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一曲芳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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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恓惶醒来的时候是在无双城与鬼哭沙漠边上的小镇上，头疼欲裂，全身酸软无力。
    “太好了，哥，你终于醒了。”流光看到苏恓惶醒来，喜极而泣。
    “我没事了。”苏恓惶摸着流光的秀发，朝流光笑笑。
    “三弟，你这次的情况很不好，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大陆，找人医治你的伤势。”云辞看到苏恓惶醒来忙道。
    “怎么不见大哥他们？”苏恓惶也知道自己擅自冲开经脉会有后遗症倒是有了心里准备，也没有十分在意。
    “大哥他们先行一步进了沙漠找苍狼和玄青师兄。”苏恓惶道。
    “本来还想教训银狐一番，如今……”苏恓惶叹气道。
    “三弟，你不用担心。无锋兄跟着一起去了，云起云涌也被我派过去了，胤初也让五杀去帮忙，还有银煞和魔童，他们想回大陆闯荡一番也跟着去了，人手方面是没有问题的。”云辞道。
    “如此也好。”苏恓惶道。
    “三哥醒了？正好刚熬好的粥，先喝一点吧。”月灵正好端着粥进来，看到苏恓惶醒了高兴道。
    “辛苦你了，四妹。”苏恓惶一笑道，流光忙接过来，吹凉了要喂苏恓惶。
    苏恓惶吃了几口，突然间只觉得心脉附近一团真气涌出来，冰冷刺骨，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哥，你怎么了？”流光看到苏恓惶的样子，忙道。
    “没事。”苏恓惶咬牙道，身体里却是越来越冷，脸色也变得煞白起来，嘴唇都开始发紫了。
    “三弟你等等，我去叫苏二先生。”云辞见状忙道。
    “唔……”这股冰寒至极的真气在身体里面游走，苏恓惶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被冻僵了似的，止不住的全身颤抖。冷到极处，突然间身体里又出现了一股炽烈的真气，与这股寒气对峙，顿时苏恓惶身体里一会热一会冷，脸上一会红，一会白，意识在这两股真气的冲击下都变得有点模糊了，不自觉地轻哼出声。
    “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流光和月灵都被苏恓惶的样子吓坏了，却又束手无策。
    “啊……”两股气流不停地在苏恓惶的身体里游走，苏恓惶感觉全身的经脉都快被撑爆了，剧痛难忍，忍不住在床上翻滚，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落，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
    “苏二先生，你快来看看我哥，他好像很痛苦。”流光看到苏二先生进门，忙急切地看着苏二先生带着哭腔哀求道。
    苏二先生把了苏恓惶的脉，掏出银针在苏恓惶身上连轧几下，苏恓惶渐渐安静下来，似睡着了般，脸色苍白得可怕。
    “老朽也没有办法，只能压制，必须尽快回大陆，请高手驱逐这股真气，否则苏贤侄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以后再也不能修炼了。”苏二先生擦擦额头的汗，惋惜地道。
    “不！苏二先生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哥哥要是不能修炼，他一定会很痛苦的。”流光闻言，急切道。
    “哎……老朽已经尽力了，想必你们的师门长老会有办法了。老朽功力不济，驱逐不了这股真气，只能压制，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苏二先生叹气道。
    “苏二先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哥。”流光哭着道。
    “小光，别担心，我们尽快赶回去，钧师傅一定有办法治好三弟。”云辞安慰流光道。
    “对，钧师傅一定可以的。”流光听了云辞的话，眼睛望着床上的苏恓惶，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流光一直守在苏恓惶的床头不肯离开，执意等苏恓惶醒来，到了晚间十分，苏恓惶再次悠悠醒转。
