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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溪并没有再见到卫桑, 但有摄政王手下带来的消息, 她也知道卫桑虽然受刑了,好在伤并不重, 过了几天也就差不多好了。同时,太后并没有放他出宫,而是给了赏赐, 大概算做他这一场无妄之灾的补偿吧。
叶清溪没能从萧洌嘴里问出他是如何跟太后“商量”的,她问起萧洌却转开话题后她就不再询问了, 只是心里一直有些在意。然而,卫桑暂时没事了,她所认识的朋友也暂时没有危险, 她不如先放下。
她还有必须有做的、必须抓紧时间做完的事。
因为没有了太后的纠缠,叶清溪能将充足的心思用在萧洌身上。临近年关,事情不像之前那么多,萧洌也多了不少闲暇时间, 叶清溪陪着他看书, 聊天, 不提过去的事,二人仿佛回到了最交心的那段时光,一切的误会矛盾都烟消云散。
这日在叶清溪回摄政王府前, 卫桑那边自己不方便,辗转请人送来了一封短信, 叶清溪回到摄政王府才打开, 信里卫桑猜到是她帮的忙, 向她表示谢意,其余的并未多说。
这信看得叶清溪很不是滋味。把卫桑抓起来的人是太后,说动太后放了他的人是萧洌,卫桑或许不知道萧洌做了什么,也更看不出她在这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但卫桑能猜到是她想办法救的他,一定也能想到他被抓亦是因她而起,然而他在信里却连提也不提一句,仅仅是向她表达谢意。
天气越来越冷,选秀延迟了,日子变得平静。即便明明能察觉到那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叶清溪也无能为力做些什么,只能按部就班,一点点地尽力向萧洌展示自己的全部诚意。
刚进入腊月没几日,叶清溪便感冒了,前一天晚上还只是喉咙痛,第二天便咳得难受。她不想把病菌传染给萧洌,便请摄政王替自己跟他说请假几日在家休息。当日上午就有个御医来摄政王府给叶清溪看诊,叶清溪任由他诊脉,但御医开的药她没打算吃。一般感冒是“不治之症”,病程大约一星期,吃药不吃药都一样,而且这人虽然是萧洌派来的,但太医院那些人积年累月都处于太后的淫威下,她真不敢乱吃对方开的药。
下午,叶清溪想起自己已好一段时间没去看过薛大叔一家,不知他们情况如何,而等她病好回去“工作”到过年为止,怕是没什么空闲去看他们,因此她稍做了下伪装,换上靖王府普通下人的衣服,从下人们出入的小门离开。
叶清溪没住过几天的院子一如往昔般安静,她推开院子门便看到薛齐正站在院子里,下巴微扬,不知在看些什么。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转头看了过来,见是叶清溪,眼里闪过丝惊喜,随即故作无所谓地笑道:“我还当你打算把这儿送给我们了。”
跟在宫里的压抑比起来,薛齐的这些话根本什么都算不上,叶清溪不在意地笑道:“薛大叔他们还好吗?”
薛齐撇撇嘴,倒是老实回道:“他们都很好。我爹出去了,我娘在厨房。”
叶清溪点头道:“那就好。我就是来说一声,我那边还有些事要做,今年过年你们就自己好好过吧,不必等我了。”
“你这就要走了?”薛齐见叶清溪一副就是来说句话的架势,问了一句。
叶清溪没忍住喉咙里窜上来的痒意,忙捂着嘴侧头咳了几声才道:“嗯,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怎样了。”
“你记得看看我们怎样了,怎么也不知要看好自己?”薛齐道。
叶清溪愣了愣才回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谢谢你的关心啊。”
“我不过是怕雇主有事,我爹娘丢了活计罢了。”薛齐一脸你不要自作多情的模样。
叶清溪连连笑道:“是是,我知道。我进去看看薛大婶。”
她对薛齐笑了笑,越过他去厨房找薛大婶,说上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薛齐似有些失神地坐在秋千椅上,双脚无意识地晃动着,忽然他听到有人在敲门,忙站起身飞快跑去打开院子门,然而门外站着的人,却并非他料想中去而复返的人。
门外之人似乎有些诧异地看着来开门的少年,目光惊疑不定地在他脸上来回移动,半晌他问道:“你是何人?”
