看看是不是出自同样的材质,这样一来既能真相大白,也能堵住悠悠众口,乔丞相意下如何?”
闻言,乔新国原本得意洋洋的面色瞬间黑沉了下来,他以为宋凝一直在被他牵着鼻子走,没想到她竟是在这里等着他呢,“宋小姐这是在怀疑本相?”
乔新国此刻的面色十分难看,心里就像是吞了死苍蝇似的恶心,那几名刺客本就是他的人,身上的长剑肯定与他的侍卫是一样的,如果请来专业的品剑大师,那么肯定会暴露与他,那只死狗还真是厉害,居然顺着味道找到了他,早知道他就不过来这偏远的小镇了,他行事一向谨慎,不亲眼看到徐臻丧命他放心不下,没想到百密一疏,反而让他们钻了空子。
“丞相这话可就严重了,我只是在怀疑相府的侍卫,并没有在怀疑相爷。”宋凝微微笑道:“若是侍卫们问心无愧,没做什么亏心事,自然不必害怕长剑对比。”
宋凝明媚的笑容落进乔新国的眼里,十分的碍眼,阴沉着一张脸,仿佛能滴出墨汁来,宋凝说得好听,怀疑侍卫,侍卫又是他的人,其实说白了就是在怀疑他,如果品剑的结果出来,证实刺客们就是侍卫的同伙,那他岂不是成了杀害徐臻的幕后主使?虽然真相如此,可他绝不让宋凝如愿。
“不知相爷考虑得如何了?可否愿意让大师品剑,以证相府侍卫的清白?”宋凝见乔新国良久没有回答,便开口问道。
乔新国看向宋凝,清丽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似乎已经认定了他就是幕后主使,如果他不答应品剑的话,她一定会紧咬着他不放,倒不如先暂时假装答应她的要求,降低她的怀疑,拖延一下时间,他也可以趁机调换侍卫们的长剑,来一个偷梁换柱,到时候宋凝也拿他没办法。
心里打定了主意,乔新国道:“此时已是半夜三更,懂剑的大师们又都在长安城中,不如等天亮回到长安之后,再请大师来品剑也不迟。”看着乔新国别有深意的目光,宋凝对他的打算瞬间了然于胸,嘴角微微向上弯起,道:“不必那么麻烦,姚大人其实也是品剑的个中好手吧。”
乔新国眼瞳里闪掠一抹惊讶,随即又恢复如常,抬头看向姚鹤:“本相居然不知道,姚大人竟是懂剑?”
姚鹤礼貌地说道:“略懂皮毛而已,难登大雅之堂!”他担任大理寺卿多年,见过的案子多之又多,懂剑对于他破案来说有益无害。
姚鹤嘴上说着,心里却还是难掩震惊,他的确会品剑,可他从来没有对外说起过这件事,宋凝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宋凝笑道:“父亲曾经说过,姚大人刻苦钻研多年,如今的品剑造诣只怕比长安城里的名儒大士们还要厉害三分呢,如果这样都还叫略懂皮毛,只怕长安城之内再无会品剑之人了。”
其实宋晏江对这些事根本就不感兴趣,只知道整天与名文古籍打交道,又怎么会知道姚鹤懂剑呢?这件事其实是影卫们暗地里查探出来的,不过为了打消众人的疑虑,她只能对外宣称是宋晏江告诉她的。
姚鹤心里还是有疑惑,不过眼下却不是询问的时机,对于宋凝的说辞只是点了点头,一向不苟言笑的面容上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道:“宋大人谬赞了,下官可是愧不敢当。”
姚鹤谦逊地说着,仿佛并不因为宋凝的夸赞而感到任何高傲的自豪,瞬间又让宋凝对他的好感提升了一个层次,姚鹤的官位算不得多高,可是他却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秉公执法,公正廉明,不畏强权,光是这一点就值得让人钦佩,用宋凝知道的历史人物来形容的话,姚鹤就是大黎的包青天。
宋凝微笑着看向姚鹤,微微侧身,指着地上的染血的长剑,言归正传,道:“姚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还请麻烦姚大人鉴赏鉴赏这死士和丞相府的侍卫的剑可是用同样材质的铁打造的?”
姚鹤满脸正色,沉默着点了点头,是他让徐臻去江南接与三皇子一案相关的犯人与证人的,徐臻在路上遭遇刺杀险些丧命一事他心里其实也有愧疚,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因为心怀有愧便作假,宋凝提出让他来品剑,正好可以打消他心里的疑虑,只有他亲自看过了,他才能做出最公正的判断。
姚鹤缓步走上前,仔细观察那六柄一模一样的长剑,上面雕刻的花纹并不繁复,乍看之下就像普通的长剑一般,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可是剑刃的部分却被打磨得极其锋利,用吹毛立断来形容也毫不过分,上面已经变成暗黑色的血迹为这锋利的长剑添了几许骇人的气息,夺人性命的长剑在白色的月光下闪着幽暗的寒芒。
看着姚鹤微微凝深的面色,宋凝挑眉,浅笑着问道:“姚大人心里可是有结果了?”
