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苗寨做直播[GL]

64.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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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王游寨是苗寨小孩最喜欢的项目之一, 可以名正言顺跟着牛王走街串巷, 还可以讨些糖果糯米吃。
    阿瑶朵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游寨, 那时候人们生活拮据,物资匮乏, 平时家里能吃上一顿有油的菜就不错了,糖果都是寨里有人嫁娶时才有的,更别说平时。
    因此跟着牛王游寨成了孩子们最喜欢的事, 无论多穷多抠的人家, 只要你说上两句吉利话, 他们都会慷慨解囊, 多少给点鸡蛋糯米,而这些, 足够孩子们高兴好几天。
    阿瑶朵这次从省里回来批发了不少大家见都没见过的糖果, 打算卖了挣点做模具的钱, 没想到遇到牛王游寨, 阿瑶朵大手一挥, 全都发给大家, 想怎么吃怎么吃,高兴最重要。
    那时候乡下最常见的糖果无外乎水果糖和大白兔, 喔喔奶糖都不多见,更别提什么泡泡糖、巧克力、山楂片、戒指糖和辣条等。
    阿瑶朵怕有些孩子太小不懂事,强调了好几次, 泡泡糖只能嚼, 不能吃的, 像阿英这种年纪太小的,就塞了一把金币巧克力、山楂片什么的。
    别地小孩听说这里发糖,纷纷赶来,那小嘴还没吃上糖,却甜得跟吃了蜜似的,好话说不停,阿瑶朵:“啊呀,谁呀,嘴这么甜,在别处吃了糖还来我这里要?不给了不给了。”
    “不嘛,姐姐你最好看了。”
    “是啊,姐姐,快给我们吧!”
    阿瑶朵故意为难说:“给你们也不是不行,先过来,排排站好,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快点说快点说,我们要吃糖。”孩子们有些迫不及待,阿瑶朵“嗯?”的一声,目光扫过去,不怒自威,“大家最近学习怎么样?有听薛老师的话吗?”
    “有。”回答三三两两的。
    “可我怎么听说,有些小朋友不乖呢?”阿瑶朵故作好奇。
    小朋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摇头,有些点头,阿瑶朵心想海哥说的果然不错,学校扩建以后难管许多,薛一压力不少,偏偏这群熊孩子还不省心。
    “看来就是不乖了。”阿瑶朵搬了根凳子坐下,招呼小朋友们围过来,语重心长地跟大家说:“你们知道你们能读书有多不容易吗?薛老师为了让你们读书,自己掏钱,自己出力,还亲自教你们这么多人,一天到晚都不得休息,你们呢?有好好学习吗?”
    “有的。”有几个怯怯的声音应了一声,阿瑶朵一眼扫过去,见其中有杨珍芳,心里宽慰不少,“其他人呢?贺席宝,你前天逃课是怎么回事?”
    人群中站出一个黑黑瘦瘦的小男孩,“我我我、我妈让我去挑大粪。”
    “哈哈哈。”其他小孩听了忍不住窃笑。
    阿瑶朵抬手让大家安静,“你四点就挑完了,五点才下课,为什么不回学校上最后一节课?”
    “我……”贺席宝惭愧得抬不起头来。
    “就是贪玩,我没说错吧?”阿瑶朵目光转向吃巧克力吃得正欢的阿英,“阿英,你上课传纸条又是怎么回事?”
    阿英一愣,喏喏道:“我、我就是想问金哥等会儿去哪玩。”
    “那不能下课问啊?十几分钟都忍不了?”
    “是,我知道错了。”
    阿瑶朵以前代方支书教过他们半年,刚开始教的比较随意,态度也比较温和,后来发现太温柔了管不住他们,开始走严厉路线,令行禁止,该干嘛就干嘛,说不听就去站着,站到你知道错了为止!可以说是很冷酷无情了。
    今天这一通质问,问得众小孩噤若寒蝉,纷纷认错。
    阿瑶朵凶了会,语重心长地说:“同学们,我知道你们各有各的原因,各有各的难处,但这都不是你们不来学校上课的理由,既然来了,就好好学,学出个名堂来。要不想学,就趁早滚蛋回家,别让薛老师出钱又出力,最后谁都不高兴,听懂了吗?”
