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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要去找我们你不会陪她吗?你是死的吗!”孙芳情绪失控, 冲着七岁的侄女吼。
村子里半年前丢了一个两岁女孩, 有人传是被拐.子带走的,大城市里的人就喜欢这种年纪小的女孩,买了给亲生孩子作伴。
王青儿被婶婶的怒火吓到,眼眶猛地一阵涩意。
苏晓立马挡在女儿面前, 温和的面庞紧绷,“杏儿自己乱走跟青儿有什么关系。”再柔弱的母亲在儿女受到攻击的一刻, 也会张开双臂,挡下面前的风雨。
男人们没有剑拔弩张起来。
王县人问王国信, “你走之前给她布置作业, 她答应会写完。”
王国信黑着脸点头,手里捏着纸。
小女儿性子顽劣,但是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完成。
王县人接过纸, 王县岁凑上来看,噗,笑了。
“杏儿太逗了。”
一张画纸对于节省的人来说,密密麻麻可以抄下两千字的文章, 用纸大方的人也能写下一两百字。
而面前的纸, 前半部分约摸一行写下十四五个“一”。小孩刚开始学字写得大,很好理解。
可是字越写越大, 最后直接空降四分之一纸张大小的“一”, 细细的笔触写出十几厘米长的“一”, 仿佛在画直线。
后面一叠纸如出一辙,每张纸写下四个成人张开五指手一般大小的字,王国信带回来再多的纸也不够这么挥霍。
王县岁在大嫂的不悦目光下,憋住了笑,心里乐开花。
王县人搂搂妻子的肩,对着两位兄弟说:“我们出去找杏儿吧。”
王县民王县岁点头。
王国信安慰农活下来本该精疲力竭却一反常态的孙芳,以防母亲脾气大爆发,和二婶打起来。
王老爷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婆子训孙女和儿媳妇。
而王杏儿呢?
恶霸小伙子半路要拉粑粑,到底告过密,陪自己去学校还帮过忙的交情,王杏儿离得远远等着。
一个人蹲着无聊,王杏儿玩起蚂蚁,玩着玩着上了瘾,狗尾巴草不断拦截蚂蚁前行路线。
恶霸拉完粑粑也要加入。
“你刚才用什么擦屁股?”王杏儿忽然警醒,大眼定住恶霸,以示不准靠近。
“没擦屁股。”
王杏儿倏地跳起,大呼,“邋遢鬼!”
恶霸委屈,“反正晚上我阿妈会给我洗屁股!”而且他也只是在外面才没擦。
路上的稻草会把屁股擦出血的!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恶霸。
从来不擦屁股。
王杏儿满眼复杂。
王家出了王县万和王县岁,再加上一家子大人肯吃苦干活的,经济虽没飞腾,但是质量有上升。
王杏儿年纪最小,家里特意为她攒用过的报纸、簿子等给她擦屁股用。其他人就糙了点,高粱杆劈两半,用完堆在茅坑后方。
王家算爱干净的,每天都会将用废的高粱杆烧一次,剩下的灰烬用做肥料。
恶霸欲靠近,王杏儿后退,恶霸再靠近,王杏儿再后退。
恶霸似乎觉得很有趣,笑嘻嘻地荡起腿就要扑向王杏儿,王杏儿大叫一声扭头跑。
于是一路上,“哈哈,王杏儿——”
“不准你靠近我,不要追我了——”
“你跑慢一点——”
“你不要追我啦——”
三人刚出家门商量好谁往哪个方向走,就听到熟悉小嗓子声嘶力竭最后的呐喊,声音已经微弱了。
王县人最先听到女儿的声音,女孩子声音比男孩尖细,更具穿透力,所以他捕捉到女儿的话,是“不要靠近”。
背上顿时涌上冷汗,拔腿跑去。
王县民王县岁迅速跟上。
王杏儿跑得快断气了。
其实恶霸不讲卫生没有那么可怕,只不过有个人在你后面不停歇地追赶,不由自主地会跑起来,想摆脱。
“杏儿——”王县人喊。
“爸爸!”久旱逢甘露,王杏儿复活了。
憋了一口气,小腿轮起来同风火轮,小马达加速。
超过了!
王杏儿选手超过了路边的银杏!
超过了地上的野菊花!
王杏儿选手将恶霸选手远远甩在身后!
终点就在眼前,王杏儿选手高兴地呐喊:“爸爸爸爸爸爸!”