姚鹤点点头,面色凝重:乔新国在升任丞相一职之前,曾经也是镇国三军里赫赫有名的将军,征战沙场,见过的长剑无数,真要说到赏剑的话,乔新国的造诣并不在他之下,乔新国心里其实很清楚,而他也很清楚,这六柄长剑其实是同一批被打造出来的,而乔新国就是真正谋害徐臻的凶手!
姚鹤嘴唇动了动,正要把结果公之于众,没想到乔新国突然目光一寒,快了姚鹤一步,转身便拔出了侍卫的佩剑,手腕微翻,在寂静的夜里只听得“唰唰”两声闷响,锋利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割破了那两名侍卫的脖颈,扬起两道猩红的血线飞溅,那两名侍卫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捂着汩汩向外流血的伤口,最终还是徒劳,“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眼神慢慢变成没有光亮的灰白,死不瞑目……
乔新国这才收回长剑,看着地上两人的尸体,眼里俱是痛心疾首,带着愤怒地吼道:“你们跟了我那么多年,本相把你们从军营里带到丞相府,好米好菜地养着你们,不曾有一日怀疑过你们的忠诚,可你们居然是外人派来的奸细,私自暗杀徐都统,其罪当诛……”
“乔丞相的反应还真是快,姚大人都还没说什么呢,乔丞相便突然判定他们为奸细,拔剑就把人杀了,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阻止,乔丞相该不会是怕他们说出什么秘密来,这才急着杀人灭口吧?”宋凝脸上带着笑容,可说出口的话却是毫不客气,眼角眉梢更是带着说不尽的嘲讽。
面对宋凝似是而非的指责,乔新国不慌不忙,将手中的长剑“唰”地一下递到宋凝的面前,沉声道:“宋小姐请细看,这上面的图案微微开裂,而那些刺客的长剑亦是如此,要知道这可是不祥之兆,如果他们真的忠于丞相府,便不会在剑柄上制造与那些刺客一模一样的裂痕。”
“所以本相大胆猜测,这六柄有瑕疵的长剑便是他们奸细身份的象征,也是他们用来互相联络的暗记,如果宋小姐不信,本相可以把相府中的侍卫都找来,将他们的长剑拿出来做对比……”
他的反应还真是敏捷,宋凝冷笑不已,乔新国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摘清他自己的嫌疑,他叫来的侍卫手中肯定是和这六人完全不同的长剑。
他先杀人灭口,再胡乱编个栽赃陷害的借口,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侍卫们的身上,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得干干净净,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这么快就想出了解决之策,不过,他想要如此简单的脱罪,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丞相府作为高门大户,招护卫的时候肯定是严之又严,而且乔丞相自己也说了,这些人是曾经跟着你出生入死征战沙场的将士,就算变节成为奸细,也不可能一下便有六人之多吧?”
她还真是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乔新国在心里恨恨地想着,目光幽深无比,低低地开口说道:“丞相府的侍卫众多,跟在本相身边的就有十二人,更不要说是隐在暗处的暗卫了,他们与府里的丫鬟,嬷嬷,小厮基本都没什么交集,他们独立成队,彼此之间接触最多,交流也最多,如果混进来的奸细是能者,完全可以悄悄蛊惑侍卫们叛变!”
“跟在乔丞相身边的侍卫,在丞相府府被策反,乔新国这做主人的,难道就没有半分察觉?”宋凝似笑非笑的看着乔新国,眸底闪着难掩的嘲讽。
乔新国目光凝重:“本相本就是习武之人,若无意外情况,很少动用相府的侍卫大多是把他们分派在相府,保护相府之人,平时,本侯身边也只有两名侍卫跟随,至于其他侍卫在做什么,本相自是毫不知情!”
闻言,宋凝不屑嗤笑,乔新国身为相府的主人,不管是侍卫还是死士暗卫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安排下去的,他会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骗鬼都不信!
“纵然相府里有很多侍卫,他们的行事再隐蔽,也会露出星星点点的马脚,被其他人察觉到,我看乔丞相不是不知道暗卫们的刺杀,而是故意纵容吧……”
“本相可对天发誓,本相从未起过暗害徐都统之心,这些暗卫绝不是受本相指使,若有谎言,五雷轰顶,不得好死!”乔新国举起右手,郑重宣出的毒誓,带着浓浓的震慑,让人无法再怀疑他说的话。
宋凝好看的柳眉紧紧皱了起来,乔新国为了维护上官瀚,派人刺杀徐臻,这里面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可是那两名侍卫被乔新国抢先一步杀人灭口,如今根本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幕后真凶,他狡猾如狐,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她手里没什么有力证据,就算一状告到皇帝那里,也治不了他的罪,不过,他派人暗害徐臻是真,她就先想他讨点利息。
素白手指指着刚刚死亡的两侍卫道:“这两名侍卫一直都跟在乔丞相身边?”
“是!”乔新国点点头,郑重地道:“他们也是镇国三军出身,跟在本相身边也有许多年了!”
“如此说来,乔丞相曾经在沙场行军打仗时,他们也跟在您身边!”宋凝挑眉看着他,漆黑的眼瞳光华璀璨,闪耀人眼。
乔新国心里突的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但话已出口,他不能再收回,只得硬着头皮道:“没错!”
宋凝目光凝重:“这两侍卫是奸细,进入军营后,肯定将大军的人数,布置,战术等等机密泄露给了敌方,如果乔丞相曾经在边疆打了败仗,绝对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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