    “听懂了。”有几个女孩比较贴心,率先表态以后不会了,一定认真听课,其他孩子纷纷点头。
    “好,觉得自己能做到好好听课好好学习的同学来我这里领糖,领了就要遵守协定,可以吗?我知道大家都是很乖的,就是有时候贪玩了点,没关系,以后好好听薛老师的就行,还有,不准跟薛老师说我跟你们说过这些,知道吗?”
    “知道了。”众小孩像受冻的小鸡仔一样,任管任教,服服帖帖的,刘绪林在旁边看着,觉得阿瑶朵这人也挺有意思的,问阿瑶朵是否愿意接受采访,“你也是学校里的老师吗?我想跟你了解一些关于支教的事情,不知道你……”
    “支教的事啊,我只帮我爸代过半年的课,你怎么……还没走?”其实阿瑶朵想说你怎么还没被打死,还想说你采访薛一就好了,但想到对方可能对薛一抱有别样情愫,改口说:“采访得来的东西总会带有别人的主观色彩,想要获得真实的第一手资料,最好的办法就是参与进来,我建议你去上一节课试试,上完就你知道了。”
    “我可以上课吗?”刘绪林喜出望外。
    “当然,不过……没事,你尽管去上,我跟薛老师说。”支教的事哪是一两节课能够体验的,不过既然刘绪林喜欢,阿瑶朵也乐得打发掉他这个潜在的情敌,让薛一给他安排了两节课。
    就是没想到刘绪林这小子上着上着,居然上上瘾了,跟他叔说我不回城里了,要留在这里教书。
    刘主编一听懵了,说你开什么玩笑,你想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在这里教书,你让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他们不是嫌我整天无所事事不务正业像个纨绔子弟吗?我现在学好了,你还不高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你!我不管,你干什么都行,总之不能留在这地方。”
    “这地方怎么了?叔,这两天采访你总说薛老师多么不容易,方支书多么伟大,要把他们的事迹报道出去,让更多的人来西部建设,向他们学习,现在我学了,你又不同意,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同意?”
    “我有什么资格?我,我,我是你叔叔。”刘主编差点没气死,“年轻人就是火气盛,你懂什么,孩子,这地方太苦了,干一辈子也干不出什么来,白耗青春!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呢?”
    “傻?你说这是傻?”
    “不,我不是,你听我说……”刘主编一急,更说不清楚,刘绪林抢话说:“你写文章做报道,让别人向方支书学习,向薛老师学习都是骗人的?你自己都觉得傻是不是?那你还骗别人来?别人的侄子能骗,自己的侄子怎么就不能骗?”
    “我……”刘主编的气势像泄气的气球般一下子软了,“不管怎么说,你都要先回家跟你爸妈说一声。”
    “我不,我回了家还能来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劝我。”刘绪林说着绕过他推门出去,看到门外的人,愣了愣,“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薛一和阿瑶朵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两盘新鲜出炉的清蒸大闸蟹和水晶桂花糕等点心,情况十分尴尬,薛一:“刚刚,要来点螃蟹吗?刚蒸的。”
    “不用,谢谢。”刘绪林心情不怎么好。
    刘主编回头,目光刚好和薛一对上,薛一笑了笑:“我什么都没听到。”
    刘主编:“……”
    还是阿瑶朵来得实在,悄声问刘绪林:“喂,你不会是为了阿嫣才留下来的吧?”
    “当然不是,我不喜欢太泼辣的女孩。”刘绪林高声说:“我是因为崇敬薛老师,想和她在这个地方并肩作战。”看向刘主编,“我希望自己是个虽然没什么志向,但也算说到做到的小人物,而不是个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伪君子。”
    刘主编知道再怎么劝说也是无用,叹了口气,“好,好,行吧!随便你。”站了好久才歉然地对薛一和阿瑶朵说:“到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知易行难,薛老师,阿瑶朵,真是……对不起。”
    薛一摇头,“您不必这么说,我要是你,我也不会让他到这个地方来,所以……我能理解你,没什么的。”
    就是可惜了这两盘螃蟹。
    金哥奶奶听说有个记者要留下来教书,高兴得叫金哥连夜去捉螃蟹,叫阿瑶朵做了送给他们吃,没想到撞见这一幕。
    螃蟹虽美,但估计是没人吃得下了。
    端回去怎么跟金哥奶奶解释?你一直以为是好人的刘主编不准他侄子留在这里教书,吵了一架,螃蟹吃不下啦!
    金哥奶奶听了得多伤心!
