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都是几多时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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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近那“尤物”,将他细细打量一番,看来这天界的保养工夫委实做的不错,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这面皮儿非但未见丝毫浮肿,还异常白嫩水滑,油光可鉴……我伸出拇指又在那面皮儿上弹了弹……
    噗——
    又听一声巨响,我闭上眼睛再次抱紧我噗噗乱跳的小心脏,在这样下去难保它不会蹦跶出来。
    再睁眼时,只见那“尤物”不知跑哪去了,倒是有个甚是乖巧的小兽蜷缩在地上打着冷战,顺着兽毛往下滴着水珠,我十分怜爱的将他抱了起来,起先还以为是个被贬的天兵神将,现下看来竟是我魔渊走失的小兽。正替他掸着身上的水渍,楉余忽然开口道:“原来是孟极兄啊!”
    这下我蒙了,想不到楉余这种前天界小童还与我们魔渊的小兽沾亲带故,委实稀奇,稀奇!
    楉余鄙夷的瞪了我一把,兀自与我科普起来“孟极一族和你们珝虞一族一样,乃是鸿蒙之初的创世神兽,其后珝虞撞坏了天柱造成了毁天灭地的天地浩劫,而这孟极一族因在那场浩劫中大难不死,便被天帝封了神籍……”
    这厮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眼下讨论的是这孟极来历,提我魔渊那些陈年旧事作甚。我急急打断他:“既是天界神兽不好好在那天上颐养天年为何来我魔渊遛弯?”
    “这个小的就不知了。”楉余挠挠头道:“不若待那孟极醒来之后公主再仔细询问他罢?”
    如此也好,我虽见惯了魔渊生长的小兽,这天界的神兽还是头一次见,不晓得是不是都长这个模样,我的好奇心被大大的勾起。便又替那小兽理了理湿漉漉的毛发,遂抱着他上了往生舟与我们一道返回魔渊。
    禺谷深处,忘川尽头,魔族所出。
    一颗滚肥硕大的鲛珠挂在黝黑的天幕上散发着阵阵粲然的光芒,比那人间的太阳还要亮堂上几分,却不似太阳那般灼烫。我和楉余蹑手蹑脚的绕过那些巡查的魔兵,又轻手轻脚地绕过了阿爹的寝殿,这才手轻脚快的推开殿门。
    将那“尤物”放在榻上之后,我和楉余便大眼瞪着小眼杵在那干瞪着,并非我不想尽快将他救治,实是这治病行医之道同那劝慰人一样,皆不是我的专长。阿兄倒颇为精通这救治之术,为难的是还不能惊动他。
    可是愁煞我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死兽当活兽医了”楉余狠狠咬牙道。
    我遂将脸撇到一边,此等血腥场面还是莫见为好,谁知那楉余竟一把将我推到榻前,一溜烟似的转身便跑,不消片刻便消失了踪影。
    这小童,逃跑的功夫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我咬着牙施了个术法,那小兽便化作了人形软软的躺在榻上喘着粗气,我瞧他多半是外伤,便又咬了咬牙敞开他的衣服,撸起他的裤管,准备先将他的骨头接上。
    尝听阿兄说,接骨这种事要的是快、准、狠,如此才能减少患者的病痛。
    我遂不再犹豫,以那风吹麦浪之势将他的左腿腿骨往右狠狠一折,随之传来一声闷哼,我又以那雨打芭蕉之势将那右腿腿骨往左狠狠一折,随之传来一声咻咻;最后又以那风卷残云之势将他的脖颈往下狠狠一抻,一声嘶嘶~过后声息全无,万籁俱静。
    我抹了把头顶的汗水,谢天谢地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折腾这一宿我也是累极了,瞧那“尤物”躺在榻上眉头舒展,应是性命无虞,我便倒头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睡到翌日晨起。
    我刚刚睁开眼来,便瞧见楉余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我面前转悠“公主可是醒了?”他一边说一边眨巴着眼睛朝着一个方向努嘴,我立时心下了然,遂关心道:“嘴歪成这样,眼睛也斜了,莫不是昨日回来之时中了风?”
    楉余听了急得直跺脚,我这才察觉出些许不妥,朝着楉余努嘴的方向瞧去,但见薄纱帷幔外似有一团黑乎乎的物什,我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昨夜之事,遂掀开帘帐朝着那团黑乎乎的“尤物”踱去。
    “阁下今日气色不错,身子想必也舒爽了许多”眼前之人双手各捻了个兰花平放于膝上,盘腿端坐,双目紧闭,似是运功打坐。若不是我昨日施救及时,恐怕好好的一条性命就那样没了。
    忆及昨日那一番回春妙手,我不禁颇为自得。
    那“尤物”听到我同他说话,缓缓睁开眼来,眼角一勾,勾的我心里直发怵,只听他缓缓道:“昨日可是这位……这位姑娘救的在下?”
    他说的姑娘再无旁人,我遂道:“正是。”
    “姑娘这般医术,竟敢操刀救人性命,实在不易!”说完又一脸无奈地补充道:“总之,还是要谢谢姑娘相救。”
    我听得他这般客气,又想起昨日施救之路甚是坎坷,于是道:“阁下不必客气,救人于危难乃是应当。虽是不易,好在终于保得阁下性命,也不枉那一番波折。”
    “罢了…罢了。”那尤物听我说完,忽又闭目打坐,显然是兴致缺缺。
    见此情景我正待离去,莫要扰了人家清修才好。谁知那尤物忽又睁开眼来“在下如今尚有几处伤口需要包扎处理,不知可否麻烦这位小童?”
