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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昱辄刚将唐宁放在寝宫的榻上, 麻沸药已经退却得差不多的唐宁腾得一下弹起来,如同一只绷在弦上箭,嗖得射|了出去,李昱辄还来不及阻拦, 她已经飞奔出寝宫了。
“这丫头……”李昱辄不好亲自去追, 只好命赵潜将她找回来。
赵潜诚实道:“看安歌郡主方才身手矫健的样子,属下可能找不回来。”
“你尽力吧。”李昱辄无奈道, “别让她再出事就好。”
赵潜领命出去,多叫了几个侍卫一同去找唐宁。
李昱辄又命人去将南平王请过来,想要同他聊一下今天唐宁遇刺的事情。
唐宁在宫中兜兜转转了几圈,好不容易回到寿宴上, 原本想着叫南平王一起回去的, 却发现寿宴已经结束了,南平王也被李昱辄叫走了。
此时天已经快要黑了, 唐墨因腿脚不便, 便等着众人散的差不多的时候, 才拿起拐杖准备回去, 刚好与折返回来的唐宁遇见了。
他知道她受伤了,可是却不能上前关心,只往她受伤的那只手上多看两眼,唐宁也明白他在担心自己,便冲他笑了笑, 示意自己没事。
沈谦之也还未走, 他要负责送走所有的宾客才能离开, 眼下只剩下唐墨,他本想亲自送唐墨出宫,却忽然瞧见了他与阿宁之间的微妙眼神。
这一刻,沈谦之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件事情来。
科举结束后他刚参加完三天的授课从皇宫出来,满心欢喜地回到客栈去见阿宁,当时阿宁刚好拿着拐杖从房间中出来,而楼下坐着一个喝茶的年轻的男子,他们还曾对视过……
那个男子与眼前的唐墨逐渐重合起来,叫沈谦之惊觉不已: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难怪他第一次见唐少傅的时候便觉得眼熟,原来他早就见过他。
所以那时候在客栈里的唐少傅不仅仅是在看他,也是在看阿宁。
唐少傅跟阿宁是什么关系?
他今日在寿宴上还听大家在偷偷讨论,说这个“安歌郡主”与唐家二少长得十分相似。关于唐家二少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的,那唐家二少名字里也有一个“宁”子,不晓得与阿宁是不是同一个“宁”。
所以阿宁与唐家二少和安歌郡主到底有何联系?
沈谦之觉得自己的头脑不够用了。
唐墨也察觉到沈谦之怀疑的目光,他撑着拐杖走向沈谦之,问他:“沈兄为何一直盯着我和安歌郡主看?”
沈谦之便顺势问了一句:“唐少傅与安歌郡主之前认识吗?”
唐墨唏嘘道:“并不认识,只是我瞧着安歌郡主与我那已故的弟弟长得十分相似,便多看了几眼,沈兄莫要多想,我对安歌郡主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沈谦之心中的狐疑并没有打消半分,但无论如何对方谈起逝去的人,他都不能再问下去:“唐少傅多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趁着唐墨与沈谦之聊天的机会,唐宁又悄悄溜走了。
没有南平王在身边,她一个人实在不好出宫,可这宫中她又无处可去,麻沸药的药劲过去以后,手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瞧了一眼,索性又回到了太医院。
三年前她就听闻太医院有个医痴叫陈伯庸,喜欢钻研一些别人解决不了的疾病或奇毒,不晓得三年过去了,那老头还在不在?
若是还在,她便问问他是否知道“倒秋寒”之毒。
方才给她缝合包扎的太医见她回来,以为是伤口裂开了,正欲给她瞧瞧,唐宁却摆摆手:“你忙你的,我随便转转。”
太医虽然奇怪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为何要在这里转转,但是碍于对方是郡主的身份,也不好说什么。
唐宁原本在宴席上因为顾虑太多而没有好好吃东西,那会儿同三个刺客打了一架消耗了许多力气,手上那道伤口又让她失了不少血,这会儿身子有些发虚,正好看到一个匣子上写着人参,便随手打开,掰下一截来,准备去后院洗洗吃。
那太医努力按住额角那飞跳的眉毛:那可是棵上百年的野人参,她说掰断就掰断了?
唐宁来到后院,发现在这里有许多笼子,养了许多只小白兔和小白鼠,以为发须花白的老者正拿着一些圆圆的药丸一样的东西喂它们,估计是在拿它们试药。
唐宁洗好了那半截人参,咬一口,嘎嘣嘎嘣响,很清脆,很难吃。
“你这丫头,饿傻了吧,这人参大补,你明天是要上大火的。”老者忽然回过头来对她说。
“哦。”唐宁面无表情地又咬了一口,而后凑了上去,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投喂那些兔子和白鼠,“你给它们喂的是什么药?”