    阿瑶朵:“伤心就不要带回去了,假装他们吃得很开心,很乐意留在这支教,我们先来了解一下情蛊的事情,钱爷爷?钱教授?情蛊的事情研究得怎么样?能原样做一个出来吗?”
    阿瑶朵在薛一面前挥了半天手,企图把钱教授喊出来,谁想钱教授常用的那条轨道毫无反应,薛一给她一个爆栗,“你叫他干嘛,怎么突然对情蛊感兴趣,想给谁下啊!”
    “你别管!钱爷爷,快点出来,有事找你。给你吃大闸蟹啦,刚抓上来的无污染无残留的大闸蟹,还有我亲手做的水晶桂花糕,可好吃了!”
    “有好吃的?谁,怎么不早点叫我!”刚才阿瑶朵怎么叫他他都没反应,一说到好吃的,竟然到得这么快。
    “金哥熬了一夜抓来的大闸蟹,还有我中秋前用糖渍的桂花做的水晶糕,要不要吃啊?”阿瑶朵从薛一手上接过清蒸大闸蟹和水晶桂花糕,在镜头前晃来晃去,勾得众人口水直流。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阿瑶朵笑了笑,“不要这么直接嘛,我就是关心您老人家研究做得怎么样了。”
    “快点说,不然螃蟹冷了就不好吃了。我跟你说,清蒸螃蟹可是每五分钟一个价啊!你再啰嗦两句就不值钱了。”
    阿瑶朵暗说您老人家还挺会吃的嘛,直奔主题说:“情蛊的原理你研究出来了吗?能不能原样做一个出来。”
    “做情蛊干什么?想给谁下啊?”薛一插嘴道,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啊。
    “当然是给刘绪林啊!”
    “谁?”薛一脸色铁青,我还以为你要给我……汗!
    聪明如阿瑶朵,立刻反应过来,连声说不,“你不要误会,我是想替阿嫣再下一次蛊,让刘绪林彻底喜欢上阿嫣。”
    “为什么要这么做?”薛一皱眉。
    “当然是为了防止刘绪林喜欢上你啊!这个刘绪林竟然想和你并肩作战,哼,你们都是老师,都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以后又经常在一起工作,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时间久了难免日久生情,我得给他转移转移目标,我看阿嫣就不错。”
    “什么?”薛一简直无语,“你想多了,我跟刘绪林是不可能的。”
    “但时间久了就不一定了,你们俩离得近,几乎每天都会见面,我却在很远的地方,好长时间都见不到你。”阿瑶朵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委屈,搞得薛一差点忘了她还有一个多月就放假了,下个学期开始就在龙昌镇读书,每天来回一次都没问题,这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什么鬼。
    但阿瑶朵就是玩得很开心,她跟钱教授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结果就是,钱教授吃阿瑶朵两只大闸蟹和半盘水晶桂花糕,答应告诉她情蛊的原理:
    “关于苗族的情蛊解释和种类业内有很多说法,最常见的中蛊方式是服食,比方说男子吃了蛊女赠送的食物,或喝了下有情蛊的水,就会对蛊女情根深种,不离蛊女半步,若有一天该男子背叛蛊女,就会遭受锥心刺骨之痛,直到蛊女原谅他,给他解蛊,否则不久就会传来该男子暴毙的消息。”
    “像阿嫣给刘绪林下的这种蛊不太常见,刘绪林除了踩了那根筷子一脚外,并没有和那根筷子有直接接触,我们唯一怀疑的就是阿嫣喷在那根筷子上的水,通过检测筷子上的物质,我们发现上面有一种能够使人心跳加快,加速分泌多巴胺,肾上腺素等物质的东西,不过目前暂时无法确定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效果类似于吊桥效应。”
    “什么是吊桥效应?”
    “就是你过桥的时候因为恐惧而……”钱理文说到一半,“这不是我的业务范围。”意思是还得再送点好吃的过来。
    阿瑶朵撒娇道:“钱爷爷,你变坏了。”
    钱理文:“跟我儿媳妇学的。”
    阿瑶朵很生气,说好啊,我这就回去给您做好吃的去,桂花茶怎么样?老人家应该比较喜欢喝茶吧?
    “喜欢,乖女婿,快做,以后爷爷为你们做主。”
    薛一:怎么从儿媳妇变成乖女婿了?还有,阿瑶朵我都说了我和刘绪林没可能,你还干吃个什么醋?
