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一曲芳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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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恓惶醒来之时已经是一月以后，这一个月无双城彻底乱了，纷乱的起因就是城主申屠已经死了。
    各大暗影斗技场背后的势力成了争夺无双城控制权的幕后推手，大乱当前，斗技已然停止，而冠军争夺战也没人再有心思参加了，整个无双城风声鹤唳，每天都有争斗。
    苏恓惶恍若做了一场大梦，身心都疲累异常，暗暗提起调息，赫然发现身体里一丝法力也没有，全身经脉撕裂般难受，更加头疼欲裂，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三弟，你暂时不要尝试调动法力，你的经脉受损严重，苏二先生封住了你全身的经脉，这些日子一直以丹药滋养经脉，假以时日必定康复如初。”云辞一面给苏恓惶调息一面解释道。
    “原来如此。”苏恓惶心道，想是圣剑强行借了苏恓惶的力量发出致命一击才导致经脉的损伤。
    “对了，我妹妹呢，自我醒来一直没见妹妹。”按照流光的性格苏恓惶若是有什么事情必定是不会离开半步的，如今却一直没见人，太不寻常。
    “小光还没醒。”云辞叹了口气道。
    “这小丫头，必是太累了。”苏恓惶一笑道。
    “这个……小光一直没醒。”
    “什么？！”苏恓惶一把抓住云辞的手臂，“你的意思是妹妹从沙漠里一直昏迷不醒直到现在？”
    云辞满面忧色地点点头，他的心里何尝不担心，“三弟，你且宽心，苏二先生检查过了，小光身体无碍，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醒。”
    云辞话没说完，苏恓惶人已经跌跌撞撞地冲出去了，云辞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跟上。
    “妹妹……”流光安详地躺在床上，小脸红晕犹在，好似睡着了一般，任凭苏恓惶如何呼唤都不见醒来，苏恓惶的心里没来由地发慌，脑子里全是流光的样子，笑的样子、哭的样子、撒娇的样子、嗔怪的样子，似乎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自己一回头流光就在身后。
    “妹妹，别睡了，起来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苏恓惶握着流光的手道，流光最爱吃了，只要说到吃立马就来了精神，可是今天她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依旧睡意正酣，似乎还要一直睡下去。
    苏恓惶突然意识到，自己很怕失去流光，从小到大，一直是流光依赖自己，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在依赖流光，如果没有流光，这一路自己未必坚持的下来。
    没来由的心里涌起一阵倦怠之意，如果流光不知道，不醒来，自己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恍恍惚惚自己似乎回到了苏云娘刚刚去世的那段日子，只是一个孤独无助的少年。
    云辞看苏恓惶的样子，本欲开口劝慰，最终叹了口气默默地退了出去。
    苏恓惶在流光床前坐了许久，直到胤初进来。
    “我想我知道光光一直沉睡的原因。”胤初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苏恓惶的眼睛道。
    “这……”苏恓惶万万没有想到，灭世之眼居然在流光体内，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你放心，当时在场的都不会说，只是有一个人我不知道如何处理。”胤初道。
    “谁？！”苏恓惶顿时紧张起来。
    “云起。”胤初目光一寒道。
    “这倒是个麻烦。”苏恓惶也沉吟道，云起是云辞的人，云辞如果问起，他未必会死守秘密。
    “杀了他。”胤初冷声道。
    “不行！”苏恓惶道，“你当时没有处理，如果他要说必定早就说了，如果他到现在还没说，那么以后估计也不会说，杀之无用。”
    “你准备怎么办？”胤初道。
    “为今之计，先想办法让流光醒过来。”苏恓惶沉吟道。
    “可恶，如果是在大陆，我必定寻遍名医也要让光光醒过来。”胤初一拳打在床头恨恨道。
    “你自己怎样？”胤初看苏恓惶虚弱的样子又问道。
    “大概是使用圣剑亏损比较严重，无碍。”苏恓惶道。
    “大哥他们可有消息？”苏恓惶道，青芜已经留书返回宗门报告灭世之眼的事情，倒是不需要担心。
    “暂时还没有。”胤初道，自从在黑风区域和十殿、无锋、李垚李芷走失，到现在还没有几人的消息。