    “哥，你醒了饿不饿？”流光忙拉着苏恓惶的胳膊笑道。
    “走开！别碰我！”苏恓惶看了流光一眼，眼神极其陌生、冰冷，一把甩开流光的手，冷冰冰地道。
    “哥……你！”流光被苏恓惶冷漠中带点厌恶的眼神吓到了，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
    “啊……”苏恓惶突然抱着头大叫道，似乎十分痛苦。
    “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动静的月灵进来了。
    “走……我叫你走……听见了没有！”苏恓惶双眼通红，声嘶力竭地朝流光大吼。
    “哥……”流光双眼含泪，怯怯地看着苏恓惶，这是苏恓惶第一次用这么大的声音和流光说话，记忆中的苏恓惶对流光一直都是温柔的。
    “别叫我哥！我不是你哥！”苏恓惶抱着脑袋，继续大叫。
    “哥……”流光咬着嘴唇，只觉得脑袋里被重击了一下，嗡嗡直响，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滚……快滚！”苏恓惶只觉得胸膛像要炸开了一样，头疼欲裂，操起桌上的茶壶就砸在流光身前的地面上，茶壶碎了一地，四溅的茶水泼了流光一身。身体里乱串的真气，似乎要撕裂他的每一寸经脉，撑爆他的每一寸肌肤，惟有声嘶力竭的吼叫能够缓解下他的痛苦。
    “流光，你还是先走吧。”一旁的月灵看着两人的样子也十分的难受，轻轻扶着流光的肩膀拥着她出了房间。
    流光站在门外，死命地咬着嘴唇，眼泪如决堤之水忍都忍不住。
    “流光，你别往心里去，你知道你哥最疼的就是你，他现在说的都不是心里话。”月灵轻轻地拭去流光的泪水，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一抬头，发现云辞在廊下正朝这边过来。
    苏恓惶痛苦的低吼声从房间里传出来，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月灵姐姐，麻烦你照顾我哥，我没事……”房间里的每一下声音都让流光紧张不已，又怕苏恓惶伤害自己，于是拉着月灵的手道。
    “好。”月灵淡淡一笑，将流光往走过来的云辞身边送了送。
    云辞朝月灵点点头，轻轻拥着流光的肩膀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云辞吩咐云卷给流光换身衣服，流光浑浑噩噩地任云卷摆布，换好了衣服，就这么痴痴地坐在床边，毫无生气。
    晚些时候，月灵正在给苏恓惶喂药，胤初一脚踢开苏恓惶的房门，扫了眼两人，一言不发，走过去冲着苏恓惶的鼻子就来了一拳，苏恓惶和月灵都没料到胤初会动手，这一拳打得结结实实，苏恓惶被打翻在地，捂着鼻子，鼻血长流，月灵一惊，药碗碎在地上，药汁洒了一地。
    “少主，你干什么？！”月灵反应过来大叫，急忙去扶苏恓惶。
    胤初并不搭话，又是一拳过去。
    苏恓惶一手握住胤初的拳头，朝地上吐了口血沫，冷冷道，“你发什么疯？！”
    胤初不说话，空着的另一只手一拳打在苏恓惶的肚子上，苏恓惶刚刚喝下去的药汁都喷了出来。
    “三哥！”月灵看胤初下手毫不留情，大惊失色，忙将苏恓惶从地上扶了起来，挡在苏恓惶身前，愠怒地瞪着胤初道，“少主，有话好好说，你这是为何？”
    苏恓惶抚着胸口咳嗽不止。
    “别躲在女人后面，出来跟爷好好打一架。”胤初冷冷地冲着苏恓惶道，自己先往门外走去。
    苏恓惶咳嗽着推开月灵，也往门外走去。
    “三哥，你身体还没好，千万不要动气啊。”月灵拉着苏恓惶的胳膊道。
    苏恓惶并不理睬月灵，到了院子里，和胤初对视一眼，什么都不说就打到了一处。
    “三哥，少主不要打了……”月灵在旁边苦劝两人根本就不理睬，月灵无法只得去找云辞。
    云辞过来看了下，并没有阻止两人，而是站在旁边看。
    “二哥你快劝劝啊。”月灵看云辞不动急了。
    “没事，你看他们虽然打得激烈，但是都没有动用真气，三弟那么骄傲的人，这段时间心里肯定很苦，就让他发泄下吧。”云辞冲着月灵一笑，不再看缠斗的两人，抬脚走了，留下月灵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
    胤初和苏恓惶你来我往，足足打了半个时辰，双方都是鼻青脸肿，气喘如牛，直到打不动了，两人一起躺在地上喘气。