    看着阿瑶朵那一副我虽然吃你的醋,但与你无关的样子,薛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偏偏老板跟她玩的很开心,一老一少俨然忘年交,薛一:是我多余了。
    回去的路上阿瑶朵遇到大人就送一只大闸蟹,遇到小孩就送两块水晶桂花糕,两盘子的东西很快送完,钱理文见她把那些东西白白送人,心痛不已,但又不好意思说。
    阿瑶朵:“爷爷我看你吃螃蟹显然也是会吃的人,这样,我也不为难你,就做个最简单的桂花茶。一一,你先回去,一小时后过来。”
    薛一:“今天下午的课是刘绪林上,我没事,可以帮你录制。”
    “不用,今天的桂花茶就是不能让他们看到制作过程。”阿瑶朵歪头想了想,“要不你把眼镜扔远点也行,不能让他们闻到味道。”
    “你到底在搞什么玄虚?”薛一莫名其妙,说你弄吧,我去备会课再过来。
    一小时后,直播重启。
    阿瑶朵面前放着一个陶红色的砂壶,另配两只精致的茶杯,盖子揭开,浓郁的桂花香传来,隐约能闻到梅花和菊花的香味,味道极淡,混在极醇厚的桂花香里,隐约还感觉里面有别的味道,但薛一分辨不出来。
    “钱教授,考验你吃货功底的时刻到了,说吧,这桂花茶里都加了什么?”阿瑶朵两手交叉环在胸前,志得意满。
    钱理文通过味道传送器辨别了下,在弹幕上打道:“你在桂花茶里放了……腊八的梅花、经霜的金菊,还有阳春的兰花,嗷我知道了,梅兰竹菊四君子?泡茶的水是你前天刚接的,连竹带水放进滚烫的开水里隔水煮开,再用来泡茶,因此这茶里竹子的香味才得以保留,不被其他花香掩盖。”
    “哟,不错,不过水不是前天接的,是我刚才让人跑着去接的。”阿瑶朵点点头,“那你还闻到什么?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嗯,茶香时浓时淡,若有若无,浓时幽香阵阵,淡时索然无味,难道是古典茶经里记载的若即若离?”
    “错!再想想。”
    “不是若即若离,那就是乍暖还寒,再不就是暗香浮动?啊,不对不对……我再想想。”钱理文喜欢研究古籍,尤其喜欢研究古籍里吃的,对茶尤为喜爱。和一般人不同,在追求名茶好茶的同时,还追求高雅的寓意,好茶哪里没有,什么机器生产不出来?
    但那都没有灵魂,没有内涵,他就喜欢研究这种做法奇特,寓意奇特的东西,以前向无对手,没想到今天遇到阿瑶朵,一连几下都拿不定主意,想了半天,终于起了个自以为不错的名字,“这茶叫绕梁三日,以音拟味,动听的轻音可绕梁三日不绝,醇厚的茶香亦可绕齿三日,缠绵不绝。”
    “那香味时有时无,忽远忽近你又怎么解释?”
    “这个……”钱理文实在回答不出来,“好女婿,你告诉我吧。”
    阿瑶朵满意地笑了,“这叫美人心,你想想,还有什么比美人之心更难揣测,还有什么比高傲冷清的女人更若即若离,忽远忽近?”
    “美人心???!!!”钱理文一连打了好几个问好和叹号,薛一几乎可以想象他在屏幕那头是怎样的癫狂模样,“妙啊,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何况乎美人心?那可不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么?这谁教你的?”
    “我爸,不好意思,献丑了。”
    阿瑶朵一直很讨厌那几个记者动不动就渲染他爸多伟大,过得有多苦,每天活着有多累,奉献了多少,吓得别人都不敢来了。事实上她爸的日子并没有多苦,他喜欢教书这份事业,喜欢这个地方,他过的不轻松,但也没那么苦,闲暇之余他也有许多自己的爱好。
    阿瑶朵真的很讨厌别人一说支教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想来的我们欢迎,不想来的也不强迫,何必一副英勇献身的样子,关键是那些人还没做什么,就先想到后果种种。
    不过这些不过瞬间杂念,过了会,阿瑶朵又问,“现在呢,这壶茶叫什么?”
    “什么意思?不是叫美人心吗?”钱理文不解。
    “那是刚才,美人心可是很善变的。现在她不叫这个名字了,快猜,都闻到什么味道了?”