    苏恓惶眉头一皱，头又疼了起来，这次沙漠之行，实在是损失太大了，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向宗门交代。
    “你别着急，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胤初忍不住安慰道。
    “我去找找苏二先生，想想办法，让妹妹尽早醒过来。”苏恓惶撑起身体道。
    胤初看到苏恓惶疲惫的背影，伸手想要开口劝阻，最终还是垂下了手，温柔地望着床上的流光，轻轻道：“光光，你睡了很久了，该醒了，你知道么，你不跟我说话，我好无聊。”
    “令妹的情形是老夫见过的最诡异的病情，身体、精神都没有任何损伤，偏偏就是不醒过来，老夫也是束手无策啊。”苏二先生知晓苏恓惶的来意，开口便道。
    “难道任由妹妹一直睡下去么？”苏恓惶颓丧道。
    “这个老夫也说不准，也许明天就醒，也许一辈子也不会醒。”苏二先生无奈道。
    “不行，不可以，妹妹必须醒过来。”苏恓惶红着眼睛，低吼道。
    “三弟，你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康复。”云辞忙道。
    “哎，你是少东家的义弟，老夫岂有不尽心尽力之理？！只是……”苏二先生摇头道。
    “苏老，听闻城主府有无数珍奇灵药，我们能不能找一些来给小光服用。”云辞道。
    “城主府的确有无数奇珍，有一种潋神草确实十分对流光的症状，只是城主府目前的情形，要取得潋神草怕是不容易。”苏二先生抚着长须，沉思道。
    “如果此草真的能够让妹妹苏醒，就算是抢我也要抢回来。”苏恓惶咬牙道。
    “不可！”苏二先生听了苏恓惶的话，忙道，“你如今不可动用法术，否则便有性命之忧。”
    “怎么我的伤居然这么严重？”苏恓惶看苏二先生一脸凝重不似作假，也一愣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云辞叹了口气道，“你的伤情的确非常严重，经脉康复之前妄动法力，轻则影响今后的修炼速度，重则走火入魔修为尽毁。”
    “老夫当初救你出来时，发觉你体内有两道及其霸道的真气，在你体内互相斗法，损坏了你的经脉，老夫不得已用秘术封住了你的法力，用丹药暂时帮你修复经脉。只是经脉修复之后你还能不能继续使用法力，不会被两道水火不容的真气所伤。”苏二先生道。
    苏二先生的话在苏恓惶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早知自己身体里有一道阴寒真气，当初在突破金丹境的时候这道真气就给自己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自己一直小心戒备这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真气，如今因为修炼光明决，更因为圣剑透支了苏恓惶的法力，两种水火不容的真气终于在苏恓惶体内酿成了大祸。
    “老夫仅仅精于丹道，对医道并没有多精深，要彻底治愈，只怕还得等你回到大陆，请宗门长老帮你降服或者剥离一道真气，或者找医道高手帮你化解体内的隐患。”苏二先生见苏恓惶脸色惊疑不定，只道他是担心日后的修行，忙安慰道。
    “谢苏二先生救命之恩。”苏恓惶向苏二先生一揖到底，诚恳道，“只是妹妹我必须要救，就算豁出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三弟，你别急，无双城的情形虽然复杂，但是如果我们好好谋划，未必不能从城主府中取得此物。”云辞安慰道。
    “罢了，看你爱妹心切，老夫只要力所能及，也一定帮你。”苏二先生叹道。
    “城主局势真的混乱如斯？”苏恓惶听了云辞和苏二先生的话，也冷静下来了。
    “无双城之乱的始末苏二先生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云辞道。
    “无双城今日之乱的确早就有了端倪，只因城主在乱象才未显示出来，而今城主一死，所有势力再无畏惧，这才有了今日之局。”苏二先生负手道，目光中透漏出淡淡的惋惜之意，“贤侄可知城主命我炼制的什么丹药？”
    “不是封魔丹么？”苏恓惶在湖心听过苏二先生与云辞的对话。
    “的确是封魔丹。贤侄可知封魔丹的用途？”苏二先生又道。
    “这个，的确不知。”苏恓惶挠挠头道。
    “封魔丹，顾名思义就是为了封印魔气。”苏二先生道。
    “如此说来，城主是为了让先生炼制此丹来克制其体内的魔气。”申屠引魔气入体，魔化程度已深，如果不想办法封住魔气，只怕最终会被魔气控制，丧失理智。
    “此丹的确是用来克制魔气的，但城主炼制此丹并不是为了给自己服用。”
    “难道还有别人修炼魔功？！”苏恓惶惊道，此事不可谓不大，当今之世，修炼魔功，修真界人人得而诛之。
    “非也。不知贤侄可听过城主府的传说？”苏二先生道。
    “可是关于城主府被诅咒以及闹鬼的事情？”苏恓惶想起云辞曾经给众人讲过的事情。