    “呵呵……”不知道谁先发出了压抑的吃吃的笑声，随即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月灵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心里松了口气。
    过了会，胤初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背对着苏恓惶摆了摆手道，“爽了，走了。”
    “胤少主，这可是为了流光的事？”月灵边给苏恓惶上药边道。
    “应该是吧。”苏恓惶道，迟疑了一会又道，“流光，她，怎样了？”
    “还好，二哥一直照顾她。”月灵边收药箱边道，“三哥，你不去看看么？”
    “算了，”苏恓惶沉默了一会道，“谢谢你，四妹，我想休息会。”说完就和衣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月灵还想说什么，看看苏恓惶的样子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听到月灵关门的声音，苏恓惶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帐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光，你放心，苏二先生过去看你哥了，没什么事情，明天我们就可以上路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你哥看来是有点走火入魔，他说的话都是无心的，你别放在心上，但是这段时间你还是跟他保持点距离，免得刺激他。”云辞蹲在流光身前，柔声道。
    “好。”流光含泪点头道。
    过了一会月灵过来说，苏恓惶已经睡下了，流光这才稍微放下了心，晚间却再也睡不着，就这么直直躺在床上，等着天亮。
    天一亮几人就和一个过路的商队一起出发了，沙漠里酷热依旧，无双城不太平，往来的人也不多。失去了灭世之眼，鬼哭沙漠的黑风区域已经消失了，影响沙漠的不正常现象也不存在了，鬼哭沙漠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沙漠，只不过对于法力的限制依然存在。
    苏恓惶、月灵、苏二先生、云辞、云卷云舒走在队伍的前面，流光和胤初则走在队伍的后面。
    流光眼巴巴地望着苏恓惶的背影，又不敢上前，胤初在边上怎么逗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依然是早晚赶路，中午和晚间休息，但是已经不如上次寻找灭世之眼那般辛苦了。苏恓惶状况不好，大家聊天的兴致也不高，整个天地间除了黄沙、阳光、偶尔的风声，就只剩下骆驼和人的喘息声，说不出的沉闷。
    这天正走着，流光突然看见前方的苏恓惶似乎十分痛苦地弯下腰，从骆驼背上翻了下来，倒在沙地上。
    “哥……”流光大叫着，从骆驼上一跃而下，往前跑去，此时月灵和苏二先生已经围住了苏恓惶。
    流光跑了几步，突然停下了，在原地不停地跺脚，十分急惶不安，胤初走过来轻轻拥着流光的肩道，“别担心，苏二先生在，没事的。”
    苏恓惶体内的真气似乎又失控了，整个人在沙地里翻滚，发出压抑至极的低吼声。流光从这里看过去，正看到苏恓惶青筋暴跳的拳头，心里担心不已，嘴唇都在不知不觉间咬出了血。
    “走开，别碰我。”苏恓惶推开围住的人群站了起来，双手握着圣剑，脸上一片狰狞之色，大吼道。
    黑漆漆的圣剑上居然开始闪动炽热的红芒。
    “三弟，千万不要使用法力。”云辞见状大惊，大喊道。
    “哥……”流光看到苏恓惶擅自使用法力，再也按耐不住了，大叫着就朝苏恓惶跑了过去。
    “别过来，走开！”苏恓惶一手抱着头，一手握着通红的圣剑，眼神疯狂而慌乱。
    “光光，别过去。”胤初一把拉住流光，此时苏恓惶的圣剑光芒越来越亮，而云辞、胤初这些人根本无法使用法力，如果苏恓惶控制不住圣剑，很容易伤到人。
    “三弟（三哥）、哥……”云辞、月灵、流光都急得不得了。
    “啊……”苏恓惶大叫一声，手中圣剑一挥，一道红光闪过，围着苏恓惶的众人都被这道红芒打得倒飞了出去。
    “哥……”流光挣扎着爬起来，却见苏恓惶正单手提着圣剑跌跌撞撞往沙漠中跑，苏恓惶身形虽然踉跄，但是速度却极快，一会功夫就离开众人很远了。
    “快，快追！”云辞大喊道，所有人都往苏恓惶跑的方向追过去。