    [嗯,桂花的味道依旧十分浓郁,梅花的味道已经消失了,兰花也没有了。]
    [对,竹子的清香也快没了。]
    [你们鼻子怎么这么灵,怎么我感觉只有一个味道。]
    阿瑶朵没限制谁回答,大家七嘴八舌的,答不出个所以然来,钱教授也是一筹莫展,阿瑶朵问薛一:“你呢,你闻到什么味道?”
    “我?”薛一吃了一惊,“我不知道,我不会品茶。”
    钱理文:“那你是怎么跟我到现在的?”
    薛一:“逼上梁山实乃情非得已,要不大王您放了我?”
    观众:[哈哈哈,逼上梁山,笑死我了,最喜欢看你们师徒互怼了。]
    阿瑶朵把薛一的脸掰过来,“快猜,快猜,再等一会这茶又要换个名字了。”
    “换个名字?”薛一心说这都什么鬼名堂,不同时刻名字还不一样,你的心可比美人心善变多了,仔细闻了闻,“嗯……除了桂花香外,梅兰竹菊的香味都已淡去,剩下的……有甜味,有酸味,还有一点点苦,苦中又有甜,甜中带酸。”
    钱理文:“薛一你个不肖子孙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阿瑶朵:“一一,别管他,你继续说。”
    薛一很是为难,“那我就说了啊,前面说这壶茶叫美人心,说的应该是一个男子追求心仪美人的故事,那美女忽远忽近,若即若离,令人难以揣测,但两人后来应该是在一起了的,然而生活难免磕磕碰碰,酸甜苦辣纷呈而上,这么说来,现在这壶茶说的应该是两人恋爱中的事,至于叫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再过一会,这壶茶就该淡如白水,不管两人是厮守终生还是各安天涯,应该都没什么味道了。”
    薛一还没说完,阿瑶朵就不住鼓掌,弹幕一片主播666,钱教授独占的那条轨道安静了会,才问:“所以这壶茶叫什么?”
    “两相欢!不过现在得改名叫君子之交了,淡如水嘛!”阿瑶朵得意道:“怎么样,服不服?一般人或许能叫出美人心这个名字,但后面的两相欢和淡如水,得是恋爱中人才能体会。我听一一说教授你至今未婚,猜不出来也是可以理解的,哈哈。”
    钱理文:“……小丫头你闭嘴”
    观众:[哈哈哈,喝壶茶喝出三个名字就算了,还被狠狠塞了一嘴狗粮,朵妹你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心疼我教授,茶没喝到,狗粮塞了一嘴哈哈哈。]
    钱理文内心:我都快进棺材的人了,我容易吗?
    “好,我就告诉你什么是吊桥效应,当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误把恐惧产生的心跳加速感当成对异性的心动,有极大概率会认为这就是爱情,进而爱上对方。那根筷子上残留的物质产生的效果和吊桥效应类似,我想应该是阿嫣喷的液体和树枝汁液相互作用的结果。不过目前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得等工作人员进一步研究才能知道。”
    “所以一时半会是研究不出来了是吗?”阿瑶朵有些失望。
    “阿瑶朵!”薛一把眼镜摘了,抱住阿瑶朵,“你想什么呢,我和刘绪林不可能有什么的,你好好的想那么多干嘛?”
    “我不知道,我控制不住。就像这壶茶,总是酸酸甜甜的,交替往复,我心里总是不安,怕有一天你回去了,不喜欢我了,我怎么办?有一天你要是真回去了,都没人知道我喜欢过谁,经历了什么,一想到这我就忍不住心慌,难过。”
    “傻姑娘,有什么好慌的,我大概……不会回去了。”
    “真的?”阿瑶朵眼睛发光,可很快又黯淡下去,“那你爸妈呢,他们怎么办?刘主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在我们这就从来没抱怨过,没想过要回去吗?”
    “想过。”
    阿瑶朵心都凉了。
    “但那个世界根本没人等我,我自出生起就不知道我爸妈是谁,只知道我大概姓薛,至于名字,不知道。”薛一的声音略有些悲凉,她从来没提过父母,每次被人问及名字的由来,都笑说自己原名饕餮,因小学时不会写这两个字,就改为一,寓意大繁即大简,正如人生无论起落贫富,都当淡然处之。
    这套说辞薛一从小到大说了不下百遍,每次都举重若轻,但深夜想来,总是莫名心酸。
    “我们为什么不早点认识,如果我早点认识你,我绝不会让你过的那么艰难,也不会让你……”阿瑶朵说着说着突然说不下去,哽咽了会,带着哭腔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每次都拿饕餮搪塞我,我还觉得好玩。”
    薛一见她这样,看着心疼,说:“我也没有过的那么难啦,福利院的老师虽然不能像我爸妈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但从没让我受过委屈,他们都对我很好的,乖,不哭了不哭了,我也没当回事,你不要往心里去。”
    “可你分数够了,必须回去怎么办?”