薛齐同样诧异地看着眼前之人,听到对方这反客为主的问题,他气笑了:“你到我家来问我是何人?我还想问你是谁呢!”
他话音未落忽而抿唇,他突然察觉,这人竟然跟自己有几分相像!
门外之人皱眉思索了许久,沉声道:“你随我过来。”
说着他掉头就走,径直步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薛齐知道自己不该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可许多的疑惑盘桓心间,他最终还是选择跟上。
休息了几日,叶清溪的感冒终于好了,她回到皇宫,回到萧洌身边,继续她该做的事。
小年夜这天,萧洌作为皇帝在皇宫里举行了小型的祭天仪式,百官不必上朝,而等到新年这日,他会离开皇宫,领着百官去天坛祭天,为来年祈福,祈求新一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摄政王作为皇亲参与了小年夜的祭天,叶清溪跟着他一道去了。繁琐的仪式之后便是宫廷宴会,目前宫里没有属于皇帝的女人,也就是太后和两位太妃,再加上摄政王等一些皇亲国戚,这家宴也算热热闹闹。
萧洌不小心喝多了些,被人扶回去时却不肯安安静静离开,叫着叶清溪的名字非要她送。叶清溪只得顶着太后那不善的目光,在旁人搭把手的情况下,把萧洌送了回去。
“你们都滚出去!”萧洌一手抓着叶清溪,另一只手狠狠一挥,像是要把碍眼的人都赶出去。然而他喝醉了,动作没数,挥动的手啪的一声打在屏风上,他自己没感觉到疼,倒是叶清溪情不自禁地惊呼了一声。
她忙抓过萧洌那手看,发觉只是略有些红肿,这才放下心来。
其余人被萧洌这么一吼,早溜了个干净,只有老实人叶清溪独自留下,千辛万苦把萧洌送到了床上躺好。
萧洌一直没松手,叶清溪只得跪坐在床边,看着他那沉睡的清隽容颜。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再看到他的睡颜了,如今看到还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萧洌突然动了动嘴唇,叶清溪下意识问道:“什么?”
她凑近了去听他在说什么,谁知他突兀地睁开双眼,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叶清溪心头一跳,几乎以为他在装醉。
然而下一刻,他抓着她的手以之为圆心蜷缩起来,脸深深地埋在锦被中,喉咙里溢出几声微弱的哽咽。
“表哥?”叶清溪不知道他哪里难过,连忙询问。
萧洌却死死抓住叶清溪的手,几乎将她的手掐出道道红痕。他身子微颤,伴随着哽咽声的是细细的颤抖。
“表哥,你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找太医!”叶清溪略微提高了些嗓音,着急地问道。
“我不要太医……我只要清溪。”萧洌喃喃地说道。
叶清溪隐约间听到她的话,焦急顿时下去了小半,她低声回应道:“我在,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了下,继而比之前更紧。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叶清溪软声回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他低泣:“我知道的,你这次还是在骗我……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
“不是的,我这次真的没有骗你。即便是上次,我也是迫不得已。”叶清溪极有耐心地说着,仿佛自己并不是在跟一个醉酒到神志不清的人说话。
萧洌似乎并没有听到叶清溪在说什么,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蓦地坐直了身体。他那其漆黑如墨的双眼此刻似乎笼罩了一层轻纱,朦胧懵懂,他似是看着叶清溪,却又像是透过她在看着别的什么。
叶清溪以为他想说什么,然而他却捂着脸低下头,肩膀颤抖,断断续续的声音里蕴满痛苦:“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叶清溪握住他的手,低声却坚定地说:“再信我一次就好,就一次。”
萧洌的视线先透过指缝落在叶清溪握着他的那只手上,他放下捂脸的手,随后慢慢上移,最终落在叶清溪脸上。
他看着叶清溪,看着这张即便他天天见着还魂牵梦萦的脸,突然问道:“如果这次还是不行呢?万一我又……信错了人呢?”
叶清溪对他笑了笑:“那你这次就不要手软,我把命赔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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