    呃……原来是对我身后的楉余说话。
    等了半晌不见楉余有所动作,不料那小童正紧紧攥着我的袖口微微发抖,口中还在碎碎念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任我如何生拽硬扯,那厮就是攥着我的袖口不动。
    我小声与他道:“昨天不是还和人家称兄道弟麽,今儿这是怎么了?”
    “眼神好可怕哦……”那厮干脆将眼睛也蒙住了。
    我无奈一叹,改明儿真该将这小童放到那冥界十八层炼狱中试炼试炼,也好治治他这胆小的毛病。
    如此这般僵持下去不免有些尴尬,我遂朝那尤物笑吟吟道:“昨日既是我救的阁下,对于阁下的伤势我自问比这小童要明白上几分,不若我来为阁下包扎处理可好?”
    “如此,那便有劳了。”良久传来一句不咸不淡的声音。
    那尤物说完便转过头去,座山雕一般一动不动,我瞧他这般淡定的架势,想必是修为颇深。恍惚间曾听阿爹提起过越是修为高、道行深的,便越是会端着摆出一副凌人的架势,人、神、魔皆是此理。瞧着眼前“尤物”在这方面可谓是颇具造诣,如此一来,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
    我走到架子旁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掏出了个巴掌大的小瓷瓶,于是撮尖了嘴将那瓶上的灰尘吹了吹,“跌打损伤”四个字赫然显现出来,只是多年不曾派上用场不晓得有木有过期……嗳,总归是死不了兽的罢?
    我缓步踱到那尤物身后,将他的衣衫往下褪了褪,又将那跌打损伤膏往他背上、手臂上、肩上仔仔细细涂抹一番。还别说,这尤物皮肤当真是凝白水滑,不像我们这些生在魔渊的小兽皮肤都是干巴巴的甚为粗糙。心中又不免将阿兄说的话寻思了一番,看来那天界也不是全无好处,倒是个休憩滋养的好去处。我与那尤物涂抹完毕又为他将伤口仔细包扎上,如此下来也耗费了许多光景。
    为那尤物穿好衣衫,无意间往他面上瞅了一眼,只见他双眼紧闭,眉头深锁,铁青涨红着脸似是十分痛苦。
    哎,怎的这点疼痛都承受不了,委实是在天界娇养惯了!
    这圈养的神兽果真是不如野生的魔兽生命力顽强啊。
    “阁下可是有何不适?”我试探问道。
    ……
    等了半晌不见他搭话,依旧眉宇紧锁作痛苦状,我于是牵着发抖的楉余悻悻离去。
    行至半路便见阿兄左搂右抱迈着八字步朝这边走来,还时不时与身旁两只女兽耳鬓厮磨一番,惹得她们以手掩面一阵轻颦浅嗔,不停地抬起粉拳捶打着阿兄的胸口,那厮还甚是满足的握住那粉拳缓缓挪到唇边满含柔情的落下一吻。
    这么捶打下去不会锤出心脏病麽?我下意识地捂住我的小心脏,幸好我没有阿兄这等不良嗜好,要不非得再睡个十年八年的。
    虽是有些不合时宜,我还是咳嗽了一声,将那三只交颈的鸳鸯中途打断。
    这下总该注意到我了吧。
    “原来是阿妹啊,为兄还以为是哪个女兽看见我这英俊倜傥的风姿朝我招手相望呢。”阿兄走近与我道:“几日不见阿妹这是越发灵秀动人了。”
    这厮!真不晓得哪来的自信,念在他自恋中也不忘将我夸耀一番,我且不与他计较。
    “阿妹这一路玩的可还欢畅?”阿兄在我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幽幽开口,末了又往我身上勾了一眼道“如此看来必定是玩的不错。”
    随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原是出来的匆忙一身旧衣尚未换下。我猜的果然没错,这厮果是晓得我要去那人界,故意作弄于我将我化作了男装扮相,我指着那一袭男衣气愤道:“你你你!为何将我作这等打扮?”
    这厮莫不是又有了新的嗜好,不研究美兽反而研究起美装来了?
    “如此生气作甚,阿兄我可是为你好,不然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遇到歹人可怎么办!”那厮又作痛心疾首状道“阿兄可就你这一个妹妹,你若有个三长两短,阿兄如何与我们那离家出走的阿娘交代啊……”
    几日不见阿兄这磨磨叽叽的毛病与阿姐越发相像了,我揉了揉耳朵,在这么下去非要长茧子不可。
    我于是甚是恭顺站立着听了阿兄一番语重心长地唠叨。
    末了,阿兄大概是瞧着我快睡着了,无奈嗟叹一声“唉,阿妹如此不明白阿兄一番良苦用心,委实让阿兄扎心啊。”
    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道:“明白,明白,阿兄说的自然都是对的。”
    “阿妹晓得便好,真真让人扎心啊,扎心…”只见他点了点头,复又将那两个美兽拥入怀里,转身便要离去。我这才想起一件颇为重要的事,扯了扯他的衣袍“阿兄不会将我溜去人界一事告诉阿爹吧?”
    阿兄冷哼一声:“幸好还有个让你畏惧的!”
    说完便与那两只鸳鸯交颈离去。
    我顷刻松了口气,朝那三只一口气喊道:“祝阿兄与两位嫂嫂百年苟合,永结异心,晚生贵子,父女平安,子孙满殿……”额,不晓得有没有说错,我记着凡人貌似就是这么说的。
    话落一瞬远远传来扑通、扑通、扑通三声巨响,惹得黄土一阵噗嗤纷飞。
    哎,高兴得走路都不瞧瞧脚底下了么,看来以后要对阿兄多多关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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