    “那我们就把分数换成钱,全都花掉,随你怎么花都行。”
    (钱理文:什么?你不回来,谁给我写论文?薛一你不想毕业啦?
    薛一:这种时候不要出来刷存在感好吗?
    阿瑶朵:爷爷,好人做到底成吗?毕业论文都帮忙写了,顺便帮忙把毕业证寄过来。
    钱理文:……女大不中留。)
    薛一:“我想过了,以后就算回去,也是回去看看,肯定会回来的,要是回去了回不来,我就不回去了。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总之就是,阿瑶朵这通干醋吃得莫名其妙,刘绪林真的留下来不走了,他分担了薛一一半的课程,他负责教数学、美术和体育,薛一则教语文、英语和音乐,两人偶尔周五下午开个手工课或劳动课,在不就干脆放假。
    学生经过阿瑶朵打一棍再给颗糖的教训后,乖了很多,基本不敢闹事,动不动就跑到学堂把学生拉去地里干活的家长也少了。
    一开始薛一以为是刘绪林来了的关系,后来才知道是阿瑶朵私底下给大家打过招呼:要送孩子读书就让他们好好读,支持孩子教育孩子不是送他们去读书那么简单,还需要支持,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你们这样三天两头让学生逃课去干活就是不负责任不配合薛老师的。
    学生家长一想也是,他们都希望自家孩子好好读书,以后能像阿瑶朵一样考到省里去,所以很支持薛一的工作。
    学校扩建后的工作终于在学期期末慢慢步入正常轨道,薛一的工作也轻松很多。
    如阿瑶朵所料,学校的事少了,八卦的事便多了,村人整天没事就开薛一和刘绪林的玩笑,说两人郎才女貌,无论是文化水平还是出生背景都很接近,又志趣相投,很有夫妻相。
    “刘记者你家世那么好,肯留在这个地方,肯定是为了薛老师吧?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撮合,这门亲事包在我身上了。”
    “薛老师,刘记者可真够痴情,我听说他家里条件不错,你放心跟他回城里吧,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会想办法请新的先生的,放心啊。”
    这时候薛一和刘绪林就默契地笑笑,谁都不搭话,被问烦了就搪塞两句,“工作为重。”“忙,要回去备课了,回聊。”
    村民们听了又说,“瞧瞧,多默契啊!”
    薛一&刘绪林:汗!
    这样的日子不断循环,薛一不得不佩服阿瑶朵的真知灼见,刘绪林和她一天没对象,众人的玩笑就一天不停,如此长期洗脑下去,不暧昧也变得暧昧了。
    某天交接课的时候,薛一遇到刘绪林,刘绪林主动开口说:“你对外面那些话怎么看?”
    薛一心里吐槽,能怎么看,我若说我不喜欢你他们肯定不信,我若说我另有喜欢的人他们肯定追问到底,到时候我怎么说,我能说我喜欢阿瑶朵?倒是你,哥们,你一个大男人喜欢谁就直说,不要拿我当挡箭牌,阿瑶朵快放假了,到时候是会出人命的你造吗?
    “你怎么看?”薛一反问。
    “不知道。”
    薛一:晕!“你不要告诉我全是为了梦想,阿嫣……”
    “你也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喜欢的人。”经过半学期的磨练,尤其是经过半学期和那些熊孩子斗智斗勇,刘绪林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记者,已然学会质疑和反问。
    “唉。”薛一心想如果是阿瑶朵,阿瑶朵会怎么回答,拿腔作调地说:“其实呢,我喜欢的是阿嫣。”
    刘绪林瞪大眼睛,薛一笑着继续说:“那天我爬上树,本来是要拍张斗牛的照片做报纸头版的,可是见树下来了个漂亮姑娘,就丢了她一颗松果,骗她转过头来,拍了一张照片,可惜把胶片拿出来看时不小心掉到她后颈衣服里了。我不好意思直接问她拿,怕她看出底片里是她,就偷偷拿了,没想到被当成流氓,唉,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真是愁啊!”
