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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不回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朱父坐的椅子竟碎得四分五裂,他面容扭曲的颓唐在木屑废墟上,看样子摔得不轻。
“这……”叶不回目瞪口呆,一边帮手忙脚乱的朱翠翠扶人一边说道,“我刚才还坐来着,红木椅子结实得很,怎么说垮就垮了?”
朱翠翠小心翼翼的将她父亲扶到另一张椅子上,再三确认椅子不会再出差错才愁眉苦脸的蹲跪下去,白净细腻的玉手轻轻揉按着朱父摔痛的后腰。
她满面愁容,软糯的声音里掺上哭音,“两位公子,七年以来家父身上经常出现这样的事,防不胜防不堪其扰,连吃穿坐卧都提心吊胆。看着家父被折磨得一天天苍老虚弱下去,我心如刀绞。”
朱父连声叹气,苍老浑浊的眼里滚滚落下泪珠。
朱翠翠以手掩面“噗通”跪到二人面前,“求二位恩人救救家父,小女子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二位的大恩大德!”
“使不得,快起来。”叶不回弯腰扶起哭得梨花带雨的朱翠翠,“我正好需要路费,咱们各取所需而已,你不必这么客气。”
“只要小公子能解家父病症,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我们父女愿将一切财物双手奉上。劳烦小公子救家父一命!”她话音刚落,膝盖一弯又要下跪。
叶不回撑着她手臂哭笑不得的道,“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些,正事要紧。”
朱翠翠父女闻言平复了下情绪,静默不言等着叶不回的诊断。
叶不回与妖精鬼怪打了几百年的交道,什么歪门邪道都见过,唯独没在朱父身上看出什么端倪。
再进一步查探就需要灵力为引了,他振袖抖出一枚古钱,熟练的掐了个抽灵诀,一丝雪白灵力从碎裂的古钱中钻出,如有灵智般依赖在他指尖徘徊缠绕。
朱翠翠肃然起敬,明亮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期待和紧张,眼也不眨的盯着叶不回看。
叶不回专心致志的指挥灵力在朱父体内走了一圈,然后抽回掌心攥紧,闭上眼睛吸收着灵力带回的信息,再次摊开掌心时灵力已化为虚无消散于天地之间。
叶不回拧眉不语,回头望向依然在端坐品茶的白春雪。
白春雪见他看过来,立即放下茶碗正襟危坐,收起了漫不经心之态,和和气气的问,“怎么了?”
“体内没有污浊邪祟侵入的痕迹。”叶不回着实有些茫然,他看白春雪是无意识的在求助。
他没有意识到惯于独当一面的自己竟然开始习惯性的依赖这只神通广大的大番茄了。
白春雪着实没有广济苍生的胸怀,但是叶不回的事就是天下第一头等重要的事,他当然会倾力相助。
他定睛仔细看了朱父片刻,然后对叶不回解释道,“邪气不曾入体,浮于印堂,浅淡得难以看出,眼力不毒辣看不出来的。”
他说完又求生欲极强的补充道,“当然,不回你眼光很厉害,如果是以前一定一眼就看穿了。”
叶不回闻言握拳轻轻砸了下手心,恍然大悟道,“是诅咒术?”
白春雪肯定的颔首,不忘继续阿谀奉承他的小朋友,“对,你果然很聪明。”
朱翠翠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虽然听不懂两个人所说的内容,但显而易见他们轻易的就看出了她父亲的病症所在。她面上不禁露出欣喜之色,期盼的问叶不回道,“小公子,家父的病是不是有望治愈?”
叶不回深深地看了一眼耄耋之态浓重的朱父,语重心长的道,“朱老爷,您要是想恢复正常生活,我问的话就一定要如实回答。解铃还须系铃人,强行破咒会两败俱伤。”
朱父激动的点了点头,结果倒霉得“喀嚓”一声扭到了脖子,疼得脸都绿了。
叶不回好气又好笑的道,“您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才会遭了这么大的怨念?好在这是只善良的妖精没和您计较,否则不会是下诅咒术。”
叶不回一时没有想到诅咒术也是情有可原,这术法又麻烦又不实用,他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次。诅咒术的效力是由施咒者的怨念深浅决定的,看朱父这喝口凉水都塞牙的倒霉样,施咒者对他的怨恨绝对到了千刀万剐的地步。
很难想象什么样妖精会在这么生气的情况下还能控制住杀意,可能信佛吧。叶不回在心里如是想道。
朱翠翠心疼的替父亲按揉着脖子,不假思索的反驳,“小公子一定误会了,家父这么多年在清江城有口皆碑,人人夸赞,家里家外都行为端正,不会对不起任何人。爹,您说是不是?”
朱父闻言目光闪烁,神色慌张的垂下眼睛,沉默着没有答话。
叶不回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见状心底有了计较,敲了敲桌面严肃的道,“朱老爷,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身体还经得起这样折腾吗?要面子还是要命?”
“我……”朱父干瘪的嘴唇翕动许久,老泪纵横的道,“我对不起翠儿她娘,也对不起翠儿。”
朱父断断续续的把一切都交代出来,叶不回把他凌乱的叙述在脑中梳理了一番——
原来朱父祖籍津阳,本名朱尚,出身贫寒,自幼父母双亡,靠挑担走街串巷卖些胭脂水粉为生。
从朱翠翠倾国倾城的相貌可以看出朱尚年轻时也是貌比潘安的人物,他做小生意又嘴甜惯会讨姑娘媳妇儿的欢心,阴差阳错结识了津阳富商巨贾家的千金王小姐。
王小姐当年才及笄之龄,情窦初开天真烂漫,被朱尚一口一个姐姐叫得迷了神,一来二去在甜言蜜语下失了身。
自此一发而不可收拾,从那以后小情侣偷偷摸摸私会耳厮鬓磨,禁果被尝了一遍又一遍,不出意料的在半年后王小姐有了身孕。
王老爷有七个儿子,却只有这么一个宝贝明珠,怎么舍得把她嫁给那个一贫如洗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他暴跳如雷想要杀了玷污他女儿的臭小子,结果一向乖顺听话的女儿竟然突兀的变得刚烈,拔下簪子顶在颈上跳动的血管上,簪子锋锐的尖头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王小姐的以命相挟换来了父亲的妥协,她父亲放了她情哥哥一条生路,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下嫁。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终究舍不得让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
可是飞蛾终归是会义无反顾的扑进火里的,即使明知会灰飞烟灭也固执得不肯回头。最终她带着自己的小金库和金银首饰偷偷离开家门,和情哥哥一起私奔北上到清江城。
然后他们有了女儿朱翠翠,有了烟雨客栈,有了平淡甜蜜的小日子。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王小姐在女儿十岁时突染急病,还没等请来大夫就撒手人寰了。
朱翠翠听到伤心事,忍不住拭了拭眼角清泪,哽咽着道,“娘走后,爹悲痛欲绝,几次哭得昏死过去,发誓不再续弦。而爹这么多年的确洁身自好,爹哪里对不起娘了?”
朱尚嘴唇蠕动着,突然懊悔不已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再难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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