“解毒的药。”
“它们中了什么毒?”
“很多,各式各样的毒。”
“下毒的人也是你吗?”
“对啊,昨天刚喂的毒。”
唐宁看着他神情专注的样子,试探着又问了一句:“您老人家姓陈吗?”
“对啊。”
“陈伯庸吗?”
对方横她一眼:“没大没小,怎么能直呼长辈的名字呢?”
那便是了。
唐宁诚恳道:“我叫安歌,是南平王的女儿,今日随父王进宫给太后祝寿,早就听闻陈太医的大名,有件事想要请教一下您。”
“南平王的女儿?”陈伯庸这才扭头将她打量了一遍,不过似乎对她的身份并不感兴趣,“你有什么事情?”
“我想请问您知不知道有一种毒叫‘倒秋寒’,是一种慢性毒,发作起来像是风寒感冒,寻常大夫也瞧不出这毒来,毒发以后大概会持续十天左右,然后便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
“没听说过。”陈伯庸眼睛一亮,道,“不过这毒能叫人不易察觉,当真是个厉害的毒,老夫倒是很感兴趣。”
宋宁瞧着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那应该便是真的不知道了。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原本她也是过来碰碰运气,连大哥都查不出的事情,她这一时半会儿的又怎么能找到眉目呢。
唐宁将手中剩下的人参塞到嘴里,起身准备离开了,却忽然听陈伯庸念叨了一句:“不过你说的那种症状,老夫好似在哪里见过?”
唐宁心中一喜,转头望向他:“在哪里?”
陈伯庸想了好一会儿,忽然一拍脑袋,刚要说出口,却又生生止住:“不行,那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已经快要得到的线索唐宁怎么肯轻易放过,她恳求他:“请您告诉我在哪里见过吧?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不行不行,病人的事情,老夫怎么能说给外人听?这是医德问题。”陈伯庸说着,收拾了东西就要离开。
唐宁默默拔下发中的簪子,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她向来习惯了硬碰硬,懒得与他虚与委蛇:“我是南平王的女儿,我以郡主的身份发誓,绝对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您若不说,我便不客气了。”
“你小小年纪,心肠怎么会如此恶毒?”陈伯庸梗着脖子道,“老夫就不说,你杀了老夫,老夫也不说。”
“那好吧,如你所愿。”唐宁将簪子扎进去几分。
“等等,等等……”陈伯庸没想到她居然都不带讨价还价的,当即慌了,“你把簪子放下来,老夫跟你说还不行么?”
唐宁没有动弹:“你说吧,说完我会放下来的。”
陈伯庸只好回忆道:“老夫记得,当年三公主被诊出身孕之后,原本不想要那个孩子的,可惜那时候她染了风寒,本想着治好风寒以后再堕掉腹中胎儿的,可是三公主的风寒却久治不好,且越来越严重。后来老夫过去诊过,发现三公主似乎染的并不是风寒,更像是体内有一种毒素。”
唐宁一惊:“你是说三公主当年中过‘倒秋寒’之毒?”
“老夫不知道那中毒素叫什么名字,但是症状和你方才说的差不多。”陈伯庸说,“老夫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勉强找出医治此毒的方法,但是总归欠缺了些,不能立即治根,故而当时三公主的身子不允许再堕去腹中的胎儿,否则会伤及自身的性命,那孩子才得以出生到这世上,所幸那孩子是健康的……”
“云曦她……”怪不得当年她一定要生下那个孩子,原来不是她想生,而是不得不生。
可是她为什么也会中毒呢?
唐宁慢慢撤回了手中的簪子,对陈伯庸说,“方才对不住了,我会替你保密的,你若气不过,去陛下那里告我的状也可以,反正陛下和南平王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陈伯庸登时又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李昱辄的寝宫里,他正与南平王说着今日唐宁遇刺受伤一事,赵潜前来禀报,说唐宁在太医院。
李昱辄没有多想,以为她不过是随便寻了个地方躲起来了,便嘱咐赵潜多派几个侍卫在太医院附近保护唐宁。
“陛下真的想让她进宫吗?”南平王问李昱辄。
李昱辄点头:“朕虽在高位,但也有许多身不由己,可是朕还是想同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会很辛苦的,陛下你也会很辛苦的,譬如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南平王幽幽地说,“这宫里有人不喜欢她,陛下夹在中间会很为难的。”
“朕会处理好的。”李昱辄坚定道,“至少在阿宁面前,朕不会再是以前那个软弱的太子了。”
南平王看着他心意已决,心中多少有些惋惜:他总觉得唐宁那样的人,不该被困在后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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