    “你怎么知道?”刘绪林表情复杂,“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阿嫣?”
    薛一哼笑,“他们不知道看胶片,可我知道,所以就知道咯?所以啊,年轻人,喜欢就抓紧,不要连累我。”阿瑶朵真的快回来了!
    薛一拍拍对方肩膀,回小竹楼休息了会,听人说那几个记者又回来了。
    “刘主编?来劝刘绪林回去的?”薛一觉得不可能,但还是到村口去接,到了一问才知道,这三男两女分别是崇南师专、勇备学院的学生,在报纸上看了有关丹柳寨的报道,专门来这游玩的。
    “薛老师,您到这里支教多久了,我在照片上见过你,本人比照片漂亮多了。”
    “这儿的斗牛节一年只有一次吗?下次是什么时候?”
    “对了,可以带我看看那位十二岁的牛王吗?太不可思议了。”
    “这些就是吊脚楼吗?好美啊,这些房子有些年代了吧?”
    薛一见几人既然是专程来游玩的学生,便带他们到村里到处参观,几人对苗族特有的建筑和服饰充满好奇,薛一也是好耐心,像个导游一样一一跟他们介绍。
    最后薛一把他们带到自己的小竹楼,他们和薛一刚来那会一样,对小竹楼喜爱不已,薛一这才知道自己刚来的时候有多傻。
    介绍了会自己养的鸡鸭鹅,薛一又按照他们的要求,把他们带到教室外面,跟他们说刘绪林就是来这采访后决心留下来的。
    “对了,你们是在哪里看到丹柳苗寨的介绍的?”
    “省里的报纸啊!还有刘主编主编的黔地风物,都报道了。我们想着反正没事,就相约着过来了,没想到路上会遇到他们,就结伴过来了。”其中一个女生指着另外一对情侣说。
    “想不到刘主编还是给了大篇幅的报道,还以为他一怒之下不报道了呢!”看来这人还算不错。
    “薛老师,你说什么?”
    “嗯?没什么,我说现在天色不早了,等会我给你们找几个老乡,你们在他们那住下吧,等会去村长家吃饭。乡下条件简陋,还请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这几个大学生虽然问题多了点,但很礼貌,也很懂得感恩,坚决要给房东住宿费。
    老乡哪里肯收,他们一个汉语,一个苗语,把钱推来推去,都不懂对方说的什么,薛一给他们翻译:“你们就放心住下吧,老乡说他们到其他寨子走亲戚的时候,亲戚家住不下,就会到附近其他老乡家借住,有些根本都不认识,也是一样住。同样的,别人来他们家借住也是一样,不能收你们的钱。”
    这个是实话,薛一有次一个人去一个很远的寨子进行家访,刚巧遇上那个寨子嫁女,很多从远处来的亲友没地方住,就到附近村民家借住,那些村民都很欢迎的,从不提什么住宿费。
    “那、那好吧!”几个年轻人感激地说。
    接下来几天薛一带他们上山打猎捕鸟,下地割草丰收,在不就帮她上上课,那几个大学生也不白吃白住,不但会帮薛一上课,还会帮村民们干活,村民见过方支书,见过薛一,见过那几个城里来的记者,还没见过这么一群活力四射的大学生,不但薛一,村民们对他们都很有好感,莫名有种想把他们留到春节一块过年的想法。
    “我们也很想留下来,过两天就是腊八,听村长说要杀猪做腊肉了是吗?好想留下来看啊。”语气中满是惋惜留念,搞得薛一都有点舍不得他们了。
    不过这些学生在学校呆了一个学期,好不容易放假,玩了这么多天已经是极限,再留到过年,恐怕他们父母也会担心,便不再强留他们,说你们要是喜欢这地方,明年翻春了再来,芦笙节,红蛋节,姊妹节……机会多得是,你们要是担心白吃白住不好意思,就来帮我上课,我给你们发工资。
    薛一对这几个大学生是真满意,其中有个女生教的非常不错,不过薛一不好意思把她留下,便没跟她说,心想她无父无母,倒是无所谓,这几个大学生前途无量,还是不要耽误他们的好。
    村民们又唱又跳,欢欢喜喜的送走这几个难得一见的客人,时间也慢慢到了腊八节,阿瑶朵回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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