    “哥……”流光边跑边高喊，眼泪脱眶而出，苏恓惶则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众人的叫声，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小点。
    “光光，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追。”胤初看流光脚步不稳，忙道，整个人很快地追了过去，云辞和月灵也跟了上去。
    流光依旧在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眼见着苏恓惶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了，胤初和云辞、月灵很快也没了踪影，眼睁睁地看着茫茫的沙漠，急得直哭。
    大概过了大半个时辰，胤初和云辞还有月灵都回来了。
    “怎么样，我哥呢？”流光抓着胤初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胤初摇摇头，拍拍流光的肩膀道，“我再去找总会找到的。”
    “我也去，哥他……他那个样子，要是有什么事可怎么办？”流光痛哭道。
    “小光，你和商队还有苏二先生待在一起，沙漠危险重重，还是我们去找。”云辞不容置疑地道。
    “我……”流光还想分辨，胤初也道，“你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
    云卷云舒扶起流光，苏二先生则朝几人道，“快去吧。”
    流光在商队坐立不安地等了大半天，才再次看到云辞和月灵的身影。
    “我哥呢？”流光满含着欣喜，急切地朝两人身后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云辞和月灵都无声地摇了摇头。
    “还有胤初没回来，他一定能找到我哥。”流光却朝两人笑笑，似对两人说，又似自言自语道。
    云辞叹了口气正要说话，苏二先生却走过来道，“少主，黑风暴就要来了，赶紧找地方躲避下吧。”
    “小光，黑风暴要来了，我们赶紧躲避下，等黑风暴过去了，我们再去找。”云辞拍拍流光的肩膀道。
    流光点点头任凭云辞安排。
    黑风暴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此次的黑风暴规模也不算大，不过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云辞抖掉身上的沙子，正准备呼唤流光，也见云卷跌跌撞撞的跑过来道，“主人不好了，流光姑娘不见了。”
    “你说什么？”云辞勃然变色道。
    “主人，刚开始的时候流光姑娘确实是跟我们在一起的，可是风暴过去了，却只剩下绑在一起的一截绳子，人却不见了。”云卷一下子跪在地上惶恐道。
    “坏了，她肯定是因为我们不让她就找她哥哥，偷偷地自己跑去找了。”云辞急道。
    “光光，光光，你在哪里？”流光正在风沙中艰难地前行，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叫声，听声音正是胤初，想必是胤初发现自己不见了，出来找了。
    流光立刻蹲到了一座沙丘的后面，用沙子稍稍遮掩了自己的身体，过了一会果然见胤初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过来了，边四处张望边喊着流光的名字。
    “对不起，胤初，我不能不管我哥，我一定要去找他。”流光在沙丘的后面低了低身体，确信胤初看不到自己了，在心里无声地道，
    “光光，光光，你在哪里？我是胤初，胤初啊，你听见没有？”胤初嘶哑的声音从风中传来，一声一声，那么焦急，那么惊慌，流光忍不住就想回应，却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胤初在原地喊了许久，没有听到回应，终于走开去别的地方寻找了。流光听着声音渐渐远去，从沙丘后面探出头来看着胤初在风沙中渐渐远去的身影，流下泪来。
    又等了一会确信胤初不会再回来了，流光从沙丘后面起身，抖落身上的沙子，略略辨别了方位，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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