蹭蹭蹭,小猴上树,王杏儿凭着一口气无任何辅助地爬到王县人身上,搂住脖子。
“嗬嗬嗬。”喘气。
“没事吧。”王县人抱紧女儿,拍拍背部,双眼恶狠狠地扫向坏人,坏人——
呃,怎么是恶霸?
王县民和王县岁还好,不同王县人听到女儿的声音,眼里就只有奔过来的女儿了,他们看清后面追赶的是李家恶霸,早就信步慢走。
然后纵观全局地看到杏儿惊人的运动能力,歘地一下爬上大哥身上。
“喔——”、“哟——”厉害。
“王杏……儿……等等……我……”干嘛跑那么快。
裤子都要掉了。
恶霸终于追上,在王县人面前立住,扯裤子。
“叔。”恶霸拉上裤子后才打招呼。
“王杏儿你下来,我们俩去玩呗——”打完招呼立马唤他最喜欢的小伙伴。
“才不要!”王杏儿缩起双腿,生怕恶霸拉着她的脚要和她玩。
王县人清嗓,“恶霸你先回家,杏儿要回去吃饭了。”
嗯嗯嗯,王杏儿搂着爸爸的脖子点头。
“好吧,我也回去吃饭,吃完了我来找你玩。”
王县民和王县岁已经走过来了,王县岁笑呵呵,摸摸恶霸的头,“男孩子就应该多和男孩子玩。”没看见我侄女不想和你玩嘛。
王县岁抬手,瞥向侄女,收到侄女欲言又止的目光。
哪里不对吗?
“那就叫呆瓜他们一起。”恶霸没能读懂言下之意。
村子里七八岁以下没上学的孩子有近二十名,大家都一伙一伙的在一起玩。
“我大哥哥回来了,不跟你们玩了,爸爸,回家!”王杏儿拍拍王县人肩头,全身软绵绵躺在爸爸怀里。
走了那么多路,还是跑回来的,王杏儿又累又饿。
恶霸瘪嘴,眼巴巴看着王杏儿被她爸爸抱走,一左一右还有两名叔叔。
他不傻,敏感地知道王杏儿不乐意和他玩了。
跑回家里,冲着在厨房里忙活的阿妈喊:“阿妈,我现在要洗澡!”
这边。
“出了这么多汗。”王县人摸孩子后脖子,一手汗。
不过王杏儿越是生龙活虎他越高兴,这说明昨天的事没有后遗症。
“你青儿姐说你去找我们了,怎么没去?”
“恶霸硬要和我玩——”毫无原则地推脱责任。
“怎么往村外玩呢?”两小孩明显是从村口跑过来的,说明他们出村了。
“我们去学校玩了。”王县人忍不住打她屁股,才多大呢,就这么皮跑那么远。
三岁大的孩子走丢了,坏心眼人一看就要掳走。
“以后不准自己走那么远,听到没有!”厉声教育。
“恶霸也在——”
王杏儿顶着严厉的目光,话吞回肚子,蔫蔫点头。头上的卷卷毛都怂了。
爸爸拳头大,做的活也多,听他的。
立夏一段日子了,气温上升,大中午两个人挨在一起很热,不过她没力气走回去,享受人工坐骑。
王县岁喜欢这个小侄女,忍不住逗弄,“上午还和恶霸一起玩,刚刚怎么还跑不愿意了?”
王杏儿嫌弃状,“他屙屎不擦屁股!”
“你怎么知道?”
“他刚刚就在我面前屙的,我看见的。”
很好,王县民脸都黑了,在自己闺女面前屙屎……还不擦屁股……
“以后少跟他玩。”
王杏儿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王县岁笑,继续聊,“你上午写的字我看见了。”
他眨眨眼,一脸揶揄,“杏儿的字都可以写墙上了——”那大小。
“真的吗?”王杏儿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的字那么好看?
“嗯,够大。”王县岁一脸正色说,得到侄女重重一哼。
到了家。
王杏儿如同战士回归,敷衍打发身边的人,“我只是去学校玩了,怕你们着急,我们待一会就回来了。”
孙芳拿帕子一手伸进孩子后背,擦汗,“再胡闹就跟着我天天去地里。”
眉眼也没抬,不顾林桂的感受。
做婆婆的不下地肯定是要帮忙带孩子,孙芳这话一说就是嫌婆婆了。
林桂不高兴,但她能说什么。小讨债鬼贪玩不省心,她宁可多带两个王青儿也不要带她一个。
“不要嘛,我在家陪奶奶~”王杏儿看向林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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