    “其实城主府并非被诅咒也并非闹鬼。”苏二先生点头道，“而是因为魔气的侵袭导致修炼之人暂时失去理智，闹出的动静，久而久之就有了这个传言。”
    “难道修炼魔功并不是从申屠开始的？”苏恓惶道。
    “的确不是。这申屠城主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更是一个好人，如果没有魔功困扰，此人值得深交。”苏二先生满含惋惜之色道。
    “申屠城主的先祖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鬼哭沙漠中失落的宝藏，更是发现了灭世之眼的所在地。这位先祖也是一个人才，他深知灭世之眼必是至宝，但是苦于没有办法带出，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位先祖竟然胆大包天地发明了吸收魔气修炼的方法。这位先祖凭借一身魔功修为滔天，一手创建了无双城。至此之后每代城主都修习魔功，个个都是修为超绝之辈。但是历代城主却都是短命之人，最后都被魔功爆体而亡，死前都会丧志理智，六亲不认，见人就杀。”苏二先生讲到此处唏嘘不已。
    “魔功果然害人不浅。不过这城主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苏恓惶道。
    “到了申屠城主这几代，魔功的弊端渐渐显现出来了。”苏二先生点点头道，“城主府出生婴孩百不存一，出生多畸形，侥幸存活的大多受魔气困扰，小小年纪，便要承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困扰，魔气发作之时，日日哭嚎，生不如死。”苏二先生道。
    “稚子无辜，不应受此罪孽。”苏恓惶叹道。
    “申屠城主之子，年方十三，竟生生被魔气折磨了十三年，魔气发作之时全凭城主出手压制，但是如今年纪渐长，发作时间越来越短，申屠城主渐渐压制不住，所以才求得老夫出手炼制封魔丹。”苏恓惶道。
    “这申屠城主倒不失为一名慈父。”云辞道。
    “封魔丹给了儿子，那他自己准备怎么办？”苏恓惶道。
    “其实申屠城主本人早存了弃世之心，只是为了儿子才支持至今。”苏二先生道。
    “竟有这样的事？”苏恓惶和云辞均奇道。
    “申屠城主与城主夫人本是结发夫妻，感情深厚，但因大公子之痼疾加之城主入魔之事的刺激，早早了结了性命。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都是城内权贵之女，五夫人最受申屠城主喜爱，但是城主在一次魔化过程中失去了理智，失手误杀了五夫人。城主伤心欲绝，而几位夫人更是被吓破了胆，纷纷与家族勾结，暗中雇请高手刺杀城主。城主失手杀死心爱之人本就痛不欲生，如今见这些女子这样，更加的心灰意冷，对于城内的事情也疏于管理，无双城暗流涌动，各大势力争权夺利，暗斗不断，只是没有把上台面罢了。”苏二先生道。
    “这些女子也是可怜，那五夫人闺名可是叫玉暖？”云辞响起当日夜探城主府的所见，于是道。
    “正是。”苏二先生道，“五夫人虽身死，城主舍不得安葬，故而以稀世丹药保其肉身不腐，只待大公子事了就要追随而去，以己身之死，结束城主府世代的悲剧，还后人一生安乐。”
    “倒真是个可怜可叹可悲可敬之人。”苏恓惶道。
    “如今申屠城主身死，这些幕后势力再无顾虑，大公子如今被赶出了城主府，被申屠城主的老管家带着城主府的护卫护送至天宫暗影斗技场，这天宫暗影斗技场本就是申屠城主暗中扶植的，只是城主死后，大批的高手都转投他人，天宫暗影斗技场如今只能算是二流势力了。二夫人家族控制了荣耀和巅峰暗影斗技场，三夫人家族控制了不落和永恒暗影斗技场，四夫人家族控制了辉煌和决战暗影斗技场，如今只有铁血暗影斗技场一家是勉强维持中立。城主府如今被三夫人家族控制，想要进入城主府的宝库难啊！”苏二先生摇头道。
    “此事的确需要三思而后行。”苏恓惶沉吟道。
    “城主府的地形我们都十分清楚，只是如今三弟你实力受限，大哥他们又下落不明，我们缺少人手，为今之计我们要找些人手。”云辞道。
    “银煞、魔童等人如何？”苏恓惶道，他昏迷许久，也不知道七玄等人是生是死。
    “他们都受了重伤，好在性命无忧，如今应该也恢复了，这些人未必不可以联系一下。”云辞一合扇子兴奋道。
    “如此，就有劳二哥了。”苏恓惶诚恳道。
    “三弟，你我兄弟还客气什么，小光是你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救自己的妹妹就当全力而为。”云辞道。
    苏恓惶听罢一笑，心里却是百感交集，云起不知道有没有将灭世之眼在流光身上的事情告知，如果云辞不知此事全心全意帮助流光，的确情义所在，如果云辞知道此事仍然尽心尽力帮助流光，如此的确可以生死相托。云起之事不论如